有这样的小姑子么?十年没来看过婆婆,婆婆生病垂危也没见到人,这样的小姑子还有人情味么?
医院给给婆婆下了病危书,可是婆婆一直瞪着眼睛,其实我和老公都知道,他这是在等春霞回来。
但是婆婆还是没有等到春霞,带着遗憾走了。
灵堂的白蜡烛忽明忽暗,我攥着孝带的手冻得发麻,听见院外传来“哐当”一声响。
抬头一看,小姑子春霞闯了进来,头发乱得像鸡窝,棉袄扣子错扣着,膝盖上沾着泥点子。
“娘……”她扑到棺材前,指甲抠进棺木缝里,哭得肩膀直抽抽。
我“腾”地站起来,孝帽滑到眼睛上:“你还知道来?十年了,娘咽气前还攥着你寄来的那张离婚协议书!”
春霞猛地抬头,脸上挂满泪道子:“我……”
“你啥你!”我抄起供桌上的搪瓷缸子,“当年动迁分房,娘给你三万,给我家五万,你骂她‘老封建’,摔了全家福就走!
你知道娘咋着?半夜躲在厨房里啃干馒头,边啃边抹泪!”
“我咋不知道?”春霞突然吼回来,鼻涕拖到下巴上,“她把我养这么大,我能忘?
可她为啥总把我当外人?
小时候有人给五百块要抱养我,她收了钱又连夜跑出去把我抱回来,抱着我哭了整宿——这些我都记着!”
我愣住了。这些事娘从没提过,只记得那年春霞五岁,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村东头的赵寡妇没孩子想收养春霞。
“可后来呢?”春霞从兜里掏出张泛黄的纸,“我翻遍了她的樟木箱,找着这张收养协议!
赵寡妇当年说给两千块,外加半亩地,娘撕了协议,抱着我在村口骂了仨小时!”
她突然把围巾捂在脸上,哭得喘不上气:“她不是重男轻女,是怕我过得不好啊!
那年动迁款下来时,娘偷偷塞给我张卡,说‘别告诉你哥,你离婚了带着孩子难’……我嫌钱少,没要……”
“我当年那么糊涂啊,我就想的那点动迁款,娘付出那么多,我糊涂啊。”小姑子哭的死去活来。
“娘还是想的你啊,面子上娘给你大哥多拿钱,背地瞒着我们不也偷偷给你钱么!”我心里想。
“这么多年你一趟都不回来看看娘,你是咋想的呢,你还是她姑娘么?”我劈头盖脸的数落小姑子。
小姑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至于她是不是真心的,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