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熟悉的女声“建奇,你还好么....”再次在王建奇的耳边响起。
他猛地睁开双眼,可面前除了空荡荡的墙壁,却没有“她”的身影。
王建奇(化名)拿起手边的拐杖,用它支撑着身体,勉强站了起来。
接连相同的梦境,让他不愿再苦苦忍受思念的折磨。
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寻找那个他夜思梦想的梳着麻花辫的“姑娘”。
哪怕如今她早已嫁作人妇,儿孙满堂。
他也要大声告诉她,她一直住在他的心里,从未忘记....
01
“建奇,你看了么?知青的名单里有你....”
同学急切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般在王建奇的脑海中炸响。
他从座位上迅速站起,踉跄地向“公告栏”奔去。
当目光定格在名单上那清晰的“王建奇”三个字时。
他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垂下了头,脸上早已没了青年应有的青春活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有我....”
王建奇回到班里拿起书包,将它甩上了肩头。
之后,他失魂落魄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当他走进家门瘫坐在沙发上时,他的母亲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失落。
“建奇,怎么了这是?今天在学校...”
王母的话音还未落,王建奇“哇”的一声就扑在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妈,我不想....我不想去知青,我...我还要高考,我还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王母虽然对王建奇将要去知青的突然消息,感到诧异。
她也不舍得唯一的儿子,离家那么远。
但是转瞬,她想到上面的政策下达,他们谁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因此王母仅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后,用一双粗糙的手轻抚上儿子的肩头安慰道:
“儿子,别哭了,妈妈知道,你不愿意去,但是....上面的红头文件,就是命令”
“政策的高压下,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你...你去了那边,妈相信你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王建奇虽然心中满是对学业放弃的不甘,以及对家的不舍。
但是他眼看母亲,也语重心长劝说自己去北大荒知青。
他也深知政策下达,他无力抗衡。
于是,他胡乱的擦了把眼泪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收拾好了行李,怀着对家乡湖南的依依不舍,踏上了前往北大荒的列车。
火车鸣笛声响起的那刻,望着母亲渐小的身影,王建奇在心中暗自发誓:
“一定要闯出名堂,让母亲为我骄傲!”
只是当王建奇,真正的参加到了北大荒的辛苦劳作中。
他才意识到,想象终究是只是想象。
北大荒,一片荒芜之地,黄沙漫天飞舞....
在这尘土飞扬的环境中,他揉着酸痛的臂膀,心中默默地打起了退堂鼓。
02
“要不....放弃吧,离开这里....”
一旦人们心中萌生了“放弃”的念头,付诸行动便指日可待。
身处异乡的孤独感,以及连续数月的超负荷工作。
几乎耗尽了王建奇所有的精力和对支援工作的热情。
长时间的焦虑不安,精神恍惚,腰痛难忍,这些都促使他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那个夜晚,月光如水,王建奇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
他背起那个小巧的布包,准备依靠自己的双脚走出北大荒。
然而,他刚踏出门槛,便因急促的步伐不慎撞上了一位姑娘。
这位姑娘被他意外的一撞,突然间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清澈,恰好与王建奇身上的布包相遇。
“你准备....你准备就这样....走?”
女孩邱玲(化名),短暂的惊愕过后,也猜想到了王建奇想要“逃”,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下一刻,王建奇紧张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将她拉至角落,用眼神示意她保持安静,以防被旁人听见。
然而,王建奇那慌张的神情和天真的想法,却让邱玲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建奇,之后凑到他的耳边笑着说道:
“你打算就这样走出北大荒?别开玩笑了!”
“就算你逃出去,又怎么样?到时候还要被抓去坐牢,前途就都完了....”
邱玲的话语,无疑给王建奇敲响了警钟。
他仅凭一腔孤勇,逃离北大荒,追求新生活。
然而,因为情急,他却忽略了逃跑可能带来的后果。
王建奇短暂沉默后,颓然地将背包扔在了炕上。
他将头埋入被子间,彻底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与此同时,邱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轻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随后便退出了他的房间。
之后的日子,邱玲开始隔三差五的给王建奇送吃的。
一开始,她只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然而,谁曾料到,在孤独的时刻,人最容易萌生情感。
经过一系列的接触,王建奇逐渐对邱玲产生了依赖。
甚至在内心深处,他对她怀有一种与其他女孩截然不同的特殊情感。
他深知他与她之间巨大的差距,也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留在北大荒。
然而,在那个夜色浓重的傍晚。
他面对邱玲贴心送来的厚被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涌动。
他在邱玲转身离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张到结巴的问道: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虽然....虽然我现在无法给你什么,但是我会对你负责的....”
03
王建奇其实说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他怕自己的鲁莽,吓跑了邱玲。
他更害怕表白失败后,她会和他保持距离。
那么他就会失去,在北大荒的唯一“依靠”。
可他全然没想到,邱玲也早已在朝夕相处中对他暗生了情愫。
那句“我愿意”也好似成为了一道光,照亮了王建奇灰暗的世界。
他激动的将邱玲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拥抱了他的光。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从儿时的梦想,到对未来的憧憬。
两颗年轻的心,因为爱情,而紧紧的靠在了一起。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命运竟然再次,与王建奇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那份“回乡政策”也将他置于十字路口,让他一时间无法抉择....
04
“我舍不得你,但是....”
“建奇,我都明白,你别考虑我,这次回乡的机会难得,错过了...恐怕...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王建奇原本以为邱玲会抱着他痛哭流涕,会闹着不让他离开自己。
可他全然没想到,邱玲即便是知道回乡的政策只允许一个人回去。
她也“大度”到,放他自由。
王建奇被邱玲的善解人意,再度感动到泪流满面。
他噙着泪,紧握着她的手,对她信誓旦旦伸手承诺道:
“玲玲, 你放心,等我安顿好那边,我就过来接你。”
“你等着我,千万等着我....”
邱玲看出了王建奇对自己的真心,也深知他离去后的担心。
而也就在王建奇等待她回答的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
而也就是这个举动,让王建奇瞬间脸红脖子粗,呼吸声也变得沉重....
“邱玲,我会对你负责的...”
邱玲红着脸的宽衣解带,使得王建奇短暂目瞪口呆后,难以自控熊熊燃烧的欲火。
离别的伤感,以及对邱玲的深情,使他在那晚彻底释放了自我.....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屋内。
邱玲才缓缓睁开眼,从美梦中醒来。
她转过头,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以及洁白床单上的一片殷红。
瞬间泪流满面,忍不住呢喃自语:
“他会回来接我的...他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此后的日子,邱玲抱着期待,一直在等王建奇回来接她。
她这一等,便是漫长的38年。
三十八年的时间过于漫长,长到她几乎要忘记了他的样貌。
即便已是满头白发,她仍旧在等待他回来接她....
05
原来当王建奇返回家后,才发现父亲身患重病。
他躺在床上,身体已经不能自理了。
而他的母亲之所以一直隐瞒他,也是不愿意让他身处异地还要为家事忧心。
王建奇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自然要承担起照顾瘫痪在床的老父亲。
如此一来,回到北大荒找邱玲一事,也就被耽搁了。
当多年之后,他送走了重病的老父亲后,王建奇再重返北大荒。
可他却发现经过几年的变迁,邱玲一家早已不知搬去何处。
王建奇站在物是人非的村庄,泪如雨下。
他此刻无比的懊悔,恨当初没能早点回到北大荒,将邱玲接到城里。
这样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可错过,就是错过了。
人生没有如果,更没有回头路可走。
时光飞逝,转眼近四十年过去。
即便是王建奇的母亲,在其父亲走后。
多次的给他介绍,条件不错的女孩。
可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他的心中一直放不下邱玲,那个唯一爱过的女孩。
王建奇退休之后也曾想过,用其他的方式寻找邱玲。
他尝试着给北大荒写过信,询问过邱玲的下落。
可是信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回应。
王建奇甚至也找过当地的公安部门,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寻找邱玲。
可是因为时间久远,加之当时的户籍制度并不完善。
王建奇的寻找之路,始终没能有结果。
之后的王建奇,随着年龄的增长,身边的朋友也陆续的劝说过他。
让他放弃寻找邱玲,安度老年生活。
可是王建奇却做不到,他始终坚信,邱玲还在等着他。
他的一生,如果找不到邱玲,死也不会瞑目的。
也许是王建奇的执着,感动了上天。
38年后的今天,王建奇竟从一位曾经的知青口中。
意外得知了一些,有关于邱玲的消息。
可当王建奇颤抖着手,写下邱玲的住址时,他却没有勇气动身去找她。
他害怕她早已忘记他,他更怕她早已嫁作人妇,如今已经儿孙满堂。
他担心自己,会打扰她原本平静的老年生活。
然而,谁又能料到,在获知邱玲住址的几天后,他开始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邱玲依旧扎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微笑着询问他近况如何。
这使得王建奇在每次从梦中惊醒后,再也抑制不住对邱玲的深切思念。
他毅然决然地决定,在身体尚能支撑之时。
再次前往北大荒,寻找那个梦中的女孩。
而这一次,功夫不负有心人。
当他来到北大荒,按照朋友给的地址,敲响了那扇房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