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我清楚记得那个下着蒙蒙细雨的下午,医生的诊断书上赫然写着那几个冷冰冰的字,它像是一把刀子,瞬间撕裂了我平静的生活。
母亲坐在病床上,瘦得不成样子,我们相对无言。她曾经浓密的头发如今稀疏得能看见头皮,苍白的脸上却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在想什么?”我握着她骨节分明的手,强忍泪水。
“我这辈子,从来没出过国。”母亲望向窗外,眼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总想着等你们长大了,我和你爸能环游世界,看看外面有多大。可惜,你爸走得早,我也...”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改变我们母女关系的决定。
我把积蓄全部取出,卖掉股票,甚至借了信用卡,我想着,能陪母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看遍世界的美景,这笔钱花得值。当时的我,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孝心中,丝毫没有察觉母亲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谁能想到,踏上归途的那天晚上,母亲的一番话,会让我们之间的亲情彻底破碎。回国后,我们选择了断绝关系。那笔钱,那段旅程,不仅没有成为美好的回忆,反而揭开了我们关系中最深的伤痕...
01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天空灰暗得仿佛要压下来。我站在医院走廊上,双手紧握着刚拿到的检查报告,眼前的文字模糊成一片,但那个“晚期”的字眼却格外清晰,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坍塌了。
推开病房门,我看到母亲正斜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还是冲我挤出一丝微笑。
她比上个月消瘦了许多,原本丰满的脸颊现在凹陷下去,只有那双眼睛还和从前一样明亮。
“怎么样啊,医生说我还能活多久?”她故作轻松地问,眼睛却紧盯着我的表情。
我强忍泪水,挤出一个笑容:“妈,别瞎说,医生说您需要休息,好好治疗。”
“行了,我这把年纪了,什么事看不透?”母亲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这一回怕是真的不行了。”看着她瘦弱的样子,我的思绪不由飘回了童年。
那时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拉扯我长大,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还要接缝纫活儿,手上的针茧厚得像老茧。
她从不在我面前喊苦喊累,总是说:“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妈妈这辈子就值了。”我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可现在,这个机会可能要永远失去了。
傍晚,我喂母亲吃饭。她胃口不好,只吃了几口就不肯再吃。
我耐心地哄她:“妈,再吃一点吧。”
她摇摇头,突然幽幽地说:“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什么?”
“就是没能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母亲望向窗外,眼神飘远,“小时候看电视上放那些风景,埃及的金字塔,希腊的圣托里尼,法国的巴黎铁塔,意大利的威尼斯水城……我总想着等我老了,退休了,存够了钱,就去看看。没想到还没等到那一天,病就先来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刺痛。母亲辛苦了一辈子,连最基本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妈,您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我握住她的手,突然有了个想法,“等您好点了,我带您去旅游,去看看那些地方。”
母亲笑了:“傻孩子,我这情况,哪还能出远门啊。”
“一定可以的。”我坚定地说,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回到家,丈夫刚哄完儿子睡觉。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他叹了口气,把我拥入怀中:“检查结果出来了?”
我点点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医生说……活不过半年了。”
那天晚上,我向丈夫提出了想带母亲环游世界的想法。他先是一惊,然后皱起眉头:“你确定?我们家现在这情况,房贷还有十几年,车贷刚开始还,小旭的学费也不少……”
“我知道我们家不富裕,”我打断他,“但这可能是妈妈最后的心愿了。她一辈子没出过国,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看世界。我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走……”
说到这里,我又哽咽了。
丈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已经想好了,带妈妈去她一直想去的地方:巴黎、威尼斯、圣托里尼、埃及、迪拜……我会尽量节省,但还是需要不少钱。我们的存款加上我的年终奖,应该可以……”
“你疯了吧?”丈夫瞪大眼睛,“那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全部积蓄啊!”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妈妈做的了。她为我付出了一辈子,这次换我为她做点什么。”
看着我坚决的眼神,丈夫终于软了下来:“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但是你要保证控制预算,我们还有小旭要养。”
“谢谢你。”我紧紧抱住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行程了。
02
确定了带母亲环游世界的计划后,我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
首先是请假。我在一家外贸公司做会计,工作比较稳定,但也不算轻松。老板听说我要请长假照顾患癌的母亲,勉强批了我两个月的特殊假期,但是无薪。
我心里盘算着,两个月的工资损失加上旅行费用,压力不小,但为了母亲,值得。
接下来是规划行程。我每天下班后就钻进旅游论坛和攻略网站,研究最合适的路线和时间安排。考虑到母亲的身体状况,我不能安排太紧凑的行程,但也想尽可能地满足她的心愿。
我决定按照欧洲、北非、中东的顺序安排,包括巴黎、威尼斯、圣托里尼、开罗和迪拜五个主要目的地,每个地方停留四到五天,让母亲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订机票是个大工程。为了省钱,我选择了一些中转次数多但价格便宜的航班。签证也很麻烦,尤其是为一个患有重病的老人申请,需要提供各种医疗证明和保证书。
我常常熬到深夜,填写各种表格,联系旅行社和使馆。
每次去医院看望母亲,我都会向她汇报准备进展。起初,母亲对我的计划半信半疑:“你真要带我出国?这么折腾,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坚定地说,“这是您的心愿,我一定要帮您实现。”
渐渐地,母亲开始认真对待这次旅行。她虽然身在病床上,但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经常指挥我该带什么衣服,该准备什么药品。
“记得买个大点的行李箱,我要带够衣服。”她叮嘱我,“每个地方的气候不一样,冷的热的都得准备。”
“妈,我们又不是搬家,东西太多不方便带。”我劝她,“而且很多东西到那边也能买。”
“你懂什么!”母亲瞪我一眼,“出门在外,什么都得自己带齐全。再说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出门了,我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听到“最后一次”这几个字,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我不再反驳,默默记下她的要求。
有一天,妹妹来医院看望母亲,得知我们的旅行计划后,她显得很震惊:“姐,你真要带妈出国?她这身体能行吗?”
“我已经和医生商量过了,只要注意休息,按时吃药,问题不大。”我说。
“可是这得花多少钱啊?你们家条件也不是很宽裕吧?”妹妹皱眉道。
我勉强笑笑:“再怎么样,也得满足妈这个心愿。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妹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那你们路上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
临行前一周,问题接踵而来。首先是母亲坚持要带四个大行李箱,装满了各种衣物和日用品,简直像是要搬家。我好说歹说,才把行李缩减到两个大箱子。
医生开了足够两个月的药,但母亲担心国外买不到合适的药,非要多带一些。我不得不挤出时间跑了几家药店,把能买到的药都买齐了。
最让我头疼的是,每当我和母亲意见不合时,她就会立刻“发作”,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
“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想气死我?我这身体本来就不行了,你还……”
看着她这样,我只能投降。尽管知道她有时是装的——这招她从我小时候就经常用——但我不忍心和一个病人计较,只能默默忍受。
经过一番紧张筹备,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妹妹开车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反复叮嘱我照顾好母亲。我看着后视镜里妹妹关切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从小就是母亲的心头肉,而我则一直是那个被要求更懂事、更能干的姐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母亲开心,让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圆梦。带着这个信念,我们踏上了旅程。
03
我们的第一站是巴黎。下了飞机,母亲疲惫但兴奋,一路上东张西望。我推着行李车,一边照顾她,一边查找预订的酒店地址。
到了酒店,问题就来了。
“就这?”母亲环顾四周,一脸嫌弃,“房间这么小,连个像样的沙发都没有!”我解释道:“妈,这是巴黎市中心,房价很贵的。我选的已经是性价比不错的了。”
“你就这么对待一个病人?”母亲瞬间变脸,“我来这是享福的,不是来受罪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妈,那我去前台问问能不能换大一点的房间。”
最终,我不得不加钱升级到套房,才算勉强满足了母亲的要求。看着信用卡账单,我心里一阵发紧,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母亲最后的旅行了,就不再纠结了。
第二天,我们去了埃菲尔铁塔。排队的人很多,母亲站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抱怨:“人怎么这么多?我腿都站酸了!”
“妈,旅游景点都这样,”我劝道,“要不我们坐那边的长椅休息一会儿?”
“不行!我们都来了,必须上去看看。”母亲坚持道,然后又开始用手扇风,做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这么热,我有点喘不上气了……”
看到周围的游客投来关切的目光,我连忙搀扶住她:“妈,您没事吧?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不用,”母亲突然精神起来,挺直腰板,“我忍忍就行。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插队的通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确实有一个优先通道。我带母亲去询问,工作人员看她一副病弱的样子,爽快地让我们插队进入。母亲立刻喜笑颜开,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在卢浮宫,母亲嫌导游讲得太慢;在香榭丽舍大街,她看中一条昂贵的丝巾,我说价格太贵,她立刻眼泛泪光,说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连条丝巾都舍不得买;在餐厅用餐,她嫌菜不合口味,要求我和服务员交涉更换。
最让我心累的是,母亲似乎很享受向其他游客展示自己“病人”的身份,以及我这个“孝顺女儿”的角色。
有一次,我们在塞纳河畔遇到一对中国老夫妻。母亲立刻热情地上前搭讪,不到五分钟,就聊到了她的病情。
“唉,我得了晚期癌症,医生说活不过半年了。”母亲叹气道,眼睛却瞄向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幸好我女儿孝顺,花了不少钱带我出来走走,了却心愿。”
“您有个好女儿啊!”老夫妻一脸羡慕地看着我。
“还行吧,”母亲笑笑,话锋一转,“不过比起我小女儿,她就差远了。我小女儿从小就懂事,常常给我买东西,嘘寒问暖的。”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刺痛。妹妹从小就被母亲宠着,上学时零花钱比我多一倍,工作后虽然嘴上说要孝敬母亲,但实际上很少付出。反而是我,一直默默无闻地承担着赡养父母的责任。
晚上回到酒店,我准备洗澡时,听到母亲在打电话,似乎是在和妹妹通话。
“……我现在在巴黎,你姐姐带我来旅游。地方是不错,就是累啊,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母亲的声音忽高忽低,夸张地描述着自己的不适,完全不像白天那个精力充沛、四处逛街的人。
“……你姐姐?还行吧,就是有点抠门。今天我看中一条丝巾,她嫌贵不给我买。你要是在就好了,你最舍得给妈花钱了……”
我站在浴室门口,手握毛巾,心如刀绞,我花了积蓄带她出来旅游,她却在背后这样评价我?
更让我困惑的是,母亲话语中提到的一个“安排”:“……以后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别担心,等这次旅游回去,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什么安排?什么计划?我百思不得其解,内心隐隐不安。但我很快说服自己,可能只是关于治疗的安排吧。
那晚,我辗转难眠,心里满是委屈和困惑。但第二天早上,看到母亲难得的笑容,我又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为了母亲,再苦再累也值得。
我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04
从巴黎飞往威尼斯的航班上,母亲一路抱怨座位窄、餐食差,甚至对空姐的服务态度都颇有微词。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安抚她,向周围的乘客道歉。到了威尼斯,她对我订的酒店依然不满意,但在我软磨硬泡下,勉强接受了。
威尼斯的水城风光确实迷人,蜿蜒的水道,古老的建筑,浪漫的贡多拉小船,美得如同一幅画。我原以为母亲会喜欢这里的宁静和美丽,但她似乎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除了购物。
我们乘坐贡多拉游览大运河的经历格外令人难忘,但不是因为美景,而是因为母亲又一次的“表演”。
船刚划出不到十分钟,母亲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让船夫赶紧靠岸!”
我吓坏了,连忙让船夫加快速度。到了岸边,我焦急地扶着母亲:“妈,您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母亲虚弱地说,“回酒店休息一下就好。”
我们立刻打车回酒店,一路上我担心得不行,甚至做好了联系当地医院的准备。但一进酒店房间,母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精神奕奕地站起来,走向浴室:“我洗个澡,你去帮我买点水果回来。”
“妈,您刚才不是不舒服吗?”我困惑地问。
“可能是晕船了,现在好多了。”母亲头也不回地说,“快去买水果,我要吃草莓和葡萄。”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刚才还奄奄一息,现在却生龙活虎。这样的“演出”,我从小就见识过无数次,但每次还是会被她骗到,因为我害怕万一是真的不舒服怎么办。
晚上,我熬夜照顾她,为她量体温、递水、按摩。她睡着后,我才敢小憩一会儿。第二天早上,当我顶着黑眼圈起床时,发现母亲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正准备出门。
“妈,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挺好的啊,”母亲理所当然地说,“今天我们去哪玩?我听说威尼斯有很多玻璃制品,我要去看看。”
我强忍住心中的无奈,陪她前往穆拉诺岛参观玻璃工坊。看着工匠们吹制出各种精美的玻璃艺术品,母亲眼前一亮,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但问题很快又来了。在工坊的展示厅里,母亲看中了一套昂贵的玻璃杯,价格高得惊人。
“妈,这个太贵了,”我轻声说,“我们预算有限,要不买点小一点的纪念品?”
母亲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就这么小气?我这辈子没剩几天了,连套杯子都不舍得给我买?”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周围游客的侧目。
我感到一阵难堪,但更多的是内心的挣扎:我确实心疼钱,因为我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带母亲旅行已经花费了大量积蓄,如果继续这样无节制消费,回去后的生活会很拮据。
但另一方面,看着母亲失望的眼神,我又不忍心拒绝。毕竟,这可能真的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次旅行了。
最终,我还是咬牙刷了卡。看着那套包装精美的玻璃杯被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母亲满意地笑了,而我的心却沉甸甸的。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重演。每到一个景点,母亲都要买些昂贵的纪念品;每顿饭,她都要点最贵的菜;每个夜晚,她都有各种理由让我熬夜照顾她。
我的银行账户余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而我的体力和耐心也近乎枯竭。
但每当我想抱怨时,看到母亲苍白的脸色和偶尔流露出的脆弱,我又会自责:她生病了,她快不行了,我应该尽可能满足她,不是吗?
一天晚上,当我再次为母亲按摩缓解“疼痛”时,她突然说:“你妹妹要是在就好了,她按摩的手法比你舒服多了。”
这句无心的话像一把刀刺进我心里。从小到大,母亲总是拿妹妹和我比较,而我永远都是那个不够好的那个。即使现在,当我倾其所有陪她旅行时,她还是忍不住提起妹妹。
“妈,我已经尽力了。”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知道你尽力了,”母亲叹了口气,“只是有时候想起你妹妹,觉得她要是能一起来就好了。”
我默默低下头,继续按摩,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威尼斯的美景在我眼中变得模糊,就像我对母亲的感情一样,既深沉又复杂,漂浮不定,找不到实在的依靠。
05
希腊圣托里尼岛,蓝白相间的建筑依山而建,蓝天碧海交相辉映,是许多人心中的梦幻之地。当我们抵达这里时,即使是我这样身心俱疲的人,也被这里的美景震撼了。
然而,美景很快被新的矛盾所覆盖。
“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母亲站在酒店房间里,环顾四周,一脸嫌弃,“窗户这么小,根本看不到海!”
我解释道:“妈,这是标准海景房,价格已经不便宜了。您看,站在阳台上是能看到一点海的。”
“一点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全景!”母亲不依不饶,“我这辈子就来这一次,连像样的海景都看不到,还来干什么?”看着她失望的样子,我心软了。
经过和前台协商,我又追加了一笔不小的费用,把房间升级到了豪华海景套房。看到母亲在新房间里满意的笑容,我告诉自己这钱花得值。
第二天,我们去了圣托里尼最著名的蓝顶教堂拍照。阳光正好,白墙蓝顶在蔚蓝海洋的衬托下美得不真实。我举起相机,为母亲拍了几张照片。
“给我看看。”母亲急切地说。
我把相机递给她,她看了几眼,立刻不满道:“这拍的什么啊?角度不对,光线也不好,我看起来好老!重拍!”
于是,我调整角度,重新拍摄。但无论我怎么拍,她都不满意:这张表情不自然,那张构图不好,这张背景太乱……
“妈,要不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晚点再来拍?”我擦了擦汗,试图缓解尴尬。
“不行!”母亲坚持道,“这么好的景点,必须拍好!你这么大个人了,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拍不好,真是没用!”
周围的游客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感到一阵难堪。最终,在拍了近百张照片后,母亲终于勉强满意了两三张。
正当我松了口气,准备离开时,一对中国夫妇走了过来,询问我们能否帮忙拍照。
母亲立刻热情地答应了,然后主动聊起天来。不到五分钟,她就把自己的“病情”和我们的旅行目的全盘托出。
“我得了晚期癌症,医生说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母亲声音哽咽,眼睛却瞄向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幸好我女儿孝顺,花了不少钱带我出来走走,了却心愿。”
那对夫妇一脸同情,连声称赞我孝顺。母亲则趁机添油加醋,描述我是如何“倾其所有”地满足她的心愿,言辞间尽是对我的“赞美”。但我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在陌生人面前的表演,私下里,她对我的要求和批评从未减少。
回酒店的路上,母亲兴致勃勃地要去购物。圣托里尼有许多精品店,售卖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和首饰。我本以为她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她一下子相中了好几件昂贵的首饰。
“妈,这些东西太贵了,而且很多在国内也能买到。”我试图劝阻。
“国内的怎么能一样?”母亲不以为然,“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见你心疼,现在买点首饰你就舍不得了?”
“不是舍不得,是我们预算有限。”我无奈地解释,“这次旅行的花费已经超出预期了,我们得控制一下。”
“你就这么小气?”母亲提高了声音,“我这辈子没剩几天了,连几件首饰都不舍得给我买?我带你这么大,花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你现在嫌我花钱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周围顾客的侧目。我感到一阵窘迫和愤怒,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掏出信用卡付了款。
回到酒店,我发现母亲竟然偷偷买了更多东西,远超我们约定的预算。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当我委婉提出异议时,母亲立刻变脸:“你翻我东西干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解释道,“就是担心行李会超重,到时候加收费用。”
“哼,就知道钱钱钱!”母亲冷笑道,“你妹妹从来不会为这点小钱斤斤计较。上次她给我买了个手镯,比这贵多了,也没见她心疼。”
我沉默了。妹妹确实经常在母亲面前表现得大方,但实际上很少真正出钱。那个所谓昂贵的手镯,其实是我出钱,让妹妹代我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但这些,我从来不会当面揭穿。
当晚,我无意中看到母亲在给妹妹发微信,说我在旅途中对她不够体贴,总是在花钱的事情上“抠门”。看到这些文字,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我默默退出房间,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爱琴海,眼泪无声地流下。
圣托里尼的蓝与白,美丽得让人心碎。就像我对母亲的爱,纯粹而深刻,却总是得不到应有的珍视。
06
埃及的艳阳高照,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热浪。站在金字塔前,我本应该感到震撼和敬畏,但心里却充满了疲惫和复杂的情绪。
“热死了!”母亲不停地抱怨,“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
我一手打伞遮阳,一手给母亲扇风:“妈,金字塔是您一直想看的地方啊。您先忍一忍,我们拍几张照片就回酒店。”
“我哪知道这么热啊!你也不提前告诉我。”母亲继续抱怨,同时从包里拿出一瓶水灌了几口,然后把几乎空了的瓶子塞回我手里,“水喝完了,再去买点。”
我默默地走向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几瓶冰水。回来时,发现母亲正和一对中国游客热络地聊天,听着她熟练的“表演”,我心里既心疼又无奈。
她确实生病了,但每次提起病情时那种刻意的悲伤和对我“孝顺”的夸张描述,总让我感到不舒服,仿佛我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拍完照,我们驱车前往市区的商业街。路过一家珠宝店时,母亲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紧盯着橱窗里的一条金项链。
“这个好看,我要进去看看。”她说着,已经推门而入。
店内,母亲仔细端详那条项链,然后招手让我过去:“这条不错,给我买了吧。”
我看了一眼价签,倒吸一口冷气:“妈,这太贵了,一条项链要两万多人民币!”
“贵什么贵?”母亲立刻不满,“我这辈子没戴过什么好东西,现在命不长了,连条像样的项链都不能有?”
我努力保持冷静:“不是不给您买,只是我们预算有限,这条太超出了。要不我们去别家看看,可能有便宜点的同款。”
“你就这么小气?”母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连条项链都舍不得给我买?”店员和其他顾客都看向我们,我感到一阵尴尬和羞愧。
母亲见状,更加来劲,眼圈泛红,声音哽咽:“我知道我没几天活头了,你嫌我花钱,嫌我拖累你是不是?”
“妈,您别这样。”我急忙安抚她,同时向店员示意,“这条我们买了。”
付完款,母亲的心情立刻好转,脸上重新绽放笑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抚摸那条项链,我的心情却格外沉重。
晚上回到酒店,我偷偷看了一下银行账户余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次旅行才过去一半,费用已经接近二十万,远超我的预算。
正当我发愁时,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看什么呢?”
我慌忙关闭手机界面:“没什么,就是查查明天的天气。”
母亲在床上坐下,突然提起妹妹:“你知道吗,你妹妹最近给我买了很多补品,还说等我们回国后要好好照顾我。她虽然没你有钱,但心意真的很贴心。”
我勉强笑笑,没有接话。妹妹确实经常嘴上说要孝顺母亲,但实际行动少之又少。那些所谓的“补品”,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保健品,价值远不及我们这次旅行的零头。但在母亲眼中,妹妹永远是那个更懂事、更孝顺的孩子。
当晚,我在整理母亲的药物时,注意到一个之前没见过的药瓶。出于好奇,我拿起来看了看,药名和医生给母亲开的治疗方案中提到的不符。这让我有些困惑,但我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记在心里,打算回国后再了解清楚。
躺在床上,看着熟睡的母亲,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爱她,心疼她,但同时也被她的言行伤得体无完肤。金字塔耸立了几千年,见证了无数人间悲欢,而我与母亲之间复杂的情感,或许也是永恒的人间课题之一。
07
站在迪拜最著名的地标——帆船酒店前,母亲兴奋地拍着照片。她的精神状态比前几站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让我不由得怀疑她的病情是否如医生所说的那么严重。
“我要去那里吃午餐!”母亲指着帆船酒店内的餐厅说。
我咽了咽口水:“妈,那里很贵的,一顿午餐可能要好几千。”
“贵什么贵?来都来了,不体验一下怎么行?”母亲理所当然地说,“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
又是这句话。每当我提出经济上的顾虑,母亲总会搬出“最后的愿望”这张王牌,让我无法拒绝。
于是,我们在帆船酒店的高级餐厅享用了一顿价格惊人的午餐。看着账单,我的心在滴血,但看到母亲满足的笑容,我又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值得。
下午,母亲提出要去迪拜购物中心逛逛。这个全球最大的购物中心汇集了各种奢侈品牌,简直是购物狂的天堂。我本以为母亲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她一进去就走不动路了,每家店都要进去瞧瞧。
“这个包不错,我要了。”母亲指着一个奢侈品牌的手袋说。
我看了一眼价格标签,倒吸一口凉气:“妈,这个太贵了吧?近三万人民币呢!”
“贵什么贵?这牌子在国内更贵。”母亲不以为然,“反正都出来了,多买点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们的预算已经超支很多了。”我小声说,“回去后还要给您治病,那笔钱不能动啊。”
“你就知道钱钱钱!”母亲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活着就是花钱的,死了就是省钱的,是吗?”
听到“死”这个字,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无论如何,我不忍心在这个话题上与母亲争执。最终,我又一次妥协了,掏出信用卡付款。
回到酒店,我偷偷查看了一下银行账户和信用卡额度,发现已经花费了将近23万元。按照这个势头,到回国前,花费肯定会超过预算的28.8万。我坐在床边,感到一阵眩晕。这些钱是我和丈夫多年的积蓄,还有部分是借的,回去后要面临沉重的还款压力。
正当我发愁时,母亲突然“发作”了。她躺在床上,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立刻紧张起来:“妈,您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母亲虚弱地说,“可能是太累了,你陪我躺一会儿就好。”
我连忙倒水、拿药、按摩,忙前忙后。整晚,我几乎没合眼,生怕母亲有什么闪失。但第二天早上,当我顶着黑眼圈醒来时,发现母亲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正准备出门。
“今天我要去黄金市场,听说那里的金饰便宜。”她兴致勃勃地说。
看着她精神抖擞的样子,与昨晚判若两人,我心里很是困惑。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我拒绝她的要求或者表现出对花费的担忧时,她就会出现“身体不适”,而一旦我妥协或者第二天有新的购物计划时,她又会神奇地恢复活力。
我忍不住问:“妈,您昨晚不是不舒服吗?今天真的能出门吗?”
“好多了,没事的。”母亲不在意地摆摆手,“赶紧准备,去晚了好东西就被人买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质疑和不满。这次旅行已经进行了大半,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破坏了整体的体验。但我确实开始怀疑母亲的病情是否如她所说的那么严重,以及她对我的情感操控是否太过分了。
在黄金市场,母亲如鱼得水,讨价还价的功力令人惊叹。最终,她买了几件金饰,然后满足地回到酒店。晚上,我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拿起手机,给妹妹打电话,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或建议。
“喂,姐?”妹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嗯,是我。”我轻声说,生怕吵醒已经入睡的母亲,“我们现在在迪拜,妈妈挺开心的。”
“那就好。”妹妹敷衍地回应。
“我想问问,妈的病情你了解多少?医生具体是怎么说的?”我试探性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妹妹支支吾吾:“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医生都是和妈直接说的。”
“那她的治疗计划呢?回国后需要怎么治疗?”我继续追问。
“这个……你还是直接问妈吧。”妹妹明显不想多谈,“姐,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
电话挂断后,我更加困惑和不安。妹妹的反应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但我又想不通,如果母亲的病情有变化,为什么要对我隐瞒?
躺在床上,我看着迪拜夜空中闪烁的灯光,心里充满了迷茫和疲惫。迪拜的金碧辉煌掩盖不了我内心的忧伤,就像母亲的笑容掩饰不了我们之间的隔阂。
08
我们旅行的最后一站是马尔代夫。碧海蓝天,椰林沙滩,本应是放松身心的完美地点,但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一方面,旅行的经济压力已经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截至目前,总花费已经接近28万,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积蓄。另一方面,母亲的表现也让我越来越困惑:她的精力充沛得不像一个晚期癌症患者,而她对病情和治疗计划的闪烁其词也令我怀疑。
更让我心累的是,母亲的购物欲望似乎永无止境。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要买很多东西,以至于我们不得不额外购买了两个大行李箱来装这些战利品。
“这些东西怎么带回去啊?”我看着堆满房间的购物袋,不知所措。
“想办法呗,反正不能扔。”母亲毫不在意地说,然后又拿出一条刚买的裙子欣赏,“这条裙子真好看,回去给你妹妹看,她肯定喜欢。”
又是妹妹。整个旅途中,母亲总是不经意地提起妹妹,或者拿我和妹妹比较。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始终保持沉默,不想破坏这次旅行的氛围。
回国前的最后一晚,我们住在一家海边度假村,晚餐后,我们在沙滩上散步,欣赏美丽的夕阳。海风轻拂,浪花温柔地亲吻着沙滩,远处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这本应是一个美好的时刻,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彻底打破了这份宁静。
回到房间,母亲神色严肃地说:“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我疑惑地问。
“关于我的遗产问题。”母亲开门见山地说。
听到“遗产”二字,我的心跳加速。虽然母亲确诊了晚期癌症,但我从未考虑过遗产的事情。在我看来,当务之急是让她好好治疗,争取多活一段时间。
“妈,您别想这些。”我连忙说,“我们回国后好好治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准还有转机呢。”
“生死有命,我看得开。”母亲摆摆手,“我已经写好了遗嘱,决定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妹妹。”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因为我在意那些财产,而是母亲的决定和理由让我感到心寒。
“为什么?”我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