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伙子,这药要268块。"药剂师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她慌张地翻找着钱包,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我的钱包…不见了。"
我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心一横,从口袋掏出了那个装满钱的信封,递了过去:"我来付吧。"
那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268元,原本打算寄回老家。
可她抬头看我的眼神,至今我都忘不了。
01
1988年夏天,我魏家豪从山东师范大学会计专业毕业后,经过层层选拔,终于获得了前往上海工作的机会。
对于一个来自贫困农村的孩子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运。
还记得临行前,母亲拉着我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担忧又自豪的神情:
"家豪啊,你是咱村第一个考上大学又能去大城市工作的孩子,可千万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父亲则更加务实:"记住,城里人精明着呢,别被骗了。省着点花,有余钱就寄回来,你妹妹明年也要上高中了。"
妹妹魏小兰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她比我小八岁,从小身体就不太好,需要定期吃药控制病情。
这也是我必须努力工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带着全家的期望,我来到了上海。
通过学校分配,我进入了上海第三纺织厂,成为一名基层会计。
每个月工资不到一百元,加上各种补贴,也就一百五六十元的样子。
我租住在厂里的集体宿舍,与另外五名同事共用一个房间,每月住宿费只要五元钱。
初到大城市,一切都让我感到新奇又陌生。
上海的马路宽阔整洁,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上行人衣着光鲜,举止优雅。
这与我从小生活的山村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常常利用休息日沿着南京路、淮海路漫步,看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暗自立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工作非常辛苦,我每天早出晚归,认真学习业务知识,虚心向老同事请教。
由于勤奋踏实,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认可。
虽然生活拮据,但我依然坚持每月省下一部分钱寄回家中。
就这样,我在上海安稳地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
直到那个雨天,我遇见了陈美玲。
那是1988年11月的一个下午,上海下着绵绵细雨。
我刚从银行取了钱,准备第二天去邮局寄回家。当时我存了280元,这可是我省吃俭用三个月的积蓄。
正准备回宿舍的路上,我看见一位穿着浅色风衣的女子站在电线杆旁,突然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妆容精致,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皮包,一看就是城里的白领。
"您没事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询问。
"咳咳……我的药吃完了,请问这附近有药房吗?"她的声音很虚弱,脸色苍白。
"有的,就在前面两百米的地方。您这样子不太好,我扶您过去吧。"
我撑开伞,小心地护着她向药房走去。
一路上,她咳嗽不止,走路也有些踉跄。
到了药房,她向药剂师描述了自己的症状,要了一种进口心脏药物。
"一共是268元。"药剂师说道。
那位女士打开手包翻找起来,突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天呐,我的钱包不见了!可能是刚才在出租车上掉了。"
她慌乱地继续翻找,但显然一无所获。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以及苍白的面色,我脑中飞快地闪过许多念头。
这么多钱,几乎是我三个月的积蓄啊!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需要这药……
"我来付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我从口袋里掏出刚取的钱。
"这怎么行!这药太贵了!"她惊讶地看着我。
"没关系,您的身体更重要。"我硬是把钱递给了药剂师。
拿到药后,她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走出药房,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她从手包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叫陈美玲,是施耐德电气的业务经理。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请你也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我接过名片,有些腼腆地说:"我叫魏家豪,刚来上海工作不久,住在纺织厂宿舍。"
我在她的记事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单位地址和宿舍号。
分别时,她真诚地说:"魏先生,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一定会联系你,把钱还给你的。"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心里没有丝毫后悔,只是在想该怎么向家里解释这个月的汇款要推迟了。
02
谁知道,这次善举之后没多久,我的生活却迎来了一系列的变故。
1989年初,受经济形势影响,纺织厂开始裁员。
作为新进员工,我自然在被裁之列。
失去工作的我,只能搬出宿舍,在城乡结合部找了一个合租的小房间安身。
找工作的日子异常艰难。
大型企业都在缩减规模,对于我这样没有特殊技能的普通会计,几乎没有机会。
最终,我在一家小餐馆找到了服务员的工作,每月工资比在纺织厂还少,但至少能糊口。
由于地址变动,我与陈美玲的联系也就此中断。
老实说,我并没有太在意那268元钱,甚至认为这可能是我来上海后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毕竟,那药可能对她的健康至关重要。
餐馆的工作很辛苦,每天要工作十多个小时,但我从不抱怨。
我发现上海人特别喜欢在上班时间叫外卖,这给了我一个灵感。
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的钱,我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开始在街头卖盒饭。
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准备食材,五点开始做饭,七点出门送餐,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
虽然辛苦,但收入比在餐馆当服务员要好得多。
渐渐地,我积累了一批固定客户,大多是附近写字楼的上班族。
他们喜欢我做的家常菜,特别是我的拿手菜——鲁式红烧肉和葱烧海参。
半年后,我攒够了钱,在一个小胡同里租了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店面,正式开了一家小饭馆,取名"家豪小厨"。
生意渐渐好转,我每个月能存下不少钱,不仅按时寄钱回家,还专门请了一个帮工。
妹妹的高中学费和药费不成问题,我甚至开始考虑攒钱给父母在县城买一套小房子。
就在我以为生活即将步入正轨的时候,又一个变故突然降临。
1993年底,一家房地产开发商收购了我所在的整片区域,准备建设商业中心。
所有店铺都必须在三个月内搬离。
虽然开发商给了一笔不小的补偿金,但我不得不面对重新开始的困境。
在寻找新店面的过程中,我发现没有什么合适的选择。
要么位置偏僻难以维持客源,要么租金高得吓人。
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先暂停餐饮生意,利用这段时间提升自己。
我用部分补偿金报名参加了英语和电脑培训课程。
在农村长大的我从未接触过英语,但我知道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不懂英语和电脑就像是文盲一样寸步难行。
白天,我骑着三轮车在街头卖盒饭维持生计;晚上,就抱着教材在昏暗的台灯下苦读。
那段日子异常艰苦,但我始终相信,知识会改变命运。
03
1994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气温骤降,上海迎来了当年的第一场雪。
我像往常一样推着改装过的三轮车,在写字楼密集的淮海路一带售卖盒饭。
早上九点多,正是上班族吃早餐的高峰期。
我的小摊前排起了长队,大家都冻得直跺脚,呵着白气等待我手中热腾腾的豆浆和刚出锅的灌汤包。
"老板,来份灌汤包和一碗豆浆。"一个戴着时尚围巾的女士走到我的摊位前。
我抬头看去,顿时愣住了——那是陈美玲!
五年过去了,她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气质更加成熟稳重,身上的大衣和手包明显比五年前更加高档。
她显然没有认出我,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等待着。
"陈小姐,您好。"我微笑着问候道。
她惊讶地看着我:"您认识我?"
"五年前的一个雨天,您在街头突发心脏病,我帮您买了268元的进口药。"
我轻声提醒她。
陈美玲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我的脸:"是你?魏家豪?"
我点点头,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天呐!我一直在找你!我去过纺织厂,他们说你早就离职了,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她激动地说,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周围的顾客都好奇地看着我们,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工厂裁员了,我现在做小生意。"
"你能不能稍等我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她看了看手表,"我十点有个会议,结束后能和你见面聊聊吗?"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可以,我一般在这边卖到下午两点。"
"太好了!我们就约在对面的那家很火的咖啡店,下午三点可以吗?"她急切地问。
"可以。"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我决定到时候再问路。
她付了钱,拿着早餐匆匆离开,临走时还不断回头看我,仿佛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
那天下午,我早早收摊,换上了最体面的衣服。
一件深蓝色夹克和一条黑色西裤,都是我在地摊上淘来的。
在路人的指点下,我找到了那家咖啡店。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
店内装潢精致,顾客大多衣着光鲜,悠闲地品着咖啡,谈笑风生。
我顿时感到有些格格不入,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魏先生,这里!"陈美玲向我招手。她已经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在角落的位置等着我。
我走过去,有些拘谨地坐下。
"真是不敢相信,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的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想要感谢你那天的帮助。"
"不用客气,这没什么的。"我不好意思地说。
陈美玲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亲切地说:"点你喜欢的。"
我不懂菜单上的那些洋名字,只好说:"和你一样就好。"
她笑着点了两杯拿铁和一份甜点。
"你现在在哪工作?"她问。
我如实告诉她这几年的经历:失业、卖盒饭、开小店、又被拆迁、去学英语和电脑,现在正在找工作。
她认真地听完,突然说:"我们公司正好需要人手。你愿意来试试吗?"
我惊讶地看着她:"我?去你们公司?"
"为什么不呢?"她微笑道,"我现在是施耐德电气的副总裁,负责华东区业务。你有基本的英语和电脑技能,可以从文书工作开始做起。"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施耐德电气是跨国公司,在上海是知名的外企。
像我这样的农村出身、没有背景的人,几乎不可能进入这样的公司。
"我怕我不能胜任…"我坦诚地说。
"每个人都是从零开始的。"她温和地说,"关键是你有没有学习的态度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这些品质。"
我仍然犹豫:"为什么要帮我?就因为那268元?"
她摇摇头:"不只是钱的事。那天在药店,你甚至不认识我,却愿意把你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药。这种无私和善良,在现在的社会太难得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的祖父曾教导我,要记住别人的好,并在自己有能力时回报。现在我有这个能力帮助你,就像你当初帮助我一样。"
我被她的话触动了,眼眶微微发热。
"考虑一下吧,"她递给我一张新的名片,"周一早上九点,来这个地址面试。只要你愿意努力,机会总是有的。"
回到出租屋,我反复看着那张名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命运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不能放过。
04
周一早上八点,我穿着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衣服,提前一小时到达了施耐德电气的办公楼。
大厅里的保安看我的眼神充满怀疑,直到我出示了陈副总裁的名片,他才勉强让我在前台登记。
陈美玲安排了人力资源部的张经理面试我。
整个面试过程紧张而艰难,我的英语口语在专业场合显得磕磕绊绊,对公司业务的了解也几乎为零。
面试结束时,张经理礼貌但冷淡地说:"我们会考虑的,但老实说,你的条件与职位要求有较大差距。"
我心里一沉,知道这基本上是婉拒了。
走出会议室,陈美玲正好在走廊上遇到了我。她微笑着问:"面试怎么样?"
我如实相告:"不太好。我确实能力不够。"
她沉思片刻,说:"跟我来办公室谈谈。"
在她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陈美玲直言不讳:
"张经理说得对,按常规标准,你确实不符合我们的招聘条件。但我相信你有潜力,只是需要时间和机会。"
她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你可以先以合同工的身份进入公司,负责文件整理和基础数据录入工作。三个月后根据表现再决定是否转正。"
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我感激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第2天, 我正式开始在施耐德电气工作。
公司给我安排了一个小隔间和一台电脑。
第一周的工作主要是整理文件和扫描资料,简单但繁琐。
办公室里的同事大多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精英,说话时夹杂着许多英文术语,让我一头雾水。
午餐时间,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电影、音乐和旅游,而我只能独自一人在角落吃盒饭。
有时,我会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他是怎么进公司的?"
"听说是陈副总裁特批的。"
"肯定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些话刺痛了我,但也激发了我的斗志。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
每天下班后,我都留在办公室加班学习。
公司的培训资料、产品手册、行业词汇表…我一页一页地读,不懂的单词就查字典,实在不明白的概念就画问号,第二天找机会请教同事。
我还买了一本英语会话书,每天早上比别人提前一小时到公司,对着无人的洗手间镜子练习英语口语。
陈美玲很少直接干预我的工作,但她会在公司花园偶尔和我一起吃午餐,询问我的适应情况,给我一些建议。
"不要急于求成,脚踏实地做好每一件小事。"
她告诉我,"你的优势不在于专业知识,而在于你的为人处事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些是学不来的品质。"
三个月的试用期转眼就到。人力资源部再次对我进行了评估。
结果出人意料,尽管我的专业技能仍有不足,但我的工作态度和学习能力得到了一致好评。
文件管理从未出过错,数据录入准确率高,还主动学习了公司的产品知识。
我被转为正式员工,工资也提高了。
虽然职位仍是最基础的行政助理,但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转正后不久,公司启动了一个开拓华北市场的项目。
销售部需要有人协助整理来自北方客户的反馈和需求。
由于我来自山东,懂得北方方言和文化习惯,我被临时调去协助这个项目。
这次机会改变了我的职业轨迹。
在与北方客户的沟通中,我发现许多潜在需求被忽视了。
北方的工业用户对电气设备的要求与南方不同,他们更注重耐寒性能和稳定性,而不是高精度和节能性。
我将这些发现整理成报告,提交给了项目组长。
起初,没有人在意一个行政助理的报告。
但当一位重要客户的反馈与我的报告高度吻合时,项目组开始重视我的意见。
渐渐地,我从简单的文书工作转向了客户沟通和需求分析。
我的山东口音不再是缺点,反而成了与北方客户拉近距离的优势。
半年后,我被正式调入销售部,成为了一名初级销售代表。
成为销售代表后,我的工作更加忙碌,经常需要出差见客户。
起初,我非常紧张,生怕说错话得罪客户。
但慢慢地,我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我不像其他销售那样侃侃而谈、花言巧语,而是踏踏实实地了解客户需求,诚恳地提供解决方案。
我的真诚和专业态度赢得了客户的信任。
一年后,我的业绩开始在销售部脱颖而出。
特别是在华北区域,我的签单率远高于其他同事。
公司给了我一个绰号:"北方之星"。
就在一切看似顺利的时候,我遇到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重大危机。
05
1996年夏天,我负责跟进河北一家大型钢铁厂的项目。
这是一个价值上百万的大单,如果成功,将是我职业生涯的重要里程碑。
合同谈判进行得很顺利,眼看就要签约。
但在最后时刻,客户提出需要对部分设备进行定制化改动,以适应他们工厂的特殊环境。
按照公司规定,任何定制化需求都必须经过总部技术部门的评估和审批,通常需要4-6周的时间。
但客户方面急需这批设备,最多只能等两周。
我陷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按流程走,很可能失去这个客户;如果擅自做决定,又违反了公司规定。
思索再三,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直接联系了公司的技术主管,详细说明了情况的紧急性,并提供了客户需求的具体参数。
技术主管被我的诚意打动,同意优先评估这个需求。
幸运的是,客户要求的改动在技术上是可行的,只需要对标准产品做小幅调整。
技术主管非正式地告诉我可以接受这个需求,但正式审批流程仍需时间。
基于这个口头承诺,我向客户保证了两周内可以交付定制化设备,并顺利签下了合同。
合同签订的消息传回公司,本应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但销售总监马上发现了异常。
"定制化需求的审批流程在哪里?"他质问我。
当他得知我在正式审批前就向客户做出承诺时,勃然大怒:
"这完全违反了公司规定!如果技术部最终否决了这个需求怎么办?你知道违约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我试图解释情况的特殊性和紧急性,但销售总监决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此事,并扬言要对我进行严肃处理。
会议在最大的会议室举行,参加的人不仅有销售部的主管,还有技术部、法务部的代表。
气氛凝重,我坐在被告席上,心跳如鼓。
销售总监首先发言,严厉指责我越权行事,给公司带来潜在风险。
技术部的代表也表示,虽然这次的需求恰好是可行的,但这种做法为今后的项目设立了危险的先例。
眼看事态不妙,我正准备接受处罚时,陈美玲走进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