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长河之中,远征军女兵是一朵美丽的战地玫瑰,她们绽放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用青春之生命谱写青春之人生。她们的身上有很多动人的故事,这些故事留下了历史斑驳的痕迹,也留下了人性美的光辉。
远征军女兵方寿纯就是这样的铿锵玫瑰。
方寿纯
一、中医世家,投笔从戎
1920年湖北黄冈浠水县白莲河斗方山村诞生了一个女孩,父母给她起名叫方言。长大读书之后,父母又给她改名为方寿纯。方寿纯出生于中医世家,其父在她年幼时经常教她中药和医理知识。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17岁的方寿纯与男学生一样胸中有一腔报国的热血。她毅然投笔从戎,加入到滚滚的抗日洪流之中去。参军之后的方寿纯被分配到湖南衡阳的157师医院学习,毕业后调配到前线兵站当护士。
战地医院
在前线兵站,方寿纯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前线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兵令人感到心痛。负伤的官兵有的被炸断了手脚,有的被机枪洞穿了身体,有的则只剩下了一口气,那种情形真是惨不忍睹。
最令她痛心的是15岁的娃娃兵田贝贝,他的双眼被炸瞎,左腿被炸断,右脚也被炸掉,他不停地喊着妈妈。方寿纯一昼夜都守候在他的身边,每天晚上给他讲故事,并代他给妈妈写信。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田贝贝渐渐地好转过来。田贝贝亲切地叫她方姐姐,他们在短暂的相处中成为了好朋友。
方寿纯在医院
方寿纯聪明美丽,懂得运用药理知识救人。在武汉田家镇战斗中,一个上士班长受伤流血,当时的医药只能止血而化瘀效果不佳。方寿纯想起了父亲教给她的止血口诀:“大蓟苦凉入肝脾,凉血止血不能离,浮肿效果好得很,疔疮痈毒更觉奇。”
方寿纯试着用大蓟为班长化瘀血,结果发现古人的药方的确很好,大蓟这种草药在化除淤血上的确有奇效。班长的手臂很快就恢复了,比不用大蓟的情况下要恢复得快很多。班长很快又返回了战场,方寿纯为抗日又立下了一功。
救治伤员
二、远征印度,智杀三寇
1938年10月,武汉沦陷敌手之后,方寿纯所在的兵站被迫撤往湖南。在湖南157师的后方医院,她不仅学习了医术,还用三个月的时间苦练了杀敌的本领。当时的她不仅医术精湛,而且枪法也相当好,结业时被同学们称之为“神枪手”。
就在方寿纯在湘江边上救护伤员时,国内抗日战场的形势更加危急了。武汉和广州沦陷,日军彻底控制了中国沿海的港口,又切断了滇越铁路,中国的外援基本被断绝了。在此危局之下,云南集中20万军民修通了滇缅公路。方寿纯被调往云南,成为滇缅公路上的一个军医。
远征军
1941年12月1日,方寿纯跟着远征军进入印度兰姆伽训练基地,被分配在西卡乐夫医院工作。进入西卡乐夫医院工作几天后,医院里就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安的事情:
当时日军经常派特务进入医院,袭击在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由于当时英军抽调到了前线,医院里有三个女护士遭到了日军的毒手。日军的袭击让医生们惶惶不安,胆大心细的方寿纯想到了一个杀敌的妙计。
女兵
一天夜里,方寿纯持枪埋伏在医院外的草丛里,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医院外的丛林。在医院门口的岗哨上,女兵朱迪背着枪在来来回回地踱步,她的身影从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半夜一点钟,三个黑影越过丛林扑走了出来,就在他们像饿狼般要冲进医院时。突然从草丛里射来一梭子冲锋枪的子弹,子弹划破夜空的寂静,当场就打倒了两三个。方寿纯不敢掉以轻心,朝着人影倒下的地方猛烈射击。
朱迪听到动静后,也赶过来打了几梭子。黑影倒下的地方没了动静,两个女兵不敢上前去查看,担心日本兵装死发起反击。她们朝着丛林打光了子弹,这种密度的射击之下,日军肯定是插翅难逃了。
日军袭击
第二天一大早,方寿纯赶去黑影倒下的地方查看,果然看到了三具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三具尸体都是日本兵,搜查尸体身上的口袋后,发现里面有写着他们身份的字条。这三名日本兵分别是日军56师团的敢死队中尉寿男、上尉佐木角郎、少尉安倍晋男。
方寿纯靠着智慧和勇气,击毙了三名日军特务,保卫了西卡乐夫医院。英国医生和院长为她的智慧和勇气所感动,盟军司令部给她记了一次三等功,方寿纯击毙三个日本兵的举动,得到了远征军司令部的嘉奖。
在印度时的方寿纯
三、松山救护,九死一生
1942年12月,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方寿纯被调往昆明,安排在保山野战医院工作。1944年6月1日,她参与了远征军收复松山的战役。当时日军在松山上修建了极为坚固的工事,依靠其得天独厚的地形和优势火力,把松山变成了一部绞肉机。
从地形上来看,松山由多个山岗组成,形成天然的堡垒切断了滇缅公路。松山主峰地形险要,山不仅高而且林密,日军依托地形挖空了山体,里面修建了永久性的要塞和暗堡。最难受的是,松山的天气一日三天,经常出现大雨滂沱的景象,远征军士兵不得不在泥水中发起仰攻。
松山上的日本兵
松山之敌是日军第56师团第113联队,号称日军“最强山地部队”,总兵力为3400多人。从武器装备和兵力配置上来看,这支日军的确是精锐部队。日军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大佐指挥山上的所有日军,抱着必死的决心顽抗到底。
松山之战是一场恶战,美军的轰炸机投下500磅炸弹都未能将其工事摧毁。远征军士兵仰攻松山阵地,日军居高临下进行扫射,在滚龙坡、大垭口等要塞倒下了不少士兵。在付出了1000多人的伤亡代价后,远征军终于全歼了大垭口日军400人,松山只剩下了主峰。
松山地形
方寿纯参加了这次战役,作为医护兵她奔走在松山的各个战壕之间,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止血和注射破伤风预防针。在当时泥水深过膝盖的战壕中,要救护伤员很不容易,除了要将满身泥水和伤口的士兵抬出来外,还要时时注意日军打来的冷枪。
松山的日军极为狡猾,连医护兵也要射杀。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远征军第103师想到了一个攻下松山的办法,那就是用坑道掘进战术,挖通地道抵达松山主峰下,然后填上高爆炸药(TNT)实行爆破。当时光装炸药就用了一个星期,总共放进去了两大卡车炸药。
松山上的日本兵
8月20日上午9点钟,松山主峰响起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松山主峰山顶腾起了蘑菇云。松山顶几乎被炸平,一个巨大的漏洞形状的大坑被炸了出来,松山上的日军除了4个日本兵还有一口气外,其余的日本兵都被炸得粉身碎骨。
松山主峰被炸翻后,远征军攻下了阵地。方寿纯在惨烈的松山战役中,共抢救了49名伤员。她在救护伤员的行动中,经常冒着枪林弹雨前进,可谓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在收复松山的这场惨烈战役中,方寿纯也立下了功劳。
松山的爆炸现场
四、侨居海外,铿锵玫瑰
松山战役之后,方寿纯还参加了收复腾冲的战役。在收复腾冲之战中,方寿纯所在的小分队遭到日军偷袭,三名医生队友壮烈牺牲。
她在掉下一个山洞时发现了藏在里面的日本兵,方寿纯愤怒之下将手榴弹丢了进去,炸死了里面的几个鬼子。她用手榴弹为牺牲的队友报了仇,她独自一人在山林中行走,到第四天时才被第20集团军救起。
方寿纯与女儿
方寿纯再次立下大功,她获得了史迪威颁发的二等军佐军医,获得了中尉军衔。抗日战争胜利后,方寿纯与同为战友的美国医生康威结婚,生下了一个女儿。
后来康威回国,方寿纯独自一人抚养女儿长大,独自生活了48年。当她72岁的时候,跟着女儿侨居到美国生活,这朵异国他乡的铿锵玫瑰,虽然已经是风烛残年,却依旧难掩其英姿风采。
晚年与家人在一起
这就是一个远征军女兵的一生,她的一生堪称是一部历史,她的一生堪称是一个经典的传奇。昔人已经逝去,可是她留给我们的故事依然是那么精彩,仿佛当年她所经历的一切,就在昨日和眼前上演。
每一个老兵都是一朵凋零的花朵,方寿纯虽然已经故去,但她依然是人们心中的一朵玫瑰,一朵永远的铿锵玫瑰……
晚年的方寿纯2019年去世,享年98岁
参考文献:
1.毛菊元.《中国远征军中的湖北女兵》
2.方知今.《中国远征军》
3.余戈.《松山战役笔记》
4.(英)威廉·斯利姆《缅甸战役:从灾难到胜利》
5.芭芭拉·塔奇曼.《史迪威与美国在中国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