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这个职业我干了能有小半辈子了吧,因为七九年代替老家的公安局打了一场篮球赛,一不小心就得了一个全市冠军,我就当时因为篮球打得好,自己糊里糊涂的进入了公安的队伍中了,到如今可是没有那个好机会了,要说啊,我这也都是借了时代的光儿!
干公安这些年,怎么说呢,平常人一辈子都没看过的丑事、恶事儿,我都见了个遍,什么亲兄弟反目成仇的,多年的好友因为金钱利益挥刀相向的,层出不穷,把人性的恶体现的真的是淋漓尽致。
但要说让我感到最窝心别扭的,那就是情与法之间的纠葛,我作为一个执法者,有的时候不免也会对加害者同情有加,甚至在我的内心深处是支持加害者的,怎么说呢,有的加害者真的是可怜、可悲,而受害者借着某种势力为虎作伥也着实的可恶至极。下面儿我就跟你们说说憋在我心里面三十多年的都没有吐露出来的心事吧!
一、
受访人:冯占海 1980年加入东北某市公安队伍,2009年因公提前退休,在职期间曾多次荣获个人嘉奖,目前同子女长期生活在沈阳。
二、
我加入公安队伍实属是阴差阳错,七九年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三十周年,我们市举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型运动会,市内所有企事业厂矿职工都得参加,当时吧,市公安局都是些个刚被摘帽的老人儿,最年轻的都四十好几了,你说让他们打比赛显然不太现实,但公安口儿也想在这场大庆之中崭露头角,那咋整呢?当时局里面的领导就想到请外援这一招了。
去哪儿请外援呢?年轻人最多的,当属学校,我那功夫在矿中念高三,那功夫学习也没有今天这么紧,没事儿我们就爱到操场上打篮球,刚巧被来学校洽谈“请外援”的局领导看到了,当即就跟我们校领导要求,就让这几个小伙子代表我们局里面儿出战是运动会。
这不吗,我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公安局的外援了,咱不吹牛啊,那场篮球赛我们这帮人打得还真不赖,以五分之差领先市机床厂,我们得了个第一,市机床厂只拿了个第二。
哎呀,当时公安局里的领导可是乐坏了,跟我们几个队友挨个握手合影,并表示公安队伍就应该多一些这样的年轻人,只要有敢打敢冲劲头,就不怕保护不了人民群众的安居乐业。
比赛是打完了,没出一个月,校长合班主任就找我们几个参加过比赛的同学谈话来了,表示学习不过就是为了就业,现在很多回城的知青都没有合适的工作,不如你们考虑一下进公安局干公安吧,大盖帽一戴、警服一穿那多神气啊,你们就是考上大学,最后不也得出来工作吗?并再三表示这是个机遇,错过了这个村,也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说实话那功夫我的学习不咋的,我当时就想着那考上个大学最好,考不上就下来接我们家老爷子的班儿,进厂子学个技术什么的,也挺好,我们家老爷子那功夫是八级车工,厂长看到我们家老爷子都客客气气的,不比干公安强太多了吗!
我回家和老爹老妈一商量,老两口意见倒是挺一致的不管干啥,你咋的都得高中毕业吧,再者说了,学徒这个活儿也不轻快儿,进公安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毕竟现在还有不少返城的知青工作还没有呢,干公安也行,反正考大学跟我的关系好像是不那么大!
我就这么的高中毕业之后,就进了市公安局上班了!
我说这么多,倒不是显摆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想说我进入公安队伍,完全是得益于那个特殊的时代,当然了,现如今的年轻人们可能是不了解那个时代,我在这儿再跟大家多说两句,十年动乱刚刚结束,公检法系统当时正处于建设当中,年轻人没有几个,但社会良好的运转也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当时我才有机会加入公安的队伍当中。
刚进公安系统那功夫,没有什么具体工作要干,但所有的工作你都有责任去干,有人打架斗殴了,你得管,谁家的房门被撬了你也得管,当时的公安系统正处于建设阶段,很多事儿都没有个头绪,更不要说专业性了,我说的这都是实话,要是你家里面有干公安这一行的,你可以问问八十年代的公安工作是怎么干的。
到八五年公安系统的工作已经是规范很多了,我记得那是八五年八月份的事儿,那年雨水不小,为了响应市政府防洪抗洪的号召,很多同事都下乡去配合工作了,局里面只有我和范长明、李红卫三个人在值班。
傍中午快吃饭的功夫,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范长明接起电话,没说几句话,就赶紧挂断了电话“先别吃饭了,矿段务段水沟子里面儿发现死人了,得赶紧过去。”
我和李红卫刚拿着饭盒子,还没走出值班室呢,范长明就对我们俩喊道。
命案,那是头等的大案子,无论是当年合适如今“命案必破”是每个公安最基本的共识,都出现人命案子了,吃午饭那还算个事儿吗?我和李宏卫扔下饭盒就跟着范长明上了挎斗摩托车够奔市矿物处的河沟子去了。
报案电话是矿物段保卫科打来的,市矿物段地处城乡集合部,紧挨着柳条河,矿物段的生活用水、生产用水也都排到柳条河内,这条河水不深,但它的臭和脏那是远近闻名,这里面儿能发现死人,总不能是洗野澡淹死的吧?我坐在挎斗摩托车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等到了柳条河的河边儿,我才发现,河边上聚集了不少矿物段的工人,正对河里面儿指指点点呢,矿物段保卫科的人见我们过来了,就赶紧像我们介绍起了情况。
原来啊,这天雨水大,这不吗,今天还算是个好天儿,矿物段家属院里面的几个孩子在这河边儿抓蜻蜓,保卫科里面的王三喜害怕孩子们出现意外,就跑过来撵孩子,让孩子们离河边远点儿,孩子们指着不远的涵洞说里面儿有个红五星,拿到红五星他们就走。
王三喜就寻思了,这脏水沟子里哪有什么红五星啊,得了,我帮着他们把这红五星捞出来,这几个孩子也就走了,省的赖在这儿不走,过一会儿还得过来撵,王三喜按照孩子说的方向拿着一根木头杆子,走进了孩子们说的涵洞,可不是吗,一顶看不出颜色的毛子上嵌着一枚鲜红的五角星,正挂在涵洞下面的一块石头上呢!
王三喜废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算是把那顶破帽子给挑了起来,拿到红五星的孩子们欢欣雀跃,就在王三喜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的回身望了一眼,可是把他吓得够呛,自己刚刚挑下来的帽子哪是挂在石头上啊,那下面儿分明是一颗人的头骨,上面儿还残存着几绺头发呢!
王三喜当即一把抢下那顶破帽子,转身就跑回了矿物段,矿物段的领导还以为王三喜开玩笑呢,就非得要跟王三喜到涵洞跟前瞅瞅不可,经过众人的确认,涵洞里面的确是一颗人头骨,这事儿在当时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这可不是农村,不可能是从老坟枯冢里面冲出来的,因为这个涵洞排的都是矿物段里面的生产生活用水,这骷髅头来自哪里?不用细说了吧。
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因,我和范长明俩人就换上了水鞋,走进涵洞里面,忍着恶臭准备把骷髅头给拿上来,可哪成想啊,骷髅头附近不仅仅只有骷髅头,死者的大部分骨骼基本都在,只不过有的和生活垃圾堆积在了一起,又有的卡在了石缝当中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活,总算是把涵洞里面大部分的枯骨都算是收集齐了,那味儿啊,你就别提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涵洞里面的臭味。
尸骨算是大致收集齐了,头颅、上臂骨、下臂骨,大腿骨、小腿骨大件绝对是不缺,你要说手指骨,脚趾骨,这个实在是没有办法凑齐,您想啊,雨季,再加上在涵洞里里面儿的生活用水和生产用水的冲击,早就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我们又顺着河道往下游找了找,发现实在是搜寻不到遗失的骨骼了,只好向矿物段要了个编织袋,把枯骨装进了编织袋,带回了市局法医鉴定科。
查明人是怎么死的,我们是外行,但对常年接触死尸的法医来说他们是行家,当然在那个时代,所谓的法医鉴定科,也就是个门牌,什么科技设备都没有,鉴定死亡往往都是由法医本人的经验来判定,这个判定准不准呢?对于常规命案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百分之八十五的准确率,不带出错的。
法医老杜,带着高度近视镜,把骨骼一块一块的拼接了起来,又像是鉴定古董一样贴着脸拿起来看了又看“他杀,绝对的他杀!你看啊,死者的后脑处有一处圆洞,这应该就是被锐器贯穿导致的致命伤!”
“你就那么肯定?不能是死后被水流冲击到石头上造成的吗?”范长明捂着鼻子斜了一眼老杜。
“抬杠!你看颅骨断裂面,基本整齐平滑,撞击石头是不会出现规则的断创面的,而且你看啊,这断创面位于颅骨的右后方偏上的部位,设想一下,如果你是凶手,你会怎么杀人呢?”老杜放下颅骨,摘下眼睛边用衣襟擦拭镜片边对范长明说道。
范长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老杜的这句问话,而我站在李红卫的身后,按照老杜的说法开始对着李红卫的后脑做起了模仿。
“我觉得吧,凶手是左撇子,是有可能用物体击打被害人后脑的左上方,可我不是左撇子,所以我觉得,要是我应该击打的是右侧上方!”我边说边对李红卫比划道。
“滚一边子去,拿我比画什么玩意儿!”李红卫白了我一眼说道。
“嗯,有道理!不排除凶手是左撇子的可能,但这是你们侦查方面的事儿了,其他的我就帮不上忙了!对了,凶手冲着被害人的脑袋下手,可以认定,凶手压根儿就没有犹豫的可能,也就说对被害人恨之入骨,已经到了非杀他不可的地步了!”老杜在水槽子边一边洗手一边对我们说道。
老杜给我们提供的信息也就这么多,死的是谁,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死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所有的证物除了一堆白骨,就是白骨身上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一件衣服,还有一定带有五角星的军帽,但从这些证据找出凶手简直势比登天,根本没有调查出案件真相的可能。
我们回到局里向领导汇报了这起事件的所有细节,局领导当即给出意见,“为了确保改革开放的经济建设,保证人民生产生活的安全,此案必将追查到底,直至水落石出为止,鉴于被害人已经呈现白骨化,可见事发是有些年头了,但这绝不是装糊涂、推诿的理由,如果有任何需求帮助,公安所有部门将全力配合,你们几个人放心大胆的去查案吧!”
领导的话既是一颗定心丸,又是一个顶紧箍咒,对我们这样非科班出身的公安来说能做的事儿屈指可数,我们三个人一商量,还得找法医老杜,毕竟人家是专业的法医,最起码咱们了解一下尸体由肉身变为白骨,需要多长时间,这样一来不就可以锁定案发的大致时间段了吗!
我们三个人厚着脸皮又找到了法医鉴定科,开门见山就一件事,就想知道一具尸体需要多久变为白骨的,老杜也没拿把,从尸体所处的环境,讲到气候和微生物林林总总讲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我们三人谁都没听明白“老杜,你就说前两天那具被害人的尸骨,应该是啥时候遇害的就行,你讲其他的我们哥儿三是真的听不明白。”李红卫对老杜说道。
“这个吗!按照你们发现的地点来看,我觉得不少于九到十年的时间,因为咱们这是北方,冬季比较漫长,不利于尸身的分解,加之涵洞属于半封闭状态,气温相对也比较低,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延缓尸身的分解速度,所以我保守的估计九到十年的时间还是有的。”老杜慢条斯理的对我们三人说道。
“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九年十年不就完了吗!扯那么多没用的,整得像是我们能听得懂似的,行了,等破案了,安排你喝酒!走了!”范长明不耐烦的发起了牢骚。
老杜肯是不高兴的,但我们也是办案心切,真心没有时间听他说起来没完,我和范长明、李红卫三人采取了最原始的走访调查的办法,对居住在矿物段周边的家属进行了走访,主要目的就是想确定,谁家有失踪人口,可是矿物段这面儿都是老坐地户,谁家丢了瓶子酱油,整个儿家属院都知道,要说失踪人口,大家伙儿的脑瓜子都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哪有失踪的人啊,都是守家在地的早上上班,晚上下班,没听说谁家少人了啊!你们啊,不行上矿物段找上岁数的老人问问吧,可能他们知道的比我们的多。”
家属院里面儿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点,找老人,还得上了岁数的老人,他们知道的事儿多,得了,那就去矿物段打听打听去吧!
矿物段的保卫科长张援朝接待了我们,“我们矿物段这面儿没有什么失踪人口,这些年来,我们矿物段的效益在全市这都是最好的,往我们矿物段进的人比离开矿物段的人都多,谁还能走啊,还不声不响的走,没有!绝对没有!”
“你们要想了解早些年的事儿啊,你得去找赵恩财,他是咱们矿物段的的老人了,解放前就下井挖煤,他知道的事儿肯定比我们要多去了!走,我带你们去!”张援朝起身有待我们去了赵恩财的家了。
赵恩财老人双腿不能行动,已经是卧床很多年了,见我们上门儿老人有些诧异,毕竟我们穿着警服,张援朝赶紧向赵恩财解释,“这几位同志想跟您了解点过去的,情况,您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就行了!”
赵恩财老人从解放前下井挖煤,一直讲道自己在特殊十年被打断了双腿卧床为止,给我听的都困了,但为了查案子,既是不爱听也得强大精神头听下去。
“我跟你说啊,当年就因为我上班忘了带相章了,那个挨千刀的小山东非说我是坏分子,我还两句嘴,他就说我对抗组织,哎呀,孩子你可不知道这给我打啊!我这腿啊,就是小山东带人打的,这小子是真的坏啊!其实啊,就是当年他上矿物段去偷煤让我给抓住了,这小子就恨上我了,他这就是打击报复啊。”赵恩财老人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没完。
“那后来呢?后来那个小山东去哪了?”范长明问向赵恩财老人。
“后来、后来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这小子是三年自然灾害那功夫全家来的咱们这儿嘎达,这小子不学好,总爱小偷小摸什么的,家里面儿的两个弟弟都成家了,他都三十好几了,连个说媒的都没有,特殊时期那功夫吧,他也不知道怎么整的带上红袖箍了,在咱们这一片成立了一个无产阶级战斗团还是个小头头,你问问段里面儿,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个事儿!那功夫吧,好像听人说他要去结婚了,是个大学女老师,咱也不知道是哪个瞎了眼的大学老师能跟他结婚,那小子不着调,不是啥好人!”
“那后来呢?后来小山东去哪了?”李红卫追问道。
“后来,后来……后来他就不在战斗团里面了,战斗团没人领头也就消停了呗!有人说他跟大学女老师结婚了,有的说去北京保卫领袖去了,谁知道呢,就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唉呀,当初让他祸害的人可是不少啊,这小子记仇,谁得罪他了,他就给你扣上反动派的大帽子,唉,那会儿可是遭老罪了!”赵恩财老人又开始无休止的絮叨了起来。
“赵大爷,你知道小山东他家里面儿还有什么人吗?现在住在哪儿啊?”范长明问向赵恩财老人道。
“他家就住在矿物段家属院北面儿那片平房,他爸他妈还在,好像还在捡破烂儿吧?”赵恩财老人看向张援朝说道。
“嗯,岁数不小了,还在走街串巷收破烂儿,咱们矿物段上的破铁皮纸壳子,旧报纸啥的,都是他们老两口子再收!”张援朝说道。
事情说到这儿好像是有点眉目了,莫不如再去小山东家里面儿去唠扯唠扯,反正事儿也没个头绪,跟谁唠不是唠呢!
张援朝又带着我们找到了小山东这位当年风云人物的家,小山东的父母都是山东人,三年自然灾害那功夫到的咱们这面儿,老两口依靠捡破烂,捡煤核养活家里面的三个儿子,小山东年长,自小就不学好,偷鸡摸狗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而两个弟弟却是踏实肯干能吃苦,年纪不大就开始下矿井背煤,要说这一家子的日子过得难归难,但全家人都肯吃苦任干,日子也算是过得去,但要说起小山东,着实让家里面人不省心,打架斗殴,自己是被打那伙儿的,上矿物段偷煤自己时被抓那类的,干什么都失败,唯独特殊时期的“革命”运动他算是成功了,而且还属于是领导级别的人物,矿物段的书记到矿物段看大门的,都挨过他的大嘴巴,也算是风光一时。
据小山东父母说,小山东曾经跟家里人说过,自己处了个对象,是个大城市的大学老师,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去了哪里了,一晃十多年了,也没有自己儿子的音信,两位老人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去大城市和大学老师按家了呢!
小山东的家里面儿了解到的信息也是可怜,倒不是做父母不说实话,而是看父母的那样子也不像是对自己的儿子有多了解。
事情调查了一大通,还是一无所获,有可能小山东就是涵洞里面的那具枯骨,但这种可能是需要证实的,怎么证实当年也没有DNA技术,所有的证实只能靠猜,但猜做不了证据,比喝不了证据链。
我们只能换个思路,找到小山东口中的女朋友,亦或者说是“对象”,矿物段认识小山东的人不少,甚至不少人都是小山东的熟人,在特殊时期都接受过小山东的“照顾”,说起小山东的女朋友,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哼”一声了事吗,“谁眼睛瞎啊?找他!还大学老师,瞎眼的老母猪都不会找那么个玩意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们一个多月的打听,终于从矿物段工会的一个老职工里面儿听到了一则不一样的传闻。
六十年代初期,曾经有一对上海的两口子被下放到矿上接受劳动改造,七九年下半年就回上海了,男的是一名工程师叫王兆民,女的是一名英语老师叫张淑贤,特殊时期王兆民在这面儿下井儿,张淑贤在矿物局机关打扫卫生,每回开大会他们都是陪衬,是坏分子典型。
当时好像是小山东对张淑贤有想法,但这事儿您想啊,这两人地位、学识、长相相差巨大,而且张淑贤人家有家庭,这俩人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大家伙儿也就当个乐儿一听就完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儿,怎么可能出现呢!
我们无意间听到的这则闲闻,让我们都警觉起来了,在法律层面上任何可能都会出现的,张淑贤夫妇二人和这具白骨有关系吗?如果有关系,那白骨会不会就是小山东呢?这一切都得见到张淑贤夫妇我们才能明白。
我们在矿物段的帮助下找到了张淑贤夫妇在上海的地址,经过向上级的请示,由我和范长明远赴上海取证。
王兆民的家不大,但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整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外文书刊,王兆民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我知道,你们总有一天会找来的,我等这一天已经是等了好多年了,来,快坐下,喝杯茶!”王兆民对我们说道。
“你知道我们回会来?”范长明问向王兆民。
“对啊,你们一定会来的,淑娴生前就对我说过的,这是淑娴生前留下来的一封信,说是留给你们的!”王兆民从摆放着张淑贤的书架下方抽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看看吧,这是我爱人生前写下的,说如果机会把这封信交给东北的公安,今天你们来了,这封信是该交给你们了!”王兆民微笑着对我和范长明说道。
“冒昧地问一句,张淑贤老师是什么时候故去的?”范长明问向王兆民。
“三年零二十二个月,肺癌!”王兆民略显伤感的低下了头。
我和范长明打开了张淑贤老师留下的信,前半段内容主要讲述了自己和丈夫在东北所遭受的不公,还有无产阶级战斗团的小山东逼迫自己和丈夫离婚的事,后半段讲述张淑贤不堪忍受小山东的非礼骚扰,在夜里将小山东诱骗至矿物段的排污函井,用尖头榔头将小山东砸穿后脑推入排污函井的经过。
当我和范长明看完整篇信件的时候,已经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甚至来说,这一切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与意料。
那一天我和范长明是怎么离开的王兆民的家我已经是记不起来了,当晚我和范长明俩人商量了一宿,最终只能将结果通过电报,通知了单位。
后来据同事们说,这个案子逐级上报,省高层最终批复下来的意见“特殊时期的历史案件不予追究!”
我和范长明就这么的落寞的离开了上海,在回去的列车上,我曾向范长明提出了一个疑问“老范,你说一个女人能否将一个男人杀死呢?”
“你怀疑张淑贤一个人杀不了小山东?张淑贤还有帮手?”
我不语,范长明随即也点燃了一支烟,望向了车窗外。
抓不抓?如何抓?是我们的问题。
判不判?如何判?是法官的问题,更是所有人心的问题。
但愿警钟长鸣,法剑高悬,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