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生如同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每一个转弯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风景。

有些人走到半路被遗弃在路边,有些人从谷底爬到山顶。

命运从不公平,但它给每个人的馈赠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当血缘的纽带被现实扯断,当成功与失败重新定义亲情,我们不得不扪心自问:人生最宝贵的究竟是什么?也许答案就藏在那些被遗忘的角落里,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01

2002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季明远正坐在县城小学的教室里,望着窗外刚刚冒出嫩芽的银杏树发呆。他今年十二岁,个子在班上算中等,瘦瘦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不太合适的眼镜。老师讲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里想的全是妈妈那个越来越大的肚子,和爸爸最近越来越阴晴不定的脸色。

放学路上,刘胖子追上来拍他肩膀:“你要当哥哥了,高兴不?”

季明远点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高兴啊。”

可他心里明白,这个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正在一点点抢走属于他的东西。家里的房间本来就小,爸爸已经开始张罗着把他的书桌搬到客厅去;妈妈的注意力全在肚子上,连他发烧了都没第一时间发现;就连过去每月固定的看电影活动,也因为要省钱买婴儿用品取消了。

回到家,他看见父亲季建国正和母亲林美玲说着什么,两人见他进门立刻停住。父亲脸上堆起笑容,这在最近很少见。

“明远,过来,爸妈有事和你商量。”

季明远放下书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父亲搓着手说,“你妈妈快生了,家里会很吵,不适合你学习。你爷爷那边山清水秀,空气好,正好是读书的好地方。我和你妈商量了,下周送你去爷爷那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一段时间是多久?”季明远问。

“这个嘛,”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情况吧,先安顿下来再说。你在那边好好读书,爷爷是老教师,可以辅导你学习。”

季明远没说话,他看着母亲,希望她能说点什么,但母亲只是低着头抚摸自己的肚子。

晚上,季明远起来喝水,无意中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就这么把他送走,我心里过意不去,”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还这么小...”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父亲压低嗓门,语气很重,“家里养不起两个孩子上大学,明远在爷爷那住着挺好,将来考个技校就行了,我们得为小儿子考虑。再说了,老头子一个人住着也怪可怜的。”

季明远站在黑暗中,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不是去“住一段时间”,他是被扔掉了。

第二天早上,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面无表情地吃完早饭,背起书包去上学。这一次,他特意在放学后绕道去了县图书馆,一直待到闭馆才回家。



一周后的清晨,季建国开着单位借来的面包车,载着季明远和简单的行李,驶向了三百里外的山区。车上很安静,季明远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县城和越来越陡的山路,心里空落落的。

“到了给我们打电话,”母亲临行前塞给他五十块钱,“有什么事就告诉爷爷。”

山区的路况不好,颠簸了将近六个小时,面包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小山村的入口处。

“剩下的路车开不进去,要走一段。”父亲说着搬下行李,“来,我帮你提。”

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半小时,季明远看到了一个坐落在半山腰的小院子。院子的大门敞开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门口台阶上坐着看报纸。看见他们,老人慢慢站起身。

“爸,把明远送来了。”季建国有些局促地说。

老人看了看季明远,又看看季建国,眼神锐利:“怎么突然想起送他来了?”

“不是跟您说了吗,家里条件有限,城里太吵,影响孩子学习...”

“少给我找理由!”老人打断他的话,声音洪亮,“你妈当年生你,家里条件比现在差多了,也没把你送到乡下去。”

季建国低下头,不敢顶嘴。

季明远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爷爷。他们一家人很少回老家,他对这位爷爷的印象仅限于过年时收到的几张贺卡和一些照片。现在站在眼前的老人,比照片上显得更加硬朗,浓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虽然衣着朴素但很整洁,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读书人的气质。

“行了,人既然送来了,就别在这里杵着了。”老人朝季明远招招手,“孩子,进屋吧。”

季建国放下行李,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听爷爷的话,有空我和你妈会来看你。”

季明远什么也没说,转身跟着爷爷进了院子。他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父亲复杂的表情和离开时的踌躇。

院子里种着一些蔬菜和几棵果树,正房是一间两室一厅的砖瓦房,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爷爷领着他进入其中一个房间,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张木床和一个简易书桌。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老人说,“我刚收拾好,你看看还缺什么,明天我们去集市上买。”

季明远放下背包,环顾四周,房间不大但采光很好,窗外能看到远处的山峦。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硬是忍住了。

“谢谢爷爷。”他低声说。

老人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温和下来:“饿了吧?我去做饭,你先休息一下。”

一人走后,季明远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无声地哭了起来。他想起县城的家,想起自己的小床和书桌,想起学校的朋友们。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把他送到这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他不能和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一起生活。

晚饭很简单,一个炒青菜,一碗番茄蛋汤,一盘腊肉。但这些菜做得很香,季明远吃了两碗饭。



“明天带你去村里学校报到,”爷爷说,“村小学不大,一个老师教几个年级,不过胜在清静。你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饭后,爷爷拿出一个旧收音机,调到了一个讲评书的频道。季明远坐在一旁听着,渐渐被故事吸引,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夜深了,躺在陌生的床上,季明远迟迟不能入睡。窗外不时传来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这些在县城从未听过的声音让他感到陌生和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老人轻轻推开了房门,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前,给他掖了掖被角。季明远闭着眼睛假装睡着,感觉有一只粗糙但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可怜的孩子。”他听见爷爷低声说。

02

第二天一早,季明远被鸡叫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涌入,远处的山峦在朝阳中显得格外清晰。

“起床了?”爷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洗漱完下来吃早饭。”

院子里,爷爷正在喂几只鸡。看到季明远下来,他指了指角落的水缸和旁边的脸盆:“自己打水洗脸。”

季明远按照指示做了,冰凉的山泉水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

早饭是稀饭和咸菜,还有一个煮鸡蛋。“吃完我带你去学校。”爷爷说。

山村的小学离爷爷家有五公里路,要翻过一个小山坡。路上,爷爷一边走一边指着路边的植物给他介绍:“这是野荠菜,春天可以摘来做汤;这是黄栀子,花开了很香,果实可以做染料......”

季明远默默地听着,眼睛四处张望,试图记住这条上学的路。

学校只有两间教室和一个小操场,共有二十几个学生,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季明远被分到了大班,和三四年级的孩子一起上课。老师姓王,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对他很友善。

“你爷爷是我的老师,”王老师告诉他,“他教了村里几代人识字,大家都很尊敬他。”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得很快。放学后,季明远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故意走得很慢,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失落。几个同村的孩子从他身边跑过,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个城里来的新同学,但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

回到家,他发现爷爷不在。屋子里贴了张纸条:去镇上买东西,晚饭在锅里,自己热一下吃。

季明远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独。他坐在院子的石阶上,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想起县城的家,想起妈妈做的饭菜,想起熟悉的街道和朋友。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也差不多。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帮爷爷喂鸡、打扫院子,然后走五公里山路去上学,下午放学再走回来,晚上做作业,有时还要帮爷爷干些农活。

刚开始,季明远浑浑噩噩,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他等着父母来接他回家,每个周末都会站在村口的大树下,远望县城的方向。但父母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一个月后,爷爷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天晚上,他告诉季明远:“你妈妈生了个男孩,很健康,七斤六两。”

季明远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但那天晚上,他躲在被窝里哭了很久。他知道,有了弟弟,父母更不可能接他回去了。

两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季建国和林美玲真的来了,带着刚满月的弟弟。他们在爷爷家待了不到半天,带来了一些日用品和衣服。林美玲抱着小婴儿,季明辉,一脸幸福地让季明远看他的弟弟。

“可爱吧?你是哥哥了,以后要保护弟弟哦。”

季明远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没有说话。

临走时,父亲塞给他二十块钱:“好好听爷爷的话,学习要用功。”

送走父母后,爷爷看着沉默的季明远,叹了口气:“走,带你去个地方。”

爷爷带他爬上了村后的一座小山顶。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整个山村,和远处蜿蜒的公路。

“从这里可以看到县城的方向,”爷爷指着远处说,“我小时候,经常爬到这里远望。那时想,总有一天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明远顺着爷爷手指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到远处县城的轮廓。

“后来我考上了师范,真的离开了大山。在城里当了几十年老师,教了许多学生。退休后,又回到了这里。”爷爷的声音很平静,“人生就是这样,有来有去,没什么可伤心的。”

他转过身,双手按在季明远的肩膀上:“记住,无论在哪里,只要努力,都能过出自己的样子。”

季明远看着爷爷坚定的眼神,第一次感到心里有了一丝温暖。

从那天起,他开始慢慢适应山村的生活。他结交了几个村里的朋友,和他们一起放学,一起上山采野果,一起在小溪里捉鱼。他也开始帮爷爷干更多的活,浇菜园、劈柴、喂鸡。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跟爷爷学习。季长河是一位退休老教师,教了一辈子书,知识渊博。每天晚上,他们都会一起读书。爷爷教他背古诗,讲历史故事,教他下棋,有时还用自制的望远镜教他认星座。



“学习不是为了应付考试,”爷爷常说,“而是为了开阔视野,丰富内心。”

在爷爷的引导下,季明远渐渐爱上了阅读。爷爷的书架上有许多书,从古典文学到科普读物,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夜深人静时,借着油灯的光,他常常读到深夜。

转眼间,季明远来到山村已经一年多了。这期间,父母只来看过他一次,带来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学习用品。他们匆匆地来,匆匆地走,留下的只有一句“好好听爷爷的话”。

季明远已经不再期待他们的到来。他的心里,县城的家越来越模糊,而这个山村的小院,和爷爷,却越来越清晰。

他十三岁生日那天,爷爷送给他一本《诗经》,书里夹着一张纸条:鸿雁虽孤,却能飞得最高最远。

“爷爷,我想改名字,”季明远突然说,“我想叫季孤鸿。”

老人看了他一会儿,眼中有欣慰也有心疼:“为什么?”

“因为我想像鸿雁一样,飞得高,飞得远。”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因为我知道,我是被抛弃的孩子。”

爷爷长叹一声,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既然选了这个名字,就要承担起它的分量。记住,孤独不是懦弱的理由,而是变强的动力。”

从那天起,季明远的作业本上、书籍上,都写上了“季孤鸿”三个字。他给自己定下目标:一定要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将来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03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季孤鸿十五岁那年,县里举行中考。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爷爷的指导,他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了省重点高中,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

消息传开后,县城的父母第一次主动打来电话,说要让他回家住,好照顾他的学习。季孤鸿婉拒了。

“谢谢,但我想继续住在爷爷家。”他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父亲的声音有些尴尬:“那...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不用了,我拿到了奖学金,够用了。”

挂了电话,爷爷看着他:“就这么决定了?”

“嗯,他们家里还有弟弟要养,我不想添麻烦。”季孤鸿说,“再说,我习惯和您一起住了。”

爷爷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但季孤鸿看到老人转身时抹了抹眼睛。

高中三年,季孤鸿每天都要很早起床,走十多里山路到镇上坐班车去县城的高中。晚上回来已经很晚,但他从不喊苦。



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前列。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帮爷爷分担家务,每个周末都会帮着干农活、修缮房屋。

父母偶尔会来看他,但次数越来越少。弟弟季明辉已经上小学了,看起来活泼可爱,但和他几乎没有交流。每次见面,都像是两个陌生人。

高考那年,季孤鸿再次创造奇迹,以省前五十的成绩被北京一所知名政法大学录取,专业是行政管理。

接到通知书那天,爷爷破天荒地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米酒,和他一起小酌。

“我知道你能行,”老人举起杯子,眼中闪烁着泪光,“你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季孤鸿也红了眼圈:“爷爷,这都是您的功劳。如果没有您......”

“别说这些,”爷爷打断他,“记住,无论走到哪里,都要保持本心。人可以追求成功,但不能忘记初心。”

大学四年,季孤鸿刻苦学习,勤工俭学,假期也不回家,而是留在爷爷家帮忙或找实习。他的成绩和社会实践能力都很突出,毕业时被破格推荐进入省会城市的市政府工作。

工作的第二年,季孤鸿接到电话,爷爷病了,住进了县医院。他立刻请假赶回去,在医院看到了日渐消瘦的爷爷。

“没什么大事,”老人躺在病床上,声音虚弱但精神还好,“老毛病了,休息几天就好。”

季孤鸿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他发现爷爷的药很贵,问医生才知道,老人患的是严重的肝病,已经拖了很久了。

“怎么不早告诉我?”季孤鸿责备道。

爷爷笑笑:“告诉你干什么?让你担心?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工作,要专心发展事业。”

季孤鸿坚持为爷爷寻找最好的医生和药物,自己掏钱给爷爷转到了设备更好的省医院。但老人的病情还是一天天恶化。

一个月后的深夜,爷爷握着季孤鸿的手,轻声说:“孩子,爷爷可能等不到你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了...”

“别说这样的话,”季孤鸿哽咽着,“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人摇摇头:“人固有一死,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看着你从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成长为现在的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指了指病床旁的一个旧皮箱:“箱子里有一些东西,是给你的。等我走了,你再看。”

三天后,季长河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守灵的晚上,季孤鸿独自一人坐在爷爷的灵柩前,泪如雨下。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教他知识,教他做人的长辈,永远地离开了。

父母匆忙赶来参加葬礼,但季孤鸿几乎没和他们说话。葬礼结束后,他独自一人回到爷爷的房子,打开了那个旧皮箱。

箱子里有一些照片,一些书籍,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叠父母寄来的信和汇款单,上面的日期从他被送到爷爷家开始,一直到最近。

季孤鸿看着这些汇款单愕然不已——这些年爷爷一直瞒着他收到过父母的资助,只是金额很少,几十块到几百块不等。更令他震惊的是,爷爷从未动用过这些钱,全部存了下来,并在本子上记着“明远的大学基金”。

最上面的一张纸条上,是爷爷颤抖的笔迹:“孤鸿,人生路上会遇到很多不公平,但请记住,怨恨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努力和宽容才能真正改变命运。你的父母有他们的难处,不要太责怪他们。财不露白,这些钱我没告诉你,是怕你骄傲。现在都是你的了,好好使用。”

季孤鸿抱着这叠纸,泪流满面。他这才明白,爷爷这些年来省吃俭用,甚至不舍得看病,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他积攒这笔钱。

他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山峦和夕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辜负爷爷的期望。



怀着对爷爷的感恩和对自我的期许,季孤鸿回到工作岗位后更加发奋。他日夜兼程,靠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和务实的工作作风,很快得到领导的赏识。

三年后,他升为处长,成为单位里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又过了五年,他被提拔为市发展规划委员会的副主任,成为当地最年轻的高级官员之一。

期间,他和家人的联系越来越少,每年只在过年时打个电话问候。弟弟季明辉考上了大学,听说在一所普通本科上学,学习成绩平平。父母的生活似乎也不太如意,父亲的工厂倒闭了,后来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

季孤鸿从不主动提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不愿意回家过年。他给家里寄过钱,但都被父亲以“我们不缺钱”为由退了回来。久而久之,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就这样继续着,谁都没提断绝关系,但也没人真正尝试去修复。

04

2022年春天,季孤鸿已经是市发展规划委员会的副主任,负责全市的重大规划项目。这天,他在一次关于城中村改造的公开听证会上,遇到了前来调查报道的记者沈若溪。

沈若溪是一家知名媒体的调查记者,三十岁上下,身材高挑,说话干脆利落。她提出的问题犀利而一针见血,让季孤鸿印象深刻。

“季主任,这个项目涉及上千户居民的拆迁安置,但补偿标准似乎远低于市场价值,您怎么看?”她在会上问道。

“补偿标准是按照政策规定和专业评估机构的评估结果制定的,”季孤鸿回答,“但我们也注意到了民众的疑虑,会责成相关部门重新核查评估过程,确保公平公正。”

会后,沈若溪追上他:“季主任,能否接受我的专访?我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项目。”

季孤鸿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点头同意了。

两人的第一次专访在一家安静的茶馆进行。沈若溪准备充分,问题专业而深入。季孤鸿也没有官腔,而是实事求是地回答,同时分享了自己对城市发展和民生保障的理念。

“您的想法很超前,”沈若溪由衷地赞叹,“能把经济发展和民生关怀结合得这么好的官员不多见。”

季孤鸿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见过太多普通人的生活。”

“听说您从小在农村长大?”沈若溪问。



季孤鸿的表情微微变化:“是的,我在爷爷家长大。具体情况...不方便多说。”

沈若溪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反应,但没有追问。她转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工作需要,两人有了更多接触。季孤鸿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见到这位直率的女记者。沈若溪也被这位不同寻常的官员所吸引,她能感觉到季孤鸿身上那种超出年龄的沉稳和坚韧。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一起参加了一个城市规划展。看完展览已是深夜,季孤鸿提出送沈若溪回家。

车上,沈若溪突然问:“季主任,您为什么选择做一名公务员?”

季孤鸿沉思片刻:“因为我想改变一些事情。小时候,我看到太多农村的孩子因为贫穷和信息不对称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人获得公平的机会。”

“您的家人一定为您骄傲。”

季孤鸿微微一笑,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到了,这就是您家吧?”

几个月后,沈若溪接到了一个关于城中村改造项目的举报。有村民反映,拆迁过程中存在虚报户口、骗取补偿的情况。

经过一番调查,她发现这事很复杂,可能涉及到一些官员。作为记者的职业本能,她决定深入调查,但又担心会影响到季孤鸿的工作。

犹豫再三,她还是约季孤鸿见面,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如果属实,这是严重违规行为,”季孤鸿脸色凝重,“请您把相关线索提供给我,我会责成纪检部门彻查。”

沈若溪递过一个文件夹:“这里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证据。不过,调查可能会涉及到您的一些同事,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季孤鸿毫不犹豫地接过文件夹:“公正和法治高于一切。无论涉及谁,都必须查清事实。”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沈若溪心中升起一股敬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工作关系。

然而,季孤鸿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每当沈若溪试图了解他的过去和家庭,他总是巧妙地转移话题。

“为什么你从不谈自己的家人?”一次私下吃饭时,沈若溪直接问道。

季孤鸿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因为有些伤口,说出来也没用。”

沈若溪没有再追问,但她能感觉到季孤鸿内心深处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就在这时,季孤鸿的事业迎来了重要机遇。市里要选拔新一任发展规划委员会主任,他成为最有力的候选人之一。同时,他与沈若溪的关系也在升温。然而,他始终无法向她敞开心扉,分享自己被家人抛弃的童年创伤。

每当想到那段被“扔掉”的经历,他就感到一阵痛苦。这种痛苦让他无法建立真正亲密的关系,也让他对“家”这个概念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一天晚上,季孤鸿加班到很晚才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走到门口,他惊讶地发现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一男一女,看上去五十多岁,衣着朴素。

他走近几步,终于认出了那两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是他的父母,季建国和林美玲。二十年没见,父亲头发已白,母亲满脸皱纹,他几乎认不出来。

“明远...不,应该叫孤鸿了,”父亲看到他,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我们来看看你。”

季孤鸿站在原地,感觉时间仿佛倒流回二十年前,那个被“扔到”爷爷家的下午。一瞬间,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震惊、愤怒、委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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