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6年冬,帝都长安城笼罩在罕见的暴雪中。
此时,大将军府邸内,炭火将熄,药香与血腥气交织弥漫着。卫青痛苦地躺在病榻上,目光穿透雕花的窗户,望向未央宫的方向。
他已病重多日,眼看着就要命染黄沙,却仍放不下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因此,卫青挣扎着爬起身,颤抖着写下了最后的奏章。
卫青希望姐夫刘彻能够念及数十载的君臣“情谊”,护佑他的姐姐和外甥,更渴望汉武帝罢方士,息兵戈,养百姓。
三日后,未央宫九重阙下,丧钟长鸣。汉武帝下令罢朝七日,以军人的最高礼仪葬卫青于茂陵东侧,封土筑成卢山的形状。
然而,这位七战匈奴,拓疆万里的名将绝不会想到,自己的离世竟然成为了卫氏家族倾覆的序章。
卫青死后15年,长安城再起腥风血雨。
他的姐夫、丞相公孙贺全家被杀,姐姐卫子夫悬梁自尽,外甥刘据“谋逆”身亡,卫青的长子卫伉也受尽折磨后,屈死狱中,小儿子卫登更是流放千里敦煌。
一场人为制造的“巫蛊之祸”,将卫氏家族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么,汉武帝刘彻为何要在卫青死后15年,清洗卫氏家族呢?卫青与汉武帝的关系究竟如何?他又是否令汉武帝忌惮呢?
从骑奴到将军
回顾卫青的一生,恰似一部寒门史诗。他的母亲卫媪原本是平阳侯府的仆役,因与县吏郑季的露水情缘,诞下了“多余”的卫青。毕竟,郑季家中尚有妻妾、子嗣,卫青的存在,让他们蒙羞。
然而,越是担心的事情,反而越容易出现。
在卫青十岁那年,他被遣送回了郑家,面对生父郑季的薄情,异母兄弟的欺凌以及饥寒交迫的冬夜,卫青只能蜷缩在羊圈中,与家畜为伍。
好在,卫青是懂得反抗的。长大后,他不再甘愿沦为郑家的仆役,就跑回了平阳公主府,当起了府中的骑奴。
而此时的大汉王朝,也正处于历史的十字路口。
未央宫中的汉武帝,正被祖母窦漪房独断专行的阴影笼罩。朝堂之上,不合时宜的无为而治再次击败蒸蒸向上的儒家经义;北境之外,大汉固守的和亲之策,也让匈奴单于的狼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可在平阳侯府的马厩里,命运的齿轮已悄然咬合。卫青的三姐卫子夫,正在为一场改变家族命运的歌舞排练。
当汉武帝的车驾停在平阳侯府门前时,卫青正跪在庭院中清洗马具。
他抬头瞥见身着玄色深衣的年轻帝王,目光如炬,步履生风。卫青不会想到,这个与他擦肩而过的身影,将彻底改写他的命运轨迹。
是夜,卫子夫一曲歌舞,让汉武帝忘记了朝堂纷争。
不幸的是,当帝王抱得美人归时,卫青却因弟弟的身份,招到了馆陶长公主和皇后陈阿娇的嫉恨。
在建章宫,他被蒙面人劫持,危在旦夕。若不是好友公孙敖带兵前来救援,卫青早已人头落地。
有趣的是,这场未遂的刺杀,却也成了卫青命运的转折点。汉武帝为了压制长公主和皇后,故意提拔卫青为建章监、侍中,参与朝政。
公元前129年,匈奴大举入侵上谷。
未央宫朝会上,当老将们为是否出兵争论不休时,汉武帝却委任卫青为车骑将军,率军攻略匈奴。
此次,汉武帝以卫青、李广、公孙敖、公孙贺四路出击,是马邑之谋失败后,又一次精心谋划的作战。
然而,李广迷路、公孙贺兵败,公孙敖无功而返,三路大军的表现让汉武帝失望至极。
不过,卫青率军出上谷后,却未沿着传统的路线北上,而是西绕阴山,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匈奴斥候还在监测长城沿线的汉军时,卫青已率军穿越了荒漠,出现在匈奴人祭天的圣地,龙城。
龙城一战,卫青斩首七百,焚毁粮草无数。纵然,这场胜利的规模不大,可却打破了大汉建国七十年来,“匈奴人不可战胜”的神话。
一年后,卫青再次兵出雁门,在匈奴腹地长驱直入,斩杀数千敌军,如入无人之境,为汉武帝全面反击匈奴,提供了心理保障。
铁骑踏匈奴
公元前127年,匈奴铁骑如黑云压城般席卷了汉朝的渔阳、上谷两郡。
当渔阳太守韩安国的告急文书昼夜兼程的送到长安时,卫青正在未央宫的沙盘前,手指河套地区,对着汉武帝说道:
“此地水草丰美,匈奴据之为南侵大汉的跳板。若夺河南地,断掉匈奴人的右臂,则长安可安。”
不久后,卫青亲率三万精锐兵出云中,沿黄河“几”字形大弯西进。当匈奴白羊王还在帐中痛饮马奶酒时,汉军已如神兵天降,出现在河套南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