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离别九年后,任海兰颤抖着手指数着丈夫给的两万块钱。"带给你家人的",张涛淡然说道。这钱足够在四川买一辆二手车,却远不够父亲的手术费。
当飞机降落在平壤,海兰走向等候的家人,没想到看到的不是预期中衰老的父母,而是焕然一新的家和父亲健康的面容。
01
任海兰攥紧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指尖微微颤抖。她第五次清点里面的钱——整整两万元人民币,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整齐地码放着。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四川山村的轮廓。
"够了吗?"张涛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避开她的眼睛。
"够什么?"海兰抬头,眼里泛着隐约的泪光。"你明知道父亲的手术费至少需要五万。"
"我尽力了。"张涛挠了挠头发,表情有些局促。"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全部。"
海兰咬住嘴唇,不再说话。九年了,整整九年没有见过父母和弟弟,而此刻,她即将带着丈夫的这点钱回家。去年父亲病情恶化的消息传来后,她夜不能寐,却拿不出足够的钱。
"明天早上四点出发。"张涛从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多吃点,路上会很辛苦。"
海兰看着碗里浮着的香菜和葱花,忽然想起九年前初到四川时,她连辣椒都不敢碰的日子。那时她二十一岁,懵懂无知,只因父亲的病需要一大笔治疗费,便答应了远嫁中国的提议。
婚介所的老板拍着胸脯保证:"嫁过去就是天堂,中国男人老实肯干,父母的医药费不是问题。"
然而,天堂并未如期而至。张涛是个言辞闭塞的男人,一个月说不了几句话,更不擅表达感情。他们住在四川大凉山的一个小村庄,生活并不富裕。
"明天你爸来送我们。"海兰尝了一口面,"他知道我要走多久吗?"
张涛点点头:"一个月,如果需要更长时间...也行。"
他话未尽,海兰却听懂了弦外之音——如果她想留在朝鲜,他不会阻拦。这想法在她脑中盘旋过无数次,尤其是在那些独自流泪的夜晚。
吃过面,海兰起身收拾行李。她把那两万块钱小心地放进内层口袋,然后一件件叠好衣服。一方绣着牡丹的手帕从衣服里滑落,那是她唯一从朝鲜带来的东西,九年过去,红色已经褪成了淡粉。
张涛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你....会回来吗?"
海兰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无法断定这个回应有几分真心。
02
海兰初到四川时,正值春末夏初,山里的湿气缠绕在身上,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下了长途汽车,她跟着张涛走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路上他几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她拎着唯一的行李箱。村子藏在群山深处,房屋散落在山坡上,远远望去,像是被随意抛撒的积木。
"到了。"张涛停在一座低矮的砖房前。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四周是菜园,种着辣椒、豆角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蔬菜。张涛的父亲站在门口,一个瘦高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像是干涸的河床。
"这就是你媳妇?"老人上下打量着海兰,眼神中带着探究和一丝疑虑。
"嗯。"张涛简短地回答,然后转向海兰,"这是我爸。"
接下来的日子异常艰难。四川话和普通话都不通,海兰只能靠比划和简单的词汇交流。乡亲们围着她,好奇地打量,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她怎么这么白?" "长得倒是挺俊的。" "听说是朝鲜来的,不知道吃不吃辣。"
海兰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笑。
饮食是第一道坎。四川菜的辣椒让海兰从舌尖辣到心窝,第一次吃水煮牛肉,她辣得直流泪,却因为不好意思,硬是咽了下去。张涛看在眼里,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又从厨房端出一碗白米饭。
语言是第二道坎。最初的几个月,海兰每天都跟着张涛学中文。他教得很慢,一个词一个词地教,然后让她反复练习。她学会的第一句完整的中文是"我想家了",张涛听后,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慢慢地,海兰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她学会了做几道简单的四川菜,能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和邻居们交流,甚至帮着张涛在集市上卖自家种的蔬菜。日子虽然清苦,但总算有了一丝安定。
张涛并不是个浪漫的人,甚至称不上体贴,但他从不对海兰发脾气,也不让她做太重的农活。每当下雨天,他都会早早地出门,踩着泥泞的山路去镇上给海兰买一小包朝鲜产的速食面,那是她唯一能找到的家乡味道。
然而,思乡的情绪如同山间的雾气,挥之不去。海兰常常站在村口望向远方,想象着家人的生活。她尝试过写信,但回信寥寥;她想过打电话,但国际长途昂贵得令人望而却步。父亲的病情和家里的变化,成了她长久的牵挂。
"爸爸的药还够吗?" "弟弟的学习怎么样了?" "家里的老房子修好了吗?"
这些疑问在她心头积压,却无人能够解答。
03
平壤的天空和海兰记忆中一样蓝,但空气中飘荡的气息却带着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机场的出口处,她一眼就认出了母亲——即使她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也比记忆中多了许多。母亲身边站着一个高挑的年轻人,海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九年未见的弟弟。
"海兰!"母亲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
"妈..."海兰把脸埋进母亲的肩膀,泪水瞬间决堤。
弟弟接过行李,拍了拍姐姐的肩膀,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他比九年前高出许多,身材壮实,眼神却依然清澈。
母亲拉着海兰的手,迫不及待地问:"你在中国过得好吗?你丈夫对你好吗?"
海兰点点头,擦干泪水。"他人很好,就是话不多。"
弟弟轻声笑道:"姐夫上个月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话很少,但眼神很诚恳。"
"什么?"海兰愣住了,"张涛上个月来过?"
母亲和弟弟对视一眼,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你不知道吗?"母亲困惑地问,"他几乎每年都会来看我们一两次。"
海兰感到一阵眩晕。张涛从未提起过他去过朝鲜,更别说探望她的家人。难道这九年来,他一直瞒着她做这些事?
回家的路上,海兰的思绪纷乱如麻。母亲和弟弟不停地讲述这些年的变化,而她却心不在焉,脑海中全是张涛的样子。
当汽车停在家门口,海兰再次震惊了。这不是她记忆中那个简陋的小院,而是一栋崭新的二层楼房,院子里铺着石板路,还种着几棵果树。
"这...这是我们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去年刚盖好的。"弟弟笑着说,"姐夫一直很关心咱们家的住房条件。"
走进屋内,海兰更加惊讶。客厅宽敞明亮,家具虽不奢华但都是新的,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而最让她震惊的是,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上去气色很好,完全不像一个重病缠身的人。
"爸!"海兰冲上前去,紧紧抱住父亲。
父亲激动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微微颤抖:"好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您的病...?"海兰困惑地看着父亲健康的面色。
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父亲轻声说:"都好了,去年做了手术,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手术?"海兰更加困惑,"可是我一直以为...药费都很贵..."
这时,弟弟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木盒,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整齐地放着一叠信和照片。
"姐,你还是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