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江北水城书画之乡高唐,在我的笔端,她是诗词里的小城……

鹧鸪天(自题)

鱼邱湖心月作舟,柴府残碑刻旧游。

纸鸢断线化北斗,盐霜沁透故城秋。

墨未冷,鬓先囚,黄河倒卷少年眸。

三十年潮吞雁信,八百里雾锁归舟。



卯时·老汤

柴府花园的晨雾还浸着昨夜文庙的墨香,老杨头的梆子声已凿穿鱼邱湖的薄冰。青花碗里颤巍巍的老豆腐,是游子舌尖的罗盘。三十年前母亲用黄河水点的豆花,至今仍在异乡的深夜凝结成月光。济南同事的女儿在高级餐厅吞咽美式早餐时,可会梦见紫铜锅里翻涌的豆痂?那些熬了半世纪的卤汤,沉淀着八角与桂皮的密语,恍如祖父临终前攥着的半截松烟墨。



巳时·沙痕

清平林场的风裹挟着1998年的沙砾,在我衣褶里筑巢。沈庄村的立体种植田上,小拱棚薄膜折射出六十年前的饥馑——祖父们凿坑种树的手掌,在沙暴中绽成血色根须。如今西瓜藤蔓正攀着高油酸花生的茎秆,将"种一斗收半斗"的民谚,改写成年产十九万的绿色密码。林下金蝉蜕下的空壳,还留着1987年那场蝗灾的齿痕。



申时·鳞书

锦鲤产业园的玻璃幕墙切割夕阳,将我的倒影折射成三十个支离的乡愁。东南亚客商惊叹万元级"富贵三色"时,可曾读懂鱼鳍上的甲骨文?那些被选育改良的鳞片,分明是黄河故道淤积的族谱。1989年我在双海湖放生的红白锦鲤,如今可游进了某位东京富商的庭院?无人机掠过养殖车间的瞬间,我瞥见水波纹里扭曲的,分明是拆迁告示上的祖宅门牌。



戌时·鬼宴

老王寨的驴肉香渗入暮色,将柏油路熏成清末的驿道。路氏夫妇的坠面在沸水中舒展,空心面管里流淌着1983年的星光。父亲用最后半块茶酥换来的驴肉火烧,至今卡在我体检的X光片里。金驴广场的霓虹灯牌下,游客们咀嚼着"天上龙肉"的传说,唯有古桑树上750圈年轮,记得真正的"鬼子肉"需佐以黄河水调的蒜泥。



子夜·盐囚

护城河涨潮时带来鱼山汉墓的编钟残响,李苦禅画中的白鹭正啄食我1987年的乳名。拆迁工地的探照灯刺破文庙瓦当,将《多宝塔碑》拓成满地玻璃碴。古槐树洞飘出光绪年的地契,纸角的盐霜结晶里,封存着母亲手擀面里的银河。黄河在远处打了个死结,把我的归途捆成明代县志里失踪的页码。

故城如砚墨痕消,雁柱空余廿八条。

满纸烟云遮望眼,一生心事付回潮。

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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