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天色暗沉,村口站着个陌生又熟悉的中年男人。“那不是陈国强吗?”“真是他,九年了,他竟然回来了!”村民们的声音在黄昏中此起彼伏,如同一阵风掠过村庄。

“为什么来?那二十万呢?”李大婶压低嗓子问身旁的人。“钱早就花完了吧,看他那副落魄样。”背着手的老人回应道,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拖着行李箱、满脸沧桑的身影。

01

2005年的春天,梨花开得正盛。陈家的院子里,陈国强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手机,眉头紧锁。他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又将手机放回口袋。太阳西斜,他知道妻子李秀兰很快就会从村小学回来。

屋里,陈老爹躺在竹椅上,眯着眼睛假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退休老教师,全村人都尊称他一声“陈老师”。



“爸,我出去一下。”陈国强站起身,声音有些发紧。

“去哪?”陈老爹睁开眼。

“嗯,去找王东。”

“那个在省城做生意的?”陈老爹问,“他回来了?”

“他...有事找我商量。”陈国强别过脸,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陈老爹皱了皱眉,但没多问。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心里藏不住事,说谎时眼睛总往别处瞟。可最近儿子的不对劲,他看在眼里。每天晚上房间里的灯亮到很晚,电话总是躲着人接,饭也吃得少了。

陈国强快步走出院子,院里的鸡见他出来,咯咯地叫着跑向他,大概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给它们撒食。但这次,陈国强连看都没看它们一眼。

村口,十岁的儿子陈小宇正和几个同学从学校回来。他远远看见父亲,高兴地喊:“爸!”

陈国强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儿子的头:“回家去,跟爷爷说,我晚点回来。”

“您不是说今天陪我去县城买奥数资料吗?”小宇的眼睛里闪着期待。

“改天,改天一定带你去。”陈国强答应着,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小宇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嘴巴微微嘟起。朱明杰,班上的同学,站在一旁笑道:“你爸不会是不想带你去吧?”

“才不是!”小宇反驳,“我爸有事。”

回到家,李秀兰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她今年三十二岁,是村小学的老师,在村里很受尊敬。院子里飘来饭菜的香气,小宇跑进厨房:“妈,爸说他有事,晚点回来。”

李秀兰切菜的手顿了一下:“又有事?”

“他说去找王叔叔了。”

李秀兰点点头,没说什么。她也发现最近丈夫不太对劲,但学校里工作忙,没顾上多问。几次想问,陈国强就说没事,说她想多了。

晚饭后,陈国强还没回来。小宇坐在桌前写作业,李秀兰在批改学生的作业本,陈老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深夜,陈国强蹑手蹑脚地回来了。他轻轻推开卧室门,李秀兰已经睡了。他松了口气,慢慢在床边坐下,看着妻子的睡颜,眼神复杂。

“回来了?”李秀兰忽然睁开眼。

“吵醒你了?”陈国强有些慌乱。

“去哪儿了?王东找你什么事这么晚?”

“没什么,他最近生意上有点困难,想找我帮忙参谋参谋。”

李秀兰坐起身:“你能帮上什么忙?你又不懂生意。”

“我...”陈国强支支吾吾,“就是聊聊。”

李秀兰看着丈夫,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句:“早点睡吧。”

翌日清晨,李秀兰醒来,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她起身走到厨房,陈老爹已经坐在院子里喝茶。

“国强呢?”她问。

陈老爹摇摇头:“没见到他出来。”

李秀兰回到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有急事外出,勿找,会回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对。她急忙打开衣柜,翻找丈夫的衣服,发现少了几件。再看床底下的旅行包也不见了。她的心慌了起来,换好衣服就往村信用社跑去。

信用社刚开门,李秀兰就冲了进去。

“你好,我想查一下存款。”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存折呢?”柜员问。



李秀兰在包里翻找,拿出一本红色存折。柜员接过去,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说:“这个账户已经取空了,昨天下午全部取出。”

“全部?二十万都取走了?”李秀兰的声音陡然升高。

柜员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是您丈夫取的,他说要投资做生意。”

李秀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二十万,那是他们卖了祖传老宅加上多年积蓄才存下的钱,准备盖新房和小宇未来上大学用的。

回到家,她看到陈老爹正坐在院子里,小宇已经去上学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陈老爹看她脸色不对,问:“秀兰,怎么了?”

“爸,国强...国强拿着我们所有的存款...走了。”

陈老爹的手猛地一抖,茶杯掉在地上,碎了。

02

李秀兰去了派出所报案,警察记录了情况,但因为陈国强留了纸条,又是自己取的钱,警方只能立案,说会留意寻找,但也没有更多能做的。

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陈国强卷走二十万跑了?”村民们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一家子表面光鲜,谁知道背地里什么样?”

“肯定是在外面有了人,带着钱奔新欢去了。”

“也可能是赌博欠债,被人追债才跑的。”

议论声传到小宇耳中。放学路上,几个男孩子在他身后喊:“看,骗子的儿子!你爸卷钱跑了!”

小宇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他扔下书包,转身扑向那个说话的男孩,两人扭打在一起。村长李大伟正好路过,赶紧将他们拉开。



“小宇,别打了,回家去。”李大伟拍拍小宇的肩膀。

小宇拎起书包,哭着跑回家。李秀兰看到儿子满脸泪痕、衣服上全是泥土,心疼地抱住他:“怎么了这是?”

“妈,他们说爸是骗子!”小宇抽泣着,“爸爸去哪了?他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李秀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紧紧抱住儿子,自己的眼泪也无声地落下。

陈老爹的身体每况愈下。自从儿子失踪,他整日茶饭不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村医来看过,说是心病,吃什么药都没用。

李大伟来访时,陈老爹拉着他的手:“大伟啊,你帮我打听打听,国强到底去哪儿了?”

李大伟叹了口气:“陈叔,我托了很多关系,可就是没消息。王东那边也联系不上,他的手机总是关机,他在省城的公司也人去楼空。”

陈老爹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半年过去了,陈国强依然杳无音信。村里的闲言碎语渐渐少了,但背后的指点依然存在。

有媒婆上门,说给李秀兰说媒。“你还年轻,孩子也小,不能这么守着。我看隔壁村的王寡妇就不错,老实人,有固定工作...”

还没等媒婆说完,陈老爹就拍桌子站起来:“不必了!我们陈家不需要这种帮忙!”

媒婆悻悻地走了,在村口碰到几个老太太,就嚷嚷开了:“陈老头子真是固执,闺女守活寡多可怜啊,那陈国强十有八九是不会回来了。”

李秀兰白天在学校教书,晚上回家做手工贴补家用。陈老爹的药越来越多,家里的开支也越来越大。2006年夏天,一场大雨后,老房子的屋顶漏了,雨水顺着墙壁流下来,浸湿了半间屋子。

李大伟得知后,组织村里几个会修房子的壮劳力来帮忙。他们临时修补了屋顶,勉强不再漏水。

“秀兰,这房子太老了,迟早要重建。”李大伟说。

李秀兰苦笑:“现在这情况,哪有钱重建。”

“要不...我帮你去信用社贷款?”

“不了,村长。我们等等看,也许国强会回来。”李秀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敢确信的希望。

小宇在学校的成绩开始下滑。从班上第一掉到了第十几名。老师找李秀兰谈话,说孩子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经常发呆。李秀兰知道,儿子是想爸爸了。



晚上,李秀兰整理小宇的书桌时,发现抽屉里有一叠信。信封上写着“爸爸收”,但没有地址。她轻轻打开一封,看到儿子稚嫩的字迹:

“爸爸,你在哪里?我很想你。妈妈每天都很累,爷爷身体不好。我昨天数学考了85分,比以前差多了。如果你在,一定会教我做那些难题吧。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说你有急事,可是什么事比我们还重要呢?”

李秀兰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将信放回原处,没有告诉小宇她看过这些信。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国强失踪已经一年多。李秀兰的头发开始有了白丝,陈老爹的背驼得更厉害了,小宇也长高了不少,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03

2008年,小宇初中毕业。尽管经历了父亲失踪的打击,他还是以全县第三的成绩考入了重点高中。

“妈,我考上了!”小宇拿着录取通知书,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李秀兰激动地抱住儿子:“好孩子,好孩子!”

陈老爹坐在一旁,抹着眼泪:“要是你爸知道,该多高兴啊。”

小宇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爷爷,我会更加努力的。”

高中的学费很贵,虽然学校因为小宇成绩优异减免了部分,但还是需要不少钱。李秀兰东拼西凑,四处借钱,总算凑齐了第一学期的费用。

“妈,要不我不去了吧。”看到母亲为钱发愁,小宇心疼地说。

“不行!”李秀兰斩钉截铁,“你必须去,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不要像...”她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小宇明白母亲的意思:不要像父亲那样。虽然他们从不在明面上批评陈国强,但心里的责怪是无法掩饰的。

陈老爹身体越来越差,但他仍坚持教小宇古诗文。每当小宇在学校遇到不理解的古文,回家总会请教爷爷。陈老爹会戴上老花镜,认真地分析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意思。

“读书明理,做人要正直。”这是陈老爹常说的话。

2010年春节,是陈国强离家的第五个春节。一家三口围坐在简陋的饭桌前,四个菜,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还有一碗永远不会有人动的饭。



“爸,您少喝点。”李秀兰看到陈老爹又倒了一杯白酒。

“没事,过年嘛。”陈老爹笑笑,眼睛却看着那个空位,“来,小宇,爷爷敬你一杯,祝你学业有成。”

小宇端起茶杯,和爷爷碰了一下。屋外响起鞭炮声,照亮了他们三人沉默的脸。

春节刚过,村里修的柏油路通车了。这让去县城方便了很多,村民们的生活也改善了不少。但对陈家来说,生活依然艰难。

李秀兰的工资勉强够支付小宇的学费和陈老爹的药费,家里的日常开销只能靠她晚上做手工来补贴。有时她整夜赶工,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学校教课。

村里人对陈家的态度也在变化。从最初的嘲笑和指点,到后来的同情和帮助。特别是看到李秀兰独自抚养孩子、照顾老人,还拒绝了多次说媒,村民们对她的敬重越来越多。

李大伟经常带些自家种的菜或者其他农产品来陈家。“秀兰,尝尝我家的新鲜蔬菜。”他每次都找各种理由送东西来。

李秀兰感激却也坚持:“村长,我们家还不至于要接济。”

“这哪是接济,就是邻里间的往来。再说了,你一个女人,照顾老人孩子已经够辛苦了。”

夜深人静时,李秀兰会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想起曾经和陈国强在这里看星星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规划着未来的生活,梦想着小宇长大后的样子,畅想着新房子建成后的模样...

“你到底在哪里?”李秀兰轻声问,声音融入夜色,无人回应。

04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2011年。这一年,小宇高考,考入了省会大学的计算机系。

“妈,我考上了,是计算机系!”小宇兴奋地在电话里喊。

李秀兰在学校办公室接到电话,眼泪瞬间涌出。她捂着嘴,不让同事们看到她的失态,但喜悦之情无法掩饰。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告诉了陈老爹。老爷子听到消息,激动得颤抖着站起来,然后又重重地坐下,嘴里一直念叨着:“好啊好啊,我们小宇有出息了。”

大学的费用比高中更高。李秀兰不得不再次借钱,几乎将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

小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开学前,他对母亲说:“妈,我在学校找了家教工作,能减轻一些负担。”

李秀兰心疼地看着儿子:“你读书就是正事,别太累着自己。”

“没关系,我时间安排得开。再说,多接触社会也好。”小宇笑着安慰母亲。

陈老爹将自己多年来的积蓄也拿了出来。那是他偷偷存的养老钱,足足有三千多元。

“拿去,给小宇买些学习用品,或者改善一下生活。”陈老爹将钱交给李秀兰。

李秀兰不忍心接:“爸,您留着自己用吧。”

“我一个老头子,还用什么钱?小宇才是未来,这钱给他花最值。”陈老爹坚持道。

村里也在飞速变化。通了宽带,安装了路灯,甚至有年轻人从城里回来创业,开起了农家乐和电商。原来的荒地变成了蔬菜大棚,家家户户的收入都在提高。



只有陈家的老房子,在一片新气象中显得格外陈旧。院墙斑驳,屋顶的瓦片缺了几块,门窗也摇摇欲坠。但李秀兰没有精力、也没有钱去修缮。

村民们开始使用智能手机,在微信群里交流村里的大小事务。李秀兰也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智能手机,主要是为了能和在大学的小宇保持联系。

“妈,您学会视频聊天了吗?”小宇在电话里问。

“还没有,这手机太复杂了。”李秀兰有些为难。

“没关系,等我放假回来教您。”

“什么时候能回来?爷爷很想你。”

“期末考试后就回去,妈,您和爷爷保重身体。”

2013年,村里要拆迁建设新农村。陈家的旧宅也在拆迁范围内。但因为陈国强失踪,户主没法确认,拆迁的补偿款迟迟无法发放。

“秀兰啊,这事我已经跟上面反映了,但程序上就是有问题。要不你去申请宣告国强死亡?这样补偿款就能发下来了。”李大伟建议道。

李秀兰坚决摇头:“不,他还会回来的。”

“已经八年了,你...”李大伟欲言又止,“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最终,李大伟特批陈家在新区一角临时搭建了小屋居住。比起原来的老房子,新住所更小更简陋,但至少不漏雨,也有了卫生间。

村里人对陈家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嘲笑变成了同情和援助。不少人送来粮食、蔬菜,或者主动帮忙搬家、修缮屋子。

“秀兰,你一个人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邻居王大妈热心地说。

李秀兰感激地点头,眼圈微红。曾几何时,这些人还在背后议论她和陈国强,现在却成了支持她的力量。

2014年春节,小宇大三,回家过年。他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高大挺拔,眉宇间有几分像父亲,但性格更加坚毅沉稳。

“妈,我找到实习了,一个月能有三千块钱呢。”小宇骄傲地告诉母亲。

李秀兰欣慰地笑了:“好,真好。”

“等我毕业找到工作,一定好好孝顺您和爷爷。”

陈老爹坐在一旁,看着外孙,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小宇长大了,真像你爸当年...”

话没说完,小宇的表情就沉了下来。提到父亲,他总是这样,立刻沉默或转移话题:“爷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一天黄昏,村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拖着行李箱,穿着略显破旧的外套,脸上布满疲惫,但眼睛却炯炯有神。

“那是谁啊?”村口几个闲聊的老人好奇地看着。

“看着有点眼熟...”

“等等,那不是...陈国强吗?”

名字一出,村口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他比离开时老了许多,头发有些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但确实是九年前消失的陈国强无疑。

“真的是他!”

“天哪,他竟然回来了!”

“那二十万呢?”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村。陈国强站在陈家临时搭建的小屋前,看着这个比他记忆中小得多的家,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05

李秀兰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到院子里嘈杂的声音,探出头来看。

陈老爹坐在门口晒太阳,忽然听到有人喊“陈国强回来了”,激动地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扶着墙,向外张望。

“爸...”陈国强站在院门口,声音哽咽。

李秀兰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手中的锅铲掉在地上。她慢慢走出厨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九年前不辞而别,拿走了他们全部的积蓄,让她独自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让儿子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让老人家日夜思念成疾。

“秀兰...”陈国强向前一步。

“滚!”李秀兰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声音却冷得像冰,“滚出去!”

陈国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陈老爹颤巍巍地走过来,伸出手想要触碰儿子的脸,确认这不是幻觉。

“国强,真的是你回来了?”老人的声音颤抖着。

“爸,是我,我回来了。”陈国强握住父亲的手。

陈老爹突然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不断点头。

正在这时,小宇从村口走来。他刚和同学聚完,远远看到家门口围了一群人。挤进人群,他看到了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背影。

九年了,记忆中父亲的样子已经变得模糊,但那个背影却刻在了心底。小宇站在原地,不知是该上前还是转身离开。

“小宇来了!”有人喊道。

陈国强转过身,看到了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那个记忆中还在念小学的男孩,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

“小宇...”陈国强眼含热泪。

小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说:“陈先生,您认错人了。我父亲早就死了。”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村民们面面相觑,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小宇!”陈国强想追上去,却被李秀兰拦住。

“你别想再破坏这个家!”李秀兰咬牙切齿,“九年了,九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村民们纷纷议论,有人同情陈国强,更多人站在李秀兰这边。毕竟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里,李秀兰一个女人是如何支撑起这个家的。

李大伟闻讯赶来,看到场面混乱,急忙调停:“大家别围着了,有什么事回家去说。国强,你先跟我回去吧,给他们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陈国强看了一眼倔强地站在门口的妻子,又看了看哽咽的父亲,最终点点头,跟着李大伟离开了。

晚上,陈老爹一直在念叨:“国强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李秀兰沉默不语,手中的针线不停。

小宇没有回家,给母亲发了条信息说在同学家住一晚。

第二天一早,陈国强就来到陈家门口。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院子外面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李秀兰出门上班,看到他,冷冷地绕过。

“秀兰,我们谈谈好吗?”陈国强恳求道。

“没什么好谈的。”李秀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老爹出来,看到儿子,招招手:“进来吧,屋里坐。”

陈国强进到屋里,打量着这个比记忆中小很多的家。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已经泛黄,照片里的小宇还是个孩子。

“你这些年都去哪了?”陈老爹问,声音中没有责备,只有关切。

“爸,我...”陈国强欲言又止,“我去了很多地方,做工,挣钱。”

“那二十万呢?”

陈国强沉默了一会儿:“用完了。”

陈老爹叹了口气:“你知道这些年秀兰和小宇是怎么过来的吗?”

陈国强低下头:“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会弥补的。”

“怎么弥补?时间能弥补吗?小宇缺失的父爱能弥补吗?秀兰独自一人的苦能弥补吗?”

陈国强没有回答,泪水滴在了桌子上。

小宇直到下午才回家。他看到屋里坐着陈国强,转身就要走。

“小宇!”陈国强喊住他,“能给我五分钟吗?”

小宇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什么事?”

“我...我想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带着我们的二十万消失九年?解释你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一声不吭地离开?还是解释你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小宇的声音越来越大。

陈国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二十万花完了?”小宇冷冷地问。

“我...”

“你不用解释了。”小宇打断他,“我明天就回学校,你走不走随你,反正这个家已经习惯没有你了。”

说完,小宇走进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接下来的日子,陈国强住在李大伟家,每天都会到陈家门口,但李秀兰始终不愿见他。他只能和陈老爹聊几句,然后默默离开。

村里人对陈国强的态度复杂。有人暗示他是被通缉才东躲西藏,有人猜测他在外面有了新家庭,现在钱花完了才回来。



“你看他那样子,哪像是有钱的人?”

“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陈国强听到这些话,只是沉默。他开始主动帮村里修理公共设施,比如村口坏了的路灯、村委会漏水的屋顶。渐渐地,一些村民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

小宇如约回了学校,临走前都没和陈国强说一句话。李秀兰送儿子到村口,看到陈国强站在不远处,转过身去。

晚上,陈国强偷偷给远方的朋友打电话:“我已经回来了,但比预期的困难...”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有村民看到他经常深夜一个人坐在村口,望着星空发呆。

李秀兰无意中发现陈国强经常独自去县医院。她本想不管,但还是忍不住问李大伟:“村长,国强是不是生病了?”

李大伟摇摇头:“他没跟我说,不过看他气色是不太好。”

村长也偶然提到陈国强问他拆迁政策和补偿标准,似乎对此很关心。

“他问这个干什么?”李秀兰不解。

“可能是想帮忙争取更多补偿吧。”李大伟猜测道。

四千字卡点:这些线索逐渐在李秀兰心中形成一个模糊的拼图,她开始怀疑丈夫回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愧疚?是为了钱?还是另有隐情?九年的分离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是否还愿意去理解这个曾经最亲密的人。

06

一天晚上,李秀兰在村委会加班批改学生作业。陈国强借口找村长,“偶遇”了她。

“秀兰,能聊几句吗?”陈国强小心翼翼地问。

李秀兰本想拒绝,但想到这么多天来,陈国强的种种反常,还是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回来?”她直接问道。

“因为...我想你们了。”陈国强说,声音有些发颤。

“九年了,你现在才想起来?”李秀兰冷笑,“是不是钱花完了,无处可去了?”

“不是的,我...”

“那二十万呢?知道那是什么钱吗?是我们卖祖宅的钱,是准备给小宇上大学的钱,是我们准备盖新房子的钱!”李秀兰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拿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能让你抛下老父亲、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什么苦衷能让你消失九年连个电话都没有?”

陈国强想解释,但看到李秀兰痛苦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胸口,痛苦地弯下腰去。



“国强?”李秀兰吓了一跳,下意识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陈国强的声音很微弱,额头上冒出冷汗。

“怎么会没事?你脸色煞白!”李秀兰虽然心中还有怨气,但看到丈夫这副样子,还是担心起来。

陈国强想站直身子,却突然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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