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24年4月25日那天晚上,我又和父母说起了回老家看看的事情。
"爸,妈,五一假期咱们回趟山西吧。"
父亲的手顿了一下,没抬头:"回去干啥?老宅早塌了,老家的人都没了。"
"爸,"我放下碗,声音有些发哽,"太爷爷逃荒到山东那年,爷爷还没出生。他活着的时候总念叨想回老家看看,可一辈子都没能回去。您今年六十了,我也三十多了,小涛都上学了,咱家四代人,还没一个回去看过......五一期间正好学校放假,车票我都看好了。"
"车票?"父亲终于抬起头,眉头皱得紧紧的,"高铁?"
"嗯,来回都订好了。"
"那得多少钱?"母亲放下碗,手指在围裙上蹭了蹭,"咱家地里活还多着呢......"
"不贵。"我尽量说得轻松,"住宿也订好了。"
父亲没吭声,半晌他才低声说:"你房贷还没还完,小涛上学也得花钱..."
"爸,您和妈辛苦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出过......"
父亲的手抖了一下,碗里的米饭扒拉了半天,却没往嘴里送。
母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你爷是说过......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妈,您不是总说,山西的醋比咱这儿的香吗?这次回去,咱们就带回点醋来!"
父亲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但很快又低下头,扒拉了两口饭:"......行吧,你看着办。"
父亲没再说话,只是吃完饭默默起身去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柜子开合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数钱声。
"爸......"我嗓子发紧。
他头也没抬:"拿着,路上用。"
"不用,我有......"
"让你拿你就拿!"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却又很快低下去,"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五一前一天,我们一家三口来到父母家时,天刚蒙蒙亮。
推开院门,就看到父母已经在院子里忙活着整理行李。
母亲正在往一个旧旅行包里塞东西,看见我们来了,连忙招手:"来得正好,快看看还缺啥不。"
我走近一看,包里整齐地放着:几套换洗衣物;一个装满煮鸡蛋和煎饼的塑料袋;几个罐头瓶,里面是母亲自制的咸菜和辣酱!
父亲在一旁检查着他的背包,里面装着:保温杯和茶叶;几个空塑料袋;一包山东大花生;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零钱!
"火车站到了。"列车广播响起时,父亲的手突然攥紧了爷爷留下的那个旧帆布包。
"坐车啦!一人十块!"
听到吆喝声传来,父亲立刻摇头:"这点路......"
"爸,导航显示要走两公里。"我晃了晃手机。
"庄稼人走两步路算什么?"
儿子小涛突然蹲在地上:"爷爷,我脚疼......"
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看见父亲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转身蹲下:"上来!"他拍了拍自己佝偻的背。
"爸!"我急忙阻拦,"您腰不好..."
"闭嘴!你小时候,我背着你收麦子,一走就是三里地。"
"这不就到了吗?"父亲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城门楼,声音里带着胜利般的喜悦,"走走能要多久?"
走到售票处时,我掏出手机对父母说:"票我已经提前在网上订好了,直接刷身份证就能进。"
父亲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多少钱一张?"
"125!"
"退掉!"父亲突然提高嗓门,引得周围游客纷纷侧目,"这么贵的票看个土城墙?"他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售票处窗口走,"现在就去退了!"
母亲急了:"他爹,孩子都买好了..."
"买好了也能退!"父亲斩钉截铁地说,手指戳着售票窗口的玻璃,"同志,这网上订的票怎么退?"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不退不换。"
父亲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转身瞪着我,眼睛里烧着怒火:"你钱多烧的?125够买多少斤面粉?"声音越说越大,"我背着小涛走两公里省车钱,你倒好,一挥手几百块就没了!"
小涛被爷爷的吼声吓到,缩在妻子身后。
父亲见状立刻收住话头,蹲下来摸了摸小涛的脸,再开口时声音突然哑了:"爷爷不是凶你......"
我趁机解释:"爸,这票包含二十多个景点,能逛三天......"
"三天?"父亲打断我,"住这儿不要钱?"他指着城墙根,"你们进去,我和你妈在外头等!"说着就要往路边石墩上坐。
妻子突然蹲下来对小涛说:"宝贝,快告诉爷爷,你最想看什么?"
小涛怯生生地拉住父亲的手:"想看......老祖宗的家!"
父亲的手抖了一下。
我看见他别过脸去,喉结滚动了几次,终于从兜里摸出身份证塞给我:"......进去吧。"他转身时还不忘数落我:"......败家玩意儿。"
烈日当头,古城的青石板路蒸腾着热气。
刚进西门,小涛就蹲在地上不肯走了:"爸爸,我脚疼......"
"坐游览车吧。"我指着不远处停着的电瓶车,"也不贵,能转完主要景点。"
父亲立刻拽住我的胳膊:"钱是大风刮来的?"
母亲掏出手帕给小涛擦汗:"要不...让你爸再背会儿?"
"爸的腰受不了!"我声音不由提高。父亲去年收麦子时闪了腰,到现在阴雨天还疼得直不起身。
父亲却已经蹲下身,拍了拍自己佝偻的背:"来,爷爷背。"
妻子急忙拦住:"爸,这景点走一圈要两个多小时..."
"我们那时候......"父亲又要开始讲他
年轻时扛粮的故事,却被我打断。
最终,我们还是没能拗得过父亲。
父亲走在最前面,背上驮着熟睡的小涛,他的脚步越来越沉,却始终不肯停下歇息。
走到南门时,母亲的脸色已经发白,我的衬衫后背也湿透了。只有父亲还在坚持,他喘着粗气,却依然固执地说:"看......这不......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