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别动!把东西放下,否则我就喊人了“
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求求您,老师,我、我妈妈病了……“
外面的鞭炮声更加密集,厨房里的水在沸腾。
程正清仔细看着照片中的瘦弱老人,又观察这个年轻人。
”快起来,走吧,程正清指向门口,“从前门走,从窗户翻出去会被邻居看见。”
那年大年初一,程正清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决定。
01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红色的窗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程正清站在厨房里,手上沾满了面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身为北城中学最严厉的语文教师,她对每件事都要求完美,包括这顿迟来的年夜饭。
“再有一个小时,德明就该带着小荷和父母回来了。”程正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由于列车延误,公公婆婆没能赶上昨晚的年夜饭,所以周德明一大早就带着女儿小荷去火车站接他们。
程正清将揉好的面团放在一旁,准备蒸饺子时,忽然想起昨晚剩下的一些菜应该热一热。
她擦了擦手,从冰箱里取出几盘菜。
“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切都要有一个好兆头,”她轻声自语,将菜摆放在厨房的小桌上。
每年的这个时候,学校都放假,但程正清仍保持着平日里的习惯:
早起,认真梳洗,穿着整齐。即使是在家中,她也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懈怠。
这种近乎固执的严谨,使她成为学校里最受尊敬的教师之一,同时也让她的学生又敬又怕。
正当她专心揉面时,客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程正清皱了皱眉,擦了擦手,轻声道:“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
是不是窗户没关好,被风吹动了?程正清心想,但多年的教师职业让她养成了谨慎的性格。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厨房,拿起一把菜刀,警惕地向客厅走去。
当她转过拐角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褪色的灰色夹克,脸上有些被冻伤的痕迹。
他黝黑的皮肤上带着风霜的痕迹,双手粗糙,指甲缝里满是泥垢。
此刻,他正站在她的衣柜前,手里拿着一个红木首饰盒——那里面装的是程正清的结婚首饰,是她最珍视的财物之一。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别动!”程正清举起菜刀,声音出奇地镇定,“把东西放下。”
年轻人的手开始发抖,他将首饰盒紧紧攥在手中,眼神中闪烁着恐惧和绝望。
“对不起,老师,我、我真的很需要钱……”
程正清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称呼自己“老师”。
她紧握菜刀,保持警惕:“放下首饰盒,否则我就喊人了。”
外面的鞭炮声更加密集,整个小区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年轻人似乎意识到即使喊叫也不会有人听见,但他还是慢慢地将首饰盒放回了桌上。
出乎程正清的意料,他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求求您,老师,不要报警。我妈妈病了,需要手术费。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程正清的目光从菜刀转向跪在地上的年轻人,他的姿态显得如此卑微,眼神中的绝望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程正清教了二十多年书,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学生,各种各样的谎言。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闯入她家的小偷。
“起来说话,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程正清的声音依然冷静,但她的心跳已经加快了。
如果这个年轻人突然冲过来怎么办?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并不危险。
年轻人颤抖着站起来,从褪色夹克的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我妈妈,她躺在土炕上已经三个月了,医生说需要手术,但我们家……”他的声音哽咽了。
程正清仔细看着照片中的瘦弱老人。
照片上的老人面容憔悴,躺在简陋的土炕上,眼睛深陷,透露出久病的痕迹。
程正清又观察这个年轻人。他的手上满是泥土,指甲缝里有污垢,更像是一个长期干体力活的人,而非职业小偷。
“你叫什么名字?”程正清问道,手中的菜刀微微放低。
“季旭阳,”年轻人回答,“我从小村来,走了三天才到城里。”
“你需要多少钱?”程正清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也许是那张照片触动了她,也许是她看到了年轻人眼中的真诚和绝望。
季旭阳愣住了,像是没听明白这个问题:“您、您说什么?”
“你妈妈的手术费,需要多少?”程正清重复道。
“八、八百元。”季旭阳结结巴巴地回答,“医生说最少需要八百元,可我只攒了一百多。”
程正清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菜刀,走向书房。
季旭阳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几分钟后,程正清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钱。
“一千二百元,是我刚领的教师奖金,本来打算给我女儿买新年礼物的。”
她将钱递给季旭阳,“你拿去给你妈妈治病吧,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永远不再偷东西。”
季旭阳双手颤抖着接过钱,眼泪夺眶而出:“老师,我、我怎么报答您……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偷东西了。”
“不必报答,只要你遵守承诺。”程正清平静地说,“顺便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季旭阳指了指程正清的手:“您的手上有粉笔灰,还有您刚才说话的方式,很像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
程正清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有些粉笔痕迹。
年三十的晚上,她还在批改学生的作业,家里人都笑话她太拼命。
“你从哪里进来的?”程正清问。
“窗户,”季旭阳羞愧地低下头,“我看这栋楼有人家门口贴了福字,可能有钱,就……”
“从前门走吧,”程正清指向门口,“从窗户翻出去会被邻居看见。下次遇到困难,可以找社区救助站。”
季旭阳擦干眼泪,深深鞠了一躬:“老师,我记住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02
看着季旭阳离去的背影,程正清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厨房继续准备年夜饭。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是凭着一种直觉和对人性的信任。
厨房的钟滴答作响,程正清恢复了平静,继续准备着饭菜。
她将面团擀成薄片,包入馅料,一个接一个地包着饺子,动作娴熟而优雅。
约莫一个小时后,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周德明带着小荷和两位老人回到家中。
“妈妈,”小荷蹦蹦跳跳地走进厨房,“外婆给我买了新裙子,好漂亮!”
程正清摸了摸女儿的头:“去让外婆好好休息,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周德明走进厨房,帮妻子摆放餐具:“你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怎么了?”
程正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今天家里来过一个小偷。”
“什么?”周德明惊讶地站起来,差点打翻手中的碗,“抢走什么了?报警了吗?”
程正清摇摇头:“没有,我给了他一千二百元。”
周德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你说什么?你给了一个小偷钱?”
“他妈妈生病了,需要手术费。”程正清解释道,“我看得出他是走投无路,不是惯犯。”
“你疯了吗?那是我们辛苦挣来的钱!”
周德明的声音提高了,“他说什么你都信?明摆着是被骗了!”
小荷站在厨房门口,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
两位老人也听到了动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德明,小点声,别吓到爸妈。”程正清压低声音,“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法改变,争吵也无济于事。”
“那如果他下次再来怎么办?”
周德明反驳道,“你太天真了,程正清,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法律和警察还有什么用?”
程正清没有再辩解。她知道周德明是个实际的人,他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但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
那个夜晚,一种无形的隔阂在夫妻之间蔓延开来。
整个春节期间,这件事都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家庭上空。家人默契地同意不向亲戚提及此事,但紧张的气氛依然存在。
公公婆婆见气氛不对,提前结束了拜年,回了老家。小荷敏感地察觉到父母之间的变化,变得格外安静。
开学后,小荷悄悄告诉学校的好朋友:“我妈妈大年初一放走了一个小偷,还给了他钱,因为她相信人性本善。”
“你妈妈真奇怪,”朋友评论道,“小偷不是应该被抓起来吗?”
小荷想了想,回答:“我妈妈说,有时人们会走投无路。她相信每个人都值得第二次机会。”
尽管小荷重复着母亲的话,但她心里也充满疑惑。
03
春去秋来,季节更迭。那个特殊的大年初一渐渐被家人淡忘,只是偶尔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提起。
程正清依然在北城中学教书,依然以严厉著称,但对学生们格外耐心。
每当看到那些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孩子,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叫季旭阳的年轻人。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用那笔钱给母亲做了手术,是否遵守了诺言,不再偷东西。这些问题,或许永远不会有答案。
北城中学的校园里,樱花开了又落,落英缤纷的季节,学生们从青涩走向成熟。
程正清的教室里,依然是那股令人敬畏的严肃气氛。她要求学生们一丝不苟地背诵古诗词,认真分析文章结构,用心体会字里行间的情感。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是程正清常对学生说的话,“重要的是,当你犯错后,能否勇敢地承认,并努力改正。”
周德明并没有完全忘记那件事。
偶尔,当他们为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争执时,他会半开玩笑地说:“记得那个骗走你一千二百元的小偷吗?你的善良有时候真让人无可奈何。”
程正清从不反驳,只是微笑。
那一千二百元对他们家来说并不是小数目,但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五年过去了,小荷上了初中。她渐渐长成了一个活泼聪明的少女,继承了母亲的温柔和父亲的实际。
她开始对未来有了自己的规划,经常跟程正清讨论理想和选择。
“妈妈,我以后想当记者,”小荷一次放学路上告诉程正清,“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报道真实的故事。”
程正清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文学或教育呢。”
“新闻更实际,也更有用,”小荷理所当然地说,“不是吗?”
程正清若有所思地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她身上越来越多地体现出周德明的特质——务实,理性,有时甚至有些固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程正清最终说道,“无论你选择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北城的冬天依然寒冷,但程正清的教室里总是温暖如春。
她教的不仅是语文,还有做人的道理。
毕业季,学生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许多人眼含泪水。
“程老师,谢谢您这些年的教导,”一个男生郑重地说,“您让我明白了,学习不只是为了考试,更是为了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程正清微笑着点点头:“希望你们走出校门后,无论面对什么,都能保持善良和勇气。”
十年过去了,小荷考上了省会城市的大学,学的是新闻专业,而非程正清希望的中文系。
“妈,现在是信息时代,”小荷在离家前解释道,“学中文能做什么呢?新闻更有前途。”
程正清不禁感到一丝失落,但她尊重女儿的选择:“无论做什么,只要全力以赴,就会有收获。”
小荷离家后,家里显得空荡荡的。程正清和周德明进入了所谓的“空巢期”,但两人的生活节奏并没有因此放慢。
周德明在单位升了职,工作更加繁忙;程正清则成了学校的教研组长,负责培养年轻教师。
大学第二年,小荷和程正清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争执。
“你总是那么理想化,妈妈,”小荷在电话里说,“你那次放走小偷就证明了,你对现实世界太理想化了。现在的社会,没人会记得别人的好,反而会觉得你好欺负。”
程正清沉默了。
“小荷,”程正清最终说道,“当你经历得更多,也许会明白,有时候对他人的信任和宽容,不是为了得到回报,而是因为那是做人的正确方式。”
电话那头的小荷没有回应,但程正清能感觉到女儿的不以为然。
现代社会的节奏太快,年轻人往往更在意效率和结果,而忽略了过程中的人情味。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北城的街道变宽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但程正清的生活轨迹依然如故——教书,备课,关心学生。她的头发已经有了几丝灰白,但精神依然矍铄,是学校里资历最老、最受尊敬的教师之一。
04
十五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小荷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省会城市工作,偶尔才回家一次。
周德明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因为经验丰富,单位返聘他继续工作。程正清依然坚守在三尺讲台,但心中偶尔会感到一丝孤独。
那个夏天,当程正清在看晚间新闻时,一条报道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位年轻的企业家正在偏远山区建立希望小学,帮助当地孩子接受教育。
画面中,穿着西装的企业家亲切地与孩子们互动,笑容温暖而真诚。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程正清对坐在一旁的周德明说。
周德明瞥了一眼电视:“可能是你以前的学生吧。你教过那么多届,总有几个出人头地的。”
程正清点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天,程正清在学校里遇到了一位来参观的教育局领导。闲聊中,领导提到了那位企业家。
“季总是我们市少有的慈善企业家,”
领导说,“他从农村出来,白手起家,现在的旭阳科技已经是上市公司了,市值数十亿。但他始终关注教育事业,说是受到了一位老师的影响。”
“季总?”程正清问道,心跳突然加快,“他叫什么名字?”
“季旭阳,”领导回答,“听说他年轻时家境很困难,现在成功了,特别热心帮助贫困学生。”
季旭阳!程正清的脑海中闪过十五年前那个寒冷的大年初一,那个跪在她面前的年轻人。
晚上回家,程正清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德明。
“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周德明断然说道,“那种人能有什么出息?肯定是同名同姓。”
程正清没有反驳,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直觉——那就是十五年前的季旭阳。
小荷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工作。“我们老板真的很励志,”她在一次视频通话中对父母说,“白手起家,现在公司已经上市了。他特别重视教育公益,说是因为小时候受过老师的恩惠。”
“哦?”程正清对这类故事一向感兴趣,“他叫什么名字?”
“公司里大家都叫他季总,他姓季,”小荷说,“他平时很低调,不太喜欢出风头。不过最近他要回北城考察,可能会来拜访一些当地的学校。”
程正清的心跳又一次加速。姓季,低调,热心教育公益……种种迹象都指向一种可能,但她不敢确定。
05
春节将至,北方的天气愈发寒冷。
这一天,程正清刚结束一天的教学工作,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窗外,夕阳西下,校园里的积雪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程老师,您的手机响了,”办公室里的年轻教师提醒道。
程正清拿起手机,是周德明打来的。“老程,快回家,有个快递,看起来挺特别的。”
“什么快递?”程正清问道,“我最近没买东西啊。”
“不知道,”周德明的声音有些兴奋,“包裹上写着'给十五年前正月初一的恩人'。”
程正清的手突然颤抖起来,笔从指间滑落。
十五年前的正月初一,那个特殊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忘记?
“我马上回去,”程正清匆忙收拾东西,心跳加速。
走出学校大门,寒风刺骨,但程正清几乎感觉不到冷。
终于到家了。程正清快步走上楼梯,连电梯都没等。推开家门,周德明正坐在客厅里,面前放着一个精美的包裹。
“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德明惊讶地问。
程正清顾不上回答,直接问道:“包裹呢?”
“在这里,”周德明指了指茶几上的包裹,“我等你一起打开。”
程正清放下包,脱掉外套,走到茶几前。
包裹很精致,用高级的牛皮纸包装,上面用毛笔字写着:“程正清老师收,给十五年前正月初一的恩人。”
“真的是他,”程正清喃喃自语,心跳如雷。
“谁?”周德明好奇地问。
“季旭阳,”程正清回答,声音有些颤抖,“就是那个……十五年前的小偷。”
周德明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那种人会记得你?还能找到我们家?”
程正清没有回答,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
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红木盒,看起来与程正清当年的首饰盒如出一辙。
“这是……”周德明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正清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木盒,瞬间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