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论语(9)
关税战挺热的。“特不靠谱”能把赚钱的关税,变成上任伊始的一道难关,这种精神,着实难能可贵。
他不是咱的主题。但不得不说,像他这种老六,中国历史上,并不少见。
中国人讲究“盖棺定论”,死了再给你定调子。这位老六,我琢磨着,按中国习俗,谥号大概是“特哀公”之类,连“灵帝”“灵公”都混不上。
如何积累财富,应对财政危机,《论语》其实也有涉及。核心的原则,正如《大学》最后一句话所言:“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治理国家,要“义”字当先,别与民争利,别惑于眼前利益。
您说了:照你这么说,国家就只讲仁义,不搞经济了、不求发展了?果然儒家不懂经济!
这话就错了。你要明白,啥叫“以义为利”。“义”在和“仁”结合起来时候,更加侧重于道德层面,这没错。但儒家的本意,不是让你光知道空喊仁爱、不追求物质利益。
义字的本意,是“宜”。义者,宜也。换句话说,义,就是做最适宜的事情。
有人掉水里了,你去救,这是适宜的举动,叫做“义”;你活干得好,老板给你发奖金,你收下了,这也叫“义”;别人给你滥加关税,你硬怼回去,自然也叫“义”。
该挣的挣,不该挣的不挣;该争的争,不该争的不争——这叫“以义为利”。
正因如此,面对不义之财,不仅孔子自己说“不义而富且贵, 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对学生冉求帮地主老财敛财的行为,甚至公然将其逐出师门:“ 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论语·先进》)
发不义之财,孔子切齿痛恨。那么,如果是适宜的钱财,比如税收呢?
曾经有人和孟子辩论,认为税收应该只收二十分之一,十分之一都高了。孟子说,如果是茹毛饮血的原始国度,没什么公共设施,不需要公共管理,二十分之一是可能的;如果国家机器正常运转,在古代,十分之一基本就是极限了。
即便十分之一的低税收,也只在西周等时代出现过。其他朝代,苛捐杂税往往让百姓不堪重负。
是时候让主角出场了——鲁哀公同志。
这位老六在《论语·颜渊》中,和孔子弟子有若有过一番对话,谈的就是税收。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有若对曰:“盍彻乎?”
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鲁哀公问有若,今年收成不好,财用不足,怎么办呢?
有若回答:干嘛不减税呢?减到十分之一试试。彻,是西周采用的税负比例,即十分之一。
鲁哀公当时就有点懵圈:“我想增加税收,你倒让我减税,纳尼?”于是说:(当前实行)十分之二的税,钱都不够用,何况十分之一?
有若说了一段很经典的话:(通过减税)百姓有钱了,国君又怎会没有钱?百姓没钱了,国君又怎么可能有钱?
典型的“放水养鱼”理论。可惜,鲁哀公未必听得懂。
别说他了,2500年后的特哀公·朗普,不也听不懂吗?或者压根就没听说过。
毕竟,听懂有若的话,需要远见,以及定力。
高金国,笔名高了高,高级编辑,著有《好父母养出好孩子》《写给孩子的趣味中国历史(12册)》《少年读史记故事(3册)》《中国历史超好看(6册)》《人生是一场修行》《唐朝那层窗户纸》《齐国那些事儿》等图书3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