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2日清晨,哈尔滨郊外的荒原上飘着淡紫色的晨雾。女护士高桥加代跪在解剖室的排水沟前,看着暗红的血水渗进黑土地。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不知第几个“马路达”的血,那是大木军医官杀害俘虏时溅到上面去的。
高桥加代
“实验日志都放进焚化炉!”大木军医官突然撞开解剖室的大门,他左臂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高桥看见他右手攥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37张人皮标本——都是二十岁上下少女的后背,纹着樱花的那张属于上个月送来的朝鲜慰安妇。
焚尸炉方向的浓烟已经遮蔽了半个天空。中国劳工张德福正在往炉膛里添煤,他佝偻的脊背上布满鞭痕。三天前,他亲眼看着怀孕八个月的女俘虏被绑在冻伤实验台上,军医们用液氮喷枪在她隆起的腹部画冰花。
“快看!”不知谁用日语尖叫起来。高桥扑到窗前,看到基地正门方向腾起数道烟柱。日本兵正在用炸药炸毁基地,细菌试验场、炼马炉等都被炸成了废墟,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
陈列室的木架子上,那些悬浮在液体中的婴儿睁着玻璃珠似的眼睛,在爆炸的震动下不断地抖动着,高桥吓得挪不动脚步。大概有几百个这样的解剖瓶子,最后的处理办法是将它们都扔进了松花江。
在哈尔滨道里区的樱花町,15岁的日本侨民美智子正把和服塞进行李箱。她的母亲把金戒指藏进米缸时,窗外突然传来了马蹄声。30多个“武装人员”举着火把冲进街巷,为首的汉子脸上有道蜈蚣状的刀疤。
躲进地窖的美智子听见木门被斧头劈开的闷响,母亲的惨叫声混着布料撕裂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她蜷缩在腌菜缸后面,透过地板缝隙看见母亲雪白的小腿在半空抽搐,鲜血顺着榻榻米的纹路淌成溪流。
美智子从后窗翻出去时,苏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城。两个喝醉的士兵在巷口拦住她,酒气喷在她脸上像腐烂的洋葱。她拼命挣扎时,领口被撕开露出锁骨下的樱花纹身——这是三个月前宪兵队给所有侨民少女刺的“帝国印记”。
“日本姑娘!”其中一个士兵用生硬的中文咒骂。美智子突然想起汉语老师教过的词,用带大连口音的官话尖叫:“我是中国人!”士兵愣神的瞬间,她抓起路边的煤块砸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苏军士兵离开后,美智子跟着侨民向城外逃亡。在松花江畔的一片树林里,奄奄一息的她遇到了进山打猎的李大山。这个四十岁的光棍看着蜷缩在树洞里的少女,发现她脚上的鞋子只剩了一只,白袜子上沾着血和泥浆。
李大山将她背回李家屯,用温热的米汤灌下去后,美智子活了过来。美智子嫁给了这个救命恩人,成为了李家屯的媳妇。像美智子这样的日本媳妇在李家屯有10几个,那个时候只要两个馒头、一碗米汤就能换来一个媳妇。
美智子是幸运的,但是高桥看到的是更多的惨景。五个日本侨民妇女,在死谷外被人绑在马车后面拖行,她们的和服碎成布条,露出青紫交加的身体。捕获她们的中国汉子举着猎枪,像检查猎物一样地清点着她们的数量。
当时有些土匪专门捕获逃亡路上的日本妇女,他们像猎杀动物一样杀死男侨民,抓住女侨民后用马车拖去换钱。当时有干这种营生的人,村落里那些买来的日本媳妇,有不少出自这些人的手。
还有更惨的,桦川县开拓团的山田队长被打死后,其妻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跟着侨民逃亡。半路上遭到不明身份的人伏击,流弹打死了抱在手上的孩子,山田的妻子没有发觉,抱着死婴走了20多里路……
无论是高桥、美智子还是山田之妻,她们经历的都是日本战败后的真实惨景,不过她们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高桥用日记写下了这一幕,她在日记中写道:
“日军战败时狼狈逃窜,最惨的是一种人。那就是可怜的女人,她们才是战争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