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琴,今年46岁,初中文化,未婚,生活在一个南方的小县城。
母亲在我五岁那年因病去世,父亲很快就续了弦,娶了邻村的寡妇张梅。张梅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嫁过来,从那年起,我就成了“有娘养没娘疼”的孩子。
我一直没结婚,不是没人介绍,而是我心里总觉得生活已经够复杂了,不想再添堵。年轻时在镇上的食品厂上了几年班,后厂子倒闭了,我靠给人做家政维持生活。这些年也攒了点钱,不多,全靠自己。
父亲今年72岁,身体硬朗,退休前是村里小学的后勤工,虽然退休金不高,但吃穿不愁。
继母张梅去年生病,拖了一年,年初去世了。
出殡那天,两个继子一个抱头痛哭,一个忙前忙后,倒是我这个“外人”,站在一边,心里五味杂陈。
张梅死后没几个月,父亲就说要分家产,他说:“你们是兄妹,财产要公平。”我没说话,等他说完才知道,他打算把家里存的60万分成三份,两个继子各20万,我也20万。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惊讶,也没有愤怒。因为这一切,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早已埋下了伏笔。
02
我记得很清楚,继母刚嫁过来那年,我才五岁,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妈妈不见了,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阿姨,还有两个比我大的哥哥。
他们不叫我妹妹,而是叫我“赵琴”——连个称呼都不愿意给我。
继母张梅没打过我,但她从没真正抱过我。小时候我生病,她只会喊我爸:“你家闺女发烧了,快带她去看看。”她做饭也从来不管我的口味,两个继子吃肉,我就吃汤泡饭。
父亲那时候忙着干活挣钱,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一次我偷偷吃了两块排骨,被她发现后,她站在厨房门口对我爸说:“你家闺女手脚真快,连锅里的肉都偷。”我爸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哭到睡着。
我十三岁那年,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不是我不好学,而是家里说供不起三个孩子,得让我最先出来打工。我问过父亲:“为啥不让我继续念?我学习成绩不差。”
他低头抽着烟,说:“你是姑娘,迟早要嫁人,读书没用。”我知道,那是继母说的。
两个继子呢?一个读完了中专,一个考上了技校。学费、生活费,家里尽力供着。我打工的钱,继母还说:“赵琴你也大了,家里供你吃住,你得贴点家用。”
我从十五岁开始在镇上的服装厂打工,白天车间里热得像蒸笼,晚上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 别人家的女儿回家是小公主,我回家是免费保姆。
后来两个继子都娶了媳妇,家里建了新房。张梅跟我说:“你不结婚就别住这屋了,腾地方给你哥嫂。”我只好搬到厂里的宿舍住,连一张属于自己的床都没有。
我爸那时候也没说话,只是送了我一床被子,一袋米,说:“外面吃的贵,你拿着。”我知道他是心疼我的,但他永远都不站在我这边。
我三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住院花了两万块。父亲来看了我一眼,说家里手头紧,只能借我五千。剩下的钱,我自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还清了债。
反倒是我病好后,回家给继母洗了一个月的衣服。她还嫌我手脚慢,说:“你呀,命里就是伺候人的命。”
我曾试着和父亲沟通过一次,那时我三十五岁,一个人回家看望他。厨房里,他在炒菜,我站在门口问他:“爸,你有没有后悔过,把我生下来?”
他愣了一会,说:“怎么会呢?你是我闺女。”
我笑了:“可我从没觉得我是你闺女。”
他低下头,锅里的油噼啪作响,他没说话。我也没再问。
日子就这样过着,继母生病那年,我也没少跑医院。两个继子一个在外地,一个说忙,只有我在陪床,给她翻身、换药、喂饭。她也没说过一句感谢,只是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轻轻说了句:“赵琴,对不起。”
我愣住了,那一刻我眼泪掉了下来。但我知道,她说的“对不起”,不是因为后悔当年怎样对我,而是因为她知道,她要走了,留下的这个家,终究不会属于我。
她走后,父亲把我们仨叫到一块,说要分家产。
“房子给老二住着,老大在外地不要了,现金六十万,每人二十万。”父亲说得很平静。
两个继子没说什么,甚至有点惊讶,可能没想到我也有份吧。
我看着父亲,轻声说:“我没意见,爸。”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 那不是我的公平,而是我这些年用沉默和付出换来的体面告别。
03
我拿着那二十万,没多想,就在镇上买了个小单间,简单装修后搬了进去。
没人催我结婚,也没人再命令我做饭洗衣。 我每天给人打扫卫生,闲下来就学做点小吃,生活虽不富裕,却安稳得很。
有人问我:“赵琴,你不觉得亏吗?你爸把你当外人看了一辈子,最后却还要你照顾你继母?”
我笑了:“我不觉得亏,赔的是感情,不是钱。我早就学会了,不指望别人爱我,自己活得像个人就行。”
有时候,父亲会打电话来,说家里有空了,让我回去看看。我会回去,买点水果,坐一会就走。
我不恨他们,只是不再指望了。
二十万不是补偿,是结束。我用这二十万,买了一段属于自己的安宁。
也许这就是我和过去告别的方式吧。
愿每一个像我一样在夹缝中长大的孩子,都能学会自己撑伞,不再等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