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赵妈去世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才传来李志国低低的一句:“哦。”
“她生前留了点存款,我收拾遗物时发现了存折,大概二十万吧。”
“行啊,那你处理就行。”
“处理?哥,她是把我们俩一块养大的,你也该来看看她吧。”
“我现在忙,公司事多,哪有空跑一趟?再说了,她又不是我亲妈。”
电话挂断时,李芸的手指还在抖。那一头的冷淡让她有些发懵——那个从小跟她抢糖吃、吵着喊赵妈做红烧肉的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
李芸今年36岁,是一家社区卫生站的护士。继母赵玉兰,是她九岁那年走进家门的。那时她母亲早逝,哥哥李志国十二岁,一家人靠父亲打零工维持生计。
赵玉兰是个寡妇,带着一无所有嫁过来,把他们俩一口一口喂大。
李父去世那年,李芸刚考上卫校。她记得赵妈含着泪说:“咱娘俩再难,也不能耽误你学业。”
哥哥那时已外出打工,联系渐少,钱也寄得越来越少。
但赵妈从没抱怨过,甚至在病重时还反过来劝李芸:“你哥不来,有他自己的难处。”
赵妈去世那天,李芸守了一夜。
她穿着赵妈生前喜欢的碎花外套,给她梳头、换衣服,还把她最爱的泡脚桶带到了床边。
整个丧事简单而庄重。李芸一个人张罗一切,请了邻居帮忙扶棺、搭棚、料理饭食。
李志国没出现。
甚至连一通吊唁的电话都没有。
直到七天后,李志国才发来一条微信:
“我这边刚忙完,赵妈的存款咱俩对半吧。”
李芸打了电话过去,语气平静却寒凉:“你是打算当奖金分呢?”
“什么意思?”
“她生病四年,你没来看过她一次。我请假陪她跑医院,带她化疗,熬夜擦身子,花的是我自己工资,她连尿失禁我都亲手换尿垫,你呢?”
“她又不是我亲妈,我已经很有情有义了,不是吗?小时候她对咱俩也不是一个样!”
“你说得对,她不是你亲妈,可她给你做饭洗衣撑学费,带你去打预防针,连你结婚时她都送了两万块,那时候你可没嫌她‘不是亲的’。”
李志国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冷冷地说:“李芸,你别太道德绑架。我也穷,我儿子下半年还得交培训费,这钱你要独吞,我以后就不认你这妹妹了!”
“随你。”李芸声音低但干脆,“我不稀罕。”
几个月后,李芸拿着赵妈留下的那笔钱,在城郊买了间小屋,装修成了她一直想要的那种“阳台种花、窗边养猫”的样子。
邻居问她:“你一个人住,不孤单吗?”
她笑了笑:“有人在的时候,我已经陪她十几年;现在没人了,也该过自己的日子了。”
她在屋角摆上赵妈生前最爱的大红木椅,墙上挂着母女俩的合影,阳光斜照进来,一切安静又温柔。
有天傍晚,李志国忽然打来电话,说想来“坐坐”。
李芸想了几秒,说:“家不欢迎你,但你要是真后悔,就去赵妈的墓前说一声‘谢谢’。”
电话挂断,她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一片落日。
继母没有血缘,却是她最亲的亲人。哥哥有血缘,却成了最远的陌生人。
二十万,是赵妈留给她最后的一点依靠;而那通电话,是她和哥哥之间,最后的温情。
她分文不分,不是贪,是清账。是对一个守护了她一生的女人,最深的忠诚。
不是所有的亲情都值钱,真正该珍惜的,是那些在你最无助时伸手给你饭吃、给你撑伞的人。有的人,血缘是亲,心却不亲;有的人,无亲无故,却比亲妈还亲。
李芸守住的,不是一笔钱,是一份人心。而她失去的,不过是一个早已变质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