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当我背着编织袋，提着装满土特产和家酿米酒的包裹站在镇口等班车时，乡邻李大妈迎面而来。
「巧珍，这是要去哪啊？」
「明辉叫我去杭州了！」我抬起头，「去帮忙带小孙子！」
「真有福！听说你儿子娶了个硕士媳妇，还在是医生呢！」 我王巧珍忍不住笑了。
「明辉真有福气，娶个硕士当媳妇！」我故意说得音量高些，看到附近妇女投来羡慕的神情，心里得意极了。
谁知道，真正生活在一起以后，我与儿媳步步都是冲突。
形单影只一个人在杭州，我内心苦闷又迷茫。
直到那天，儿媳说了3句话，我当场愣住了…
01
「妈，这边！」
迈出机场大厅的那一刻，我一眼就看到了儿子林明辉向我挥手示意。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飞机，整个旅程我紧张得手心不停冒汗，连安全带都不敢松开。
「思敏呢？」我东张西望，想见见我那传说中的硕士儿媳。
「在家照顾小杰呢。」明辉接过我那个陈旧的帆布背包和几个塑料袋，眉头微微皱起，「妈，您何必带这么多东西来呢？」
「这些都是给你们准备的家乡特产，还有小杰的衣物。」我骄傲地抬起下巴，「自家酿的米酒，自制的腊肠，还有亲手缝制的棉袄棉裤。城里可找不到这么纯正的好东西！」
明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淡淡一笑：「您太费心了。」
我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眼底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心里顿时酸涩起来。确实，他们住在繁华的杭州，怎会需要我这些土里土气的东西？
可除了这些，我又能带什么呢？除了一双粗糙的手和满腔的爱，我一无所有。
一路上，透过车窗，我看着杭州的高楼大厦，目不暇接。这里的建筑比我们镇上最气派的酒店还要高出许多层，街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儿子就栖身在这样的大都市，有自己的房产，有体面的职业。我忍不住红了眼眶，一个农村老妪，能有这样出人头地的儿子，实在是三生有幸。
「妈，您怎么哭了？」明辉担忧地瞥了我一眼。
「没事，就是太高兴了。」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想到你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如今终于熬出头了。」
「都是您含辛茹苦大半辈子的结果。」明辉的声音有些哽咽。
李大姐家的女儿小红也在杭州工作，总在微信群里炫耀她女儿的生活多么光鲜。今天我终于可以亲眼见证儿子的成就，心里美滋滋的。
进入小区后，我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整洁的园林，穿制服的保安，就连垃圾桶都比我们村里的崭新漂亮。
「你们这住得可真不错啊！」我由衷感叹。
「还行吧，我们还在努力存钱换大房子，小杰大了需要自己的房间。」明辉谦虚地回应。
02
电梯直达十八楼，明辉打开门，一位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子正站在玄关处。她穿着简约的居家服，短头发干净利落，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妈，您终于到了！路上辛苦了吧？」她迎上前，热情地握住我的手，「快请进来坐。」
这就是我的硕士儿媳张思敏。比我想象中更年轻漂亮，气质也更出众。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不辛苦，不辛苦。」我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小杰，快出来，奶奶来啦！」思敏朝里屋喊道。
一个圆脸蛋的小男孩怯生生地从卧室探出头来，看着我，但不肯靠近。
「来，到奶奶这儿来。」我蹲下身，张开双臂。
小杰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躲回了思敏身后。
「小杰不认识奶奶，慢慢会熟悉的。」思敏笑着解释，「我带您去看看您的房间吧。」
这时我发现，小杰赤着脚丫站在瓷砖上。
「哎呀，这孩子怎么不穿袜子啊？地这么凉，容易着凉感冒的！」我立刻皱起眉头。
「妈，地暖开着呢，而且现在温度适宜，小孩子光脚对足部发育有好处。」思敏平静地回答。
「那怎么行！」我说着就要去翻行李，「我给小杰带了好几双手工棉袜，厚实耐穿得很。」
「妈……」明辉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思敏是医生，她对这方面很有研究的。」
「我带大了三个孩子，还用得着人教？」我小声嘟囔着，但没有继续坚持。毕竟刚到人家家里，不好太强势。但心里已经埋下了芥蒂——这儿媳妇肯定是看不起我这个没文化的婆婆。
晚餐是思敏准备的，菜式精致但份量小，我习惯了农村的大鱼大肉，看着这几小盘菜有些不适应。
「妈，尝尝这个银耳炒芦笋，清淡营养。」思敏给我夹菜。
「谢谢，谢谢。」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落在小杰的餐盘上——那是专门的儿童分格餐盘，每格放着少量的食物。
「小杰怎么吃这么一点点啊？」我忍不住问道，「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才行啊。」
「现在儿童营养学认为均衡多样比摄入量更重要。」思敏微笑着解释，「过量的食物会增加消化系统负担，影响生长发育。」
我点点头，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我们村里的孩子一顿能吃三大碗米饭，个个壮实得很。明辉小时候也是，饭量惊人，这才长成了一米八五的大个子。
邻居王大妈的孙子就是被城里父母惯得挑食，回老家一个月，让王大妈天天炖肉汤，才把身体养壮实了些。想到这里，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饭后，思敏向我解释了来杭州帮忙的主要原因——她和明辉工作都特别忙，保姆又不放心，希望我能帮忙照顾小杰。
「您别担心，小杰很乖的，就是有些特殊情况，需要按照固定的作息和饮食安排。」思敏语气温和但坚定。
「什么特殊不特殊的，不就是个孩子吗？我把明辉带大，还会怕照顾个孙子？」我拍着胸脯保证道。
思敏和明辉对视一眼，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眼神中交流的担忧，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是瞧不起我吗？
「妈，小杰有过敏体质，还有轻度哮喘，需要特别注意。」思敏耐心解释道。
「哦，就这啊？」我摆摆手，「我们乡下孩子从小摔打着长大，哪有那么多毛病。明辉小时候也没见这么娇气。一定是你们平时太宠他了！」
思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明辉赶紧岔开话题：「妈，您旅途劳累，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和思敏要上班，您可以好好熟悉一下家里环境。」
被儿子打断，我也没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孩子就是被惯坏了，我得好好给他立立规矩。
03
第二天一早，思敏一边给小杰穿衣服，一边详细地向我交代。
「妈，小杰一天三餐两点，必须准时。这是他的饮食表，每天吃什么都安排好了，冰箱里都准备妥当，标签都贴好了。」
「他的餐具是专用的，每次都要消毒。小杰对某些食物过敏，特别是海鲜和坚果，绝对不能吃。」
「纸尿裤每两小时换一次，即使不湿也要换，他皮肤容易过敏。」
「最关键的是，他有轻度哮喘，一旦出现咳嗽或气喘，必须立即服用这个药，严重的话就给我们打电话，或者直接送医院急诊。这是他的病历本和药物。」
她把一个蓝色的小本子和几盒药放在茶几上，又拿出一张表格：「这是小杰一天的作息安排，请您尽量按照这个来，规律的生活对他的健康非常重要。」
我心里直犯嘀咕：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娇气？
明辉小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从来没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定。
但我没说出来，只是点头答应：「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
送走思敏和明辉后，家里只剩下我和小杰。小杰坐在地毯上玩小车车，时不时抬头怯生生地看我一眼。
「小杰，奶奶陪你玩好不好？」我在他身边蹲下。
小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从他的玩具堆里挑出一个小汽车，递给我。
我接过小汽车，在地毯上推来推去，小杰咯咯笑了起来。渐渐地，他不再那么拘谨，开始和我说话，虽然大多是含糊不清的童言，但我能感觉到他在接纳我。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我打开冰箱，看到思敏准备的食物——一份蔬菜泥、一小碗鱼肉泥和半碗米粥，寡淡无味。
「这点东西哪够孩子吃的？难怪小杰这么瘦！」我自言自语着，决定按自己的方式来。
我找出食材，煮了一锅香喷喷的肉粥，放了五花肉、香菇和胡萝卜，还加了不少盐和鸡精提味。粥煮得又浓又稠，香气四溢。
「小杰，来，尝尝奶奶做的美味！」我把他抱到餐椅上。
小杰闻到香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张开嘴。我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他吃得津津有味。
「真乖，多吃点，长身体！」看他吃得欢，我又给他添了一碗。
小杰吃到第二碗一半时，开始摇头：「不吃了，不要了。」
「再吃一点，就一小口。」我哄着他，「吃完了奶奶带你玩好玩的。」
在我的坚持下，小杰勉强又吃了几口，但我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有点热？」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没事，一定是屋里暖气太足了。」
哄小杰午睡时，他开始揉肚子，小脸皱成一团。我以为他是吃多了不舒服，没太在意。等他睡着后，我也躺下休息了一会儿。
04
醒来时听到小杰在哭，赶紧过去一看——他竟然吐了一床！不仅如此，他的脸和脖子上还起了红疹，密密麻麻的，看着吓人。
「这是怎么了？」我慌了神，连忙给他擦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和床单。
小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挠着脖子和脸，红疹子越挠越严重。我想起思敏说他对某些食物过敏，莫非是午饭的原因？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我不知所措，只能这样安慰他，心里却忐忑不安。
下午小杰的情况似乎好转了些，红疹消退了一点。我松了口气，决定带他出去散散心。看到小区里有个漂亮的人工湖，虽然天气有些微凉，但我想让小杰高兴高兴。
「小杰，去看湖水好不好？」
小杰点点头，我牵着他来到湖边。湖水清澈见底，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想不想摸摸水？」我蹲下身，引导小杰把手伸进水中。
小杰兴奋地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弄湿了他的衣服。虽然天气有些凉，但看他玩得这么开心，我也不忍心制止。
这时，一位同样带着孙子的老太太走过来搭话：「这是您孙子吧？长得真白净！」
「是啊，我孙子小杰。刚从乡下过来帮他爸妈带孩子。」我骄傲地说。
「我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忙了，顾不上孩子。我那个也是，她妈妈整天就知道工作，要不是我帮忙，孩子指不定成什么样呢！」老太太感叹道。
「就是嘛！我儿媳妇是个硕士，整天只知道看书看资料，带孩子那套理论，不实用！」我抱怨道，「您看我们带的孩子，不也好好的吗？」
我们聊得起劲，没注意到两个孩子已经蹲在湖边，身子几乎探进了水里。突然，「扑通」一声，两个孩子同时掉进了湖里！
「救命啊！」我惊恐地喊道，但我不会游泳，只能在岸边干着急。
多亏一个路过的年轻爸爸听到呼救，立刻跳进湖里，把两个孩子拉了出来。小杰全身湿透，嘴唇发紫，不停地咳嗽，还不断地打喷嚏。
「你们怎么能让孩子在这种天气玩水？！太危险了！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才多大？两三岁？稍有不慎就会溺水！」那年轻爸爸生气地责备我们。
「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我羞愧难当，连忙道谢。
抱着湿漉漉的小杰回家，我赶紧给他换上干衣服，用毯子裹住他。但他还是不停地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喘不过气来。
我这才想起，思敏说过小杰有哮喘！我赶紧找出那几盒药，但却不知道该用哪一种，更不知道剂量。慌乱中我想起那个蓝本子，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了小杰的病史和用药方法。
按照本子上的说明，我给小杰用了急救药，总算控制住了症状。但他还是一直发抖，额头烫得厉害。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我安慰着小杰，心里却七上八下。
05
傍晚，思敏和明辉回来前，小杰的情况急转直下。他高烧不退，咳嗽加剧，呼吸急促，小脸憋得通红。
「小杰，你怎么了？」我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思敏和明辉回来了。
「妈，我们回来了。」思敏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小杰呢？」
「在……在卧室……」我支支吾吾地回答。
思敏脱下外套，径直走向小杰的房间。一进门，她的表情瞬间变了。
「小杰！」她冲到床前，一把抱起小杰，专业地检查起来，「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着凉了……」我吞吞吐吐地说。
思敏敏锐地观察到了小杰的症状：「他的呼吸困难，有哮喘发作的迹象！您给他用药了吗？」
「用了用了，按照本子上写的。」我急忙回答。
思敏进一步检查，发现小杰的衣服还微微潮湿：「他的衣服怎么是湿的？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小杰虚弱地开口：「妈妈……我掉水里了……」
「什么？！」思敏和明辉同时惊呼。
在他们的追问下，我只好如实交代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思敏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红：「妈！您知道小杰有哮喘，接触冷水是绝对禁止的！这可能引发急性发作，危及生命！」
「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仅如此，」思敏进一步检查小杰，「他的脸和脖子上有过敏反应的痕迹。您给他吃什么了？」
我只好承认给小杰煮了肉粥，并且里面放了他过敏的食材。
「您！」思敏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第一天就告诉过您，小杰对某些食物过敏！您为什么不听？！」
「我……我以为那些都是小题大做……」我小声辩解，「明辉小时候什么都吃，从来没事……」
「小杰不是明辉！」思敏厉声打断我，「他有自己的体质和健康状况！您这是在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明辉在一旁紧急打电话叫救护车，同时安抚思敏：「先别急，先救孩子要紧。」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护人员将小杰抬上担架。思敏作为医生，简明扼要地向同行交代了小杰的情况和既往病史。
「我跟救护车走，」思敏对明辉说，「你开车送你妈，然后来医院找我们。」
她的语气冷漠，目光甚至不愿落在我身上。
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孙子被送进救护车，而我却成了罪魁祸首。
明辉送我回家途中，车里一片沉默。终于，他开口了：「妈，您为什么不按思敏说的做呢？」
「我……我觉得她太过于谨慎了……」我声音哽咽，「我养大了三个孩子，哪知道现在的孩子这么脆弱……」
「不是脆弱，是体质不同！」明辉少有地提高了声音，「小杰出生时就有呼吸系统问题，差点夭折。这些年思敏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他养到现在这么健康！」
「我真的不知道……」我泪如雨下。
「妈，您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接受！」明辉失望地说，「思敏明明告诉过您，但您根本没当回事，还觉得她大惊小怪！」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流泪。
06
到家后，明辉留下一句「我去医院了，您好好想想吧」就匆匆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望着满屋子的玩具和童书，心如刀绞。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是按照我认为对的方式去爱小杰啊。
几个小时后，明辉回来了，脸色凝重：「小杰情况稳定了，但需要住院观察。」
「他没事了？谢天谢地！」我长舒一口气。
「是没有生命危险了，」明辉冷淡地说，「但医生说这次发作很严重，可能会影响他的肺功能发育，留下后遗症。」
我如遭雷击，瘫坐在沙发上。
「妈，思敏让我告诉您，」明辉停顿了一下，「等小杰出院后，希望您回老家去。她觉得您不适合照顾小杰。」
「什么？赶我走？」我难以置信，「我是来帮忙的，结果却被赶走？你妈我容易吗？」
「是您自己不听劝告，造成这样的后果！」明辉少有地严厉起来，「小杰是我们的命根子，您这样做，让我们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您？」
「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照着思敏说的做……」我哭着请求。
「晚了，」明辉摇头，「思敏说她无法原谅把孩子害成这样的人，即使那个人是您。」
「她凭什么？！」我的委屈和愤怒一起爆发，「我是长辈，是你妈！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赶我走？！你就这么向着她，不管我这个老妈了？」
「妈！」明辉厉声道，「现在不是讲辈分的时候！是您的错误判断差点害死小杰！思敏有权保护自己的孩子！」
「好啊，」我擦干眼泪，冷笑道，「儿子大了不由娘，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想赶我走，我立刻就走！」
我冲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明辉跟在后面，语气软了下来：「妈，您先冷静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解释了！」我头也不回地说，「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现在你有出息了，就跟着媳妇赶我走，我能说什么？」
「妈……」
「别叫我妈！你有本事就别认我这个妈！我王巧珍丢不起这个人！」我越说越激动，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铃响了。
明辉去开门，思敏站在门口，疲惫不堪。看到我在收拾行李，她愣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向沙发坐下。
「妈，我们谈谈。」她说。
她冷冷的看着我，接下来的三句话，将我所有的付出都否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