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抢座儿”的既视感

最近广东的天气一惊一乍的。在这次倒春寒突袭的前一天,布展的朋友们还在边挠着手臂上的蚊子包,边想着这商场的冷气对于正对着大门的展厅形同虚设。


在眼前却不知如何击毙的蚊子

跟着定位找到场地的时候大家都忙着,一时只能略显尴尬地东瞟西瞟等着哪位老师下达任务。展厅已经由老师们彻夜搭建好了,梯子上跨着调节顶灯的人,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快递也正一箱接一箱地被运到展厅。

突然,看到有人上手帮忙搬箱子,我便飞跑过去等着也接过一个箱子。大家可能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便有板车,大家还是“像在地铁上盯着有座儿的人伺机而动”,箱子堆旁围起等待箱子的人堆。有点想笑,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一个箱子让我介入这个场景!

一开始参与的几件事儿——拆箱子、摆灰板、找东西……我其实都像是等箱子一样在做——不知道灰板是干嘛的,不知道它分不分正反面,也不知道在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需要手头有活。直到不知道哪几个箱子里拆出来的牛皮纸袋被一一摆在灰板上,被动又局促的情况才开始缓解。

02

“临阵磨枪却押中了题”的侥幸感

我关注【做書】的频率其实高于多数公众号,但由于我本人的上网状况比起冲浪,更像是在沙滩旁的公路上骑车离开,所以实难自称死忠粉。我甚至不能算一个动机单纯的粉丝。毕竟……我是在搜索手工书教程时点下的关注……

但就是这么巧,在报名截止的当晚,我久违地翻阅了订阅号,并注意到了报名的推文。一般来说,截止日期有条铁律——与实际日期的差值越小,越能催生人的魄力。在确定了当天是20号后,除了迅速填写报名表别无选择——就像布展当日看到某鹅肝即日下架的消息不得不吃。在过分果断地填完表之后的几天,只要有空我就会随机翻阅一下近期的文章,偶尔也会搜搜看那个据称“读完需要120分钟”的书单里勾起兴趣的书名。


阅读书单的文盲时刻(1/N,N足够大)

这次深圳偏心展实际参展的有160本书,所以,在茫茫然地拆开第一个牛皮纸袋看到的却是熟悉的身影时,像是被梦境既视感击中,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这个巧合突然就让每一个牛皮纸袋都变成了待拆盲盒,注意力开始有了锚点每拆到一本了解过的书都仿佛——临阵磨枪上考场,慌慌张张地读完题脑子里居然有答案。这场暗中进行的莫名其妙的考试,很大程度上了缓和了初来乍到的唐突感。

03

“冷到怀疑人生”的字面意思:

“在B1的冷空气中扮演地下室人”

开展的第二天,我第二次跟着导航来到展厅。开放的展厅暴露在让冬天都叹服的湿冷当中,商场的空调仍然形同虚设(如果确实开了的话)。

大多数时间里,我都是哆哆嗦嗦地绕展区一圈又一圈地走,以不十分集中的注意力整理展品。在我意料之外的,这些一扫而过的物件——编辑们形形色色的字迹、选题策划、引进前的出版物、成沓的校样、封面的各种版本、因成本夭折的样本、航空纸袋上的原稿、一张张印出又塞满相册的照片、塑封起来的树叶标本等等——都像岭南的湿气一样渗进皮肤。


做书×做题√

我隐隐约约地产生一种感觉:自己似乎被捆绑在对书的刻板态度里很久了,不停地看书,却不停地萎缩。

或许是因为书籍一直都起着太过清晰的作用,它们太过显眼地参与了各种观念的一次次的构建和推翻重构,导致我总是倾向于认为,书带来的影响是必须被选择的——被尽可能严肃而明确地选择。

在这种想象里,书籍的影响力总是过于庞大,相对的,我总是显得过于弱小而易感。以至于,我对每本书的翻阅,在很大程度上,都出于一种实际上难以究诘的信任。

当人对世界的认识和书深度绑定的时候,人对书的态度和他对世界的态度大概也是强相关的。

我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因为好奇而浏览过一本书。但我说不清楚除了围绕具体领域做的阅读外,我到底翻开过什么。

大概就是在这种刻板态度下,拓宽的尝试反而在边界上结起了茧。思维逐渐从乐曲的低音线演化成一条没有其他配器的低沉旋律。在失去了相互配合、激荡后,又退化成根音的重复。我开始担心,任由情况发展,也许,所谓根音也将失去对和弦的想象,沦为一个单纯的频率——一个纯粹的物理现象。

巡场的过程中,在意识的边缘,展品的存在悄然地将书籍背后的时空信息层层解码。这些时空信息翻译出来的私人性,展现着具体个人的一段生命轨迹。作家之外,编辑的愿景、生活,他们对作家的理解、对读者的想象,在权衡中的消耗、凌驾于疲惫之上的执念……都凝结在展台上,在每一次的翻看中自动重组着书的映像空间。作者、编辑、设计师的经验以及他们各自面向不确定群体的表达,静静地躺在成书里。在一定程度上,它们暴露着参与其中的人更私人化的一面。那一小块对围观者让渡出的主体性,在小心翼翼的同时,切实地为我们对书的想象开拓出了更多的纵深。

偏心展给我的最初印象,很像是入门一样乐器。二者都让熟悉的“歌曲”重新变得陌生而新奇。在那些明明听了上百遍但从未被留意过的元素,触不及防而又清晰地贯穿在注意力正当中时,隐秘在动机、节奏、器乐中人的意识和他们真实投入的时间,侵入原本成形的想象里。那些塑造着不同特色的活生生的人,鲜活在事物的形象之上,成为新的互动对象。回过神来,原本日渐闭塞的视野,在对他人产生兴趣的瞬间拓宽。参与一段复合的生命历程或成了解惑之外新的阅读动机。

04

心理活动之外

巡场

志愿者的主要工作就是巡场,具体来说,就是尽可能地维护对展品原本的安排。

不同展区的书混在一起的情况时有发生。


“篡夺小狗位置”

当展区上出现了空袋子,或者完全没在发挥作用的回形针的时候,会因为怀疑展品丢失而心跳漏拍。虽然大都虚惊一场。


这个袋子难道是……展品的一部分?!


这个回形针……难道有展品不见了?!

(其实是夹照片的)

书的腰封总是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衰老、随性。平装书和杂志几乎都迅速成为家里爱不释手的那本书的样子,扉页逐渐取封面而代之,成为新的门面。


是谁把封面弄成这样了?(怒)


书翻多了真的会卷边以至于看不到封面(笑)

……频繁被翻阅的书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出自己的展位。展品也一样。越是访客不断的展区越是需要整理,但反过来,越是需要整理的展区,越是挤满驻足翻阅的读者,只能装作无事地溜达来溜达去,伺机等待空出来的间隙。这或许就是展览的一个究极悖论吧。

当读者作为想象的主角的时候,整理展台会变得十分有趣。展品的每个细微变动都记录了一点好奇。有人将它们拿起,有人驻足翻阅那些藏在表面下的东西。通过展台上的物件,读者都以各自的方式互动着。认真写下的丢进“垃圾桶里”的便签;蹲在展台前剪切、拼贴出的短诗;写给其他读者的真诚的建议……

这些让展台不停熵增的零星兴趣也是这个展的存在方式的一部分吧。如果不是,至少是需要我在场的原因。(由衷感谢如此生动的大家~)

收银、补货

收银台前总是悬浮着各种问题:“xx书在哪?” “xx的样书没有吗?”“xx书到了吗?”“xx书什么时候能到呢?”每当一个因这个展览而生发出的阅读愿望得到“不好意思,它们还在路上”的回答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快递车马上冲到读者面前,让他们当晚就能蜷在沙发里一口气把书读完。


找一圈看看这两本书是否存在吧~

其他

再者,就是一些很治愈的杂活。(●ˇ∀ˇ●)

比如,不装完都舍不得下班的豆本扭蛋。


纯粹的疗愈时刻


记录疗愈时刻的一瞬间以为箱子破了,嗐!

再比如,抱着小心思做展览示意图。(想着可以在有人询问的时候,偷偷参考一下,然后佯装娴熟地直奔展位。)

我原本的打算呢,是先提取推文里的书名,然后以首字母排序,最后绕场一圈给书名编号。计划非常流畅,但是……毕竟第一步用的是AI嘛。


没错,它开始创作


发现的时候,已创作10.5个屏幕长度


不明白W和B、C和T、J和G、K和S……的关系呢

实际上的手工成分虽然比想象中多,但这种削铅笔一样的活,治愈程度完全不输扭蛋~~


办公软件≈上班的感觉

05

“以写东西为生的人真是不得了的存在啊!”

尝试写日志&邀请

写到这里,我并不晓得自己在多大程度是作为一个店员敲下这些文字的。完全刹不住车地拖得太长太长了。

强行解释的话,这种絮絮叨叨的分享背后,大概还是有着一种信念的——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有足够多的人,足够使任何一个自认为小概率的特质在基数的作用下被放大成一个足够大的 “群体”。所以,不仅作为一个“书店志愿者”,更作为因具体而难逃抽象的一员,在回顾完这些在偏心展上不知不觉拼接起来的感受碎片后,于公于私,我都真诚地邀请各位莅临这个对天气相当敏感的展厅,邀请大家一起将空气里不期而遇的体验吸进呼出。

偏心:2024 100位编辑的年度之书

展览时间:

2025.03.28-05.05

展览地址:

深圳·南山 文心六路4号

保利·Kaledo嘉乐道B1骑行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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