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玉兰,今年58岁,初中文化。
年轻时家里穷,读书没读到头就早早嫁人了。
我们家在一个小县城边上的村子里,那时候条件不好,男人多是出去打工,女人守着家种地。
后来村里改制,我和丈夫进了乡镇企业,干了十几年,后来厂子倒闭,我就在县城里一家超市找了个收银员的工作,一干就是快二十年。
我和丈夫感情一般,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太管家里的事,什么都让我做主。
我们有一个儿子,叫王磊,比我想象中更像他爸,少言寡语,但比他爸还多了点主意。
王磊大学毕业后在市里找了份工作,娶了媳妇,生了娃,小日子过得也算安稳。
我退休以后,每月拿着三千多块钱退休金,不多不少,够自己花。
老头子身体不好,几年前就走了。
家里还有点积蓄,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留下的,也没告诉儿子到底有多少。
别人说我小气,可我知道,在这个家里,钱一旦给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不是不爱儿子,而是怕给多了,他就不长记性。
02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前年,那时候孙子刚上小学,儿子一家三口挤在市区一个老小区两居室里,房子是他们结婚时我们出钱买的,面积不大,不到八十平。儿媳妇小李是个爱体面的人,总觉得这房子拿不出手。
“妈,我跟磊商量了,想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换个大点的,至少三居室,这样以后孩子也有自己空间。”
那天她这么跟我说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期待,“我们看中一个小区,环境好,学区也不错,就是差点钱。”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差点钱”到底是差多少?
王磊讲话一直比他媳妇实在一些,他说:“房子总价一百五十万,我们那套老房子估计能卖个七十万,剩下八十万……妈,我们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凑一凑。”
八十万。
我那一刻没说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我的老房子卖了最多也就值五十万,再加上我一点积蓄,七十万是极限。要是我把这七十万全给他们,我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自己能凑多少?”
小李撇撇嘴:“我们还有贷款,哪里还有存款?都用在孩子身上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我含辛茹苦一辈子,攒下的钱,难道就该毫无保留地为他们换大房?
我没有马上答应,说:“让我考虑考虑。”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想着我这大半辈子,累死累活供儿子上大学、娶媳妇、买房。现在我老了,想图个安稳,结果还得为他们掏空老底。我是他妈,但我也是个需要生活的人啊。
第二天,我去了中介,把我手里的房子挂了出去。不是为了给他们换房,而是我自己也该有个念想。
我告诉王磊:“我最多出七十万,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小李当场变了脸色:“妈,您不是还有退休金吗?再凑个十万八万不就够了?”
我没搭话,看着王磊。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妈,七十万也不少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他们确实想了办法,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几个月后,我用那七十万,在市区边上一个小小的新楼盘里买了一套五十多平的一居室。房子不大,但采光好,交通方便,小区管理也不错。我搬进去的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儿子说他和媳妇忙,没时间来。
我没怪他们,我知道他们心里不高兴,甚至觉得我自私。
可我心里踏实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不紧不慢,早上去小区广场跳舞,午后在阳台晒太阳,晚上看看电视,偶尔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日子虽然简单,但我觉得轻松。
一个月后,王磊打电话来了,语气小心翼翼:“妈,你最近还好吗?”
我说:“挺好的,房子住着也舒服。”
他沉默了一下,说:“小李最近总说你偏心,说你不为我们着想。”
我笑了笑,说:“我为你们想了一辈子,也该为我自己想想了。”
电话那头,他没说话。
再后来,小李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逢年过节都不太来往。孙子也少见了。可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心痛了。
有一次邻居老太太问我:“你家孩子怎么不常来看你啊?”
我摆摆手:“他们忙,年轻人嘛。”
可我心里清楚,不是忙,是不愿来。
我也曾想过,是不是我太绝情了?可每当我看到身边那些为了儿女倾尽所有、到头来却被冷落的老人,我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我不是不愿帮,而是不想被理所当然地索取。
去年冬天,小李突然打电话来,说孩子要上培训班,学费贵,问我能不能出点钱。
我婉拒了。
她不高兴地说:“您这不是还有退休金嘛?”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留着养老吧。”
之后,她就挂了电话。
王磊倒是来找过我一次,那天他坐在我新家的沙发上,低着头说:“妈,小李是有点急,但她其实也不坏。”
我点点头:“我知道她不坏,她只是想为孩子争取更好的生活。”
他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把房子再卖了,换个我们能一起住的?”
我笑着看着他,说:“磊啊,现在这房子我住得挺好,也不打算再换了。你们的家归你们,我的生活归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他终于明白了,我不是不爱他们,而是我也要活得有尊严。
03
现在回头看,我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把那七十万全交出去。我不是一个狠心的母亲,我只是学会了为自己活。
我知道,儿子可能还是不理解我,儿媳更是对我心存芥蒂。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终于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一个不用看别人脸色的生活。
我依然会在孙子生日时送上一份礼物,在他们需要时伸出援手,但我再也不会毫无底线地付出。
有时候,爱,不是全盘托出,而是适度的保留。
我不再奢望他们感激我,只希望他们知道:母亲的爱,不一定是牺牲到一无所有,有时候,适当的拒绝,更是一种教会成长的方式。
日子还在继续,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