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桂兰,2014年时带着五岁的儿子虎子住在县城郊区。丈夫在外地跑货车,家里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虎子从小体弱,三天两头发烧,10月下旬那场秋雨过后,他又开始咳嗽,夜里总说看见床脚站着个穿灰衣的人,吓得直往我怀里钻。

那天晌午,村口来了个道士,青布衫洗得泛白,脸色却白得像涂了层浆糊,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他挑着个竹筐,筐里堆着泛黄的符纸,见人就说:“镇宅符保平安,驱邪避灾消病气!”我凑过去时,他盯着虎子的脸突然一愣,从筐底翻出张符塞给我:“这符给孩子贴身带着,能挡十年灾。”

符纸摸起来比普通黄纸厚,边缘毛糙糙的,凑近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士收了我二十块钱,临走时又叮嘱:“切记别让符见热水,否则灵气散了,灾就来了。”我没多想,回家就把符贴在虎子床头,当晚孩子居然睡得安稳,咳嗽也轻了不少。

可第三天清晨,村口就传来骚动,说那道士暴毙在土地庙前,七窍流血,手里还攥着半张符纸。我心里发慌,跑去看时,见他指甲缝里的黑泥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竹筐里的符纸全被露水打湿,隐隐透出皮肉的纹理。

当天夜里,虎子又开始哭闹,说床头的符在发光。我掀开蚊帐,看见符纸上的朱砂字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原本写的“镇宅平安”四个字,竟慢慢变成了“借命十年”!我手忙脚乱想撕符,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上的热水杯,滚烫的水泼在符纸上,黄纸“滋啦”一声冒起白烟,中间夹层竟露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人皮,上面还长着颗褐色的痣!

“妈,疼……”虎子突然抓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他后颈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痕,形状和符纸夹层的人皮痣一模一样。想起道士说的“别见热水”,我浑身发冷——这根本不是什么镇宅符,而是用活人皮肉做的阴符!

我连夜翻出藏在衣柜里的符纸,借着煤油灯细看,发现朱砂字迹下真的有层薄皮,边缘还留着细细的缝合线,像是从人身上整张剥下来的。用火柴凑近一烤,符纸背面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丙戌年十月,借张三家女娃十年阳寿,以背皮为引,朱砂为契……” 日期正是五年前,那时虎子刚满周岁,而张三家的女娃,正是三岁时突然夭折的。

后半夜虎子发起了高烧,嘴里不停念叨:“灰衣人要拿剪刀剪我的皮……” 我摸着他后颈的红痕,突然想起道士来的那天,虎子穿的是短袖,他盯着孩子肩膀看了好久——那里有块天生的胎记,和符纸上的痣位置一模一样。

第四天我去镇上打听,茶馆里的老人说,这道士姓王,五年前突然在附近 villages 游荡,专给体弱的孩子送“镇宅符”,后来好几家孩子都没活到十岁,家长也总是在孩子死后暴毙。“听说他用的是借命术,拿孩子的阳寿续自己的命,符纸都是从活人身上剥的皮,朱砂字其实是血书!”老人的话让我脊梁骨发寒,虎子肩膀的胎记,怕是早就被他盯上了。

夜里我抱着虎子缩在被窝,床头的符纸突然“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我看见符纸上的人皮痣在慢慢移动,竟变成了虎子胎记的形状。孩子的体温越来越低,呼吸也变得微弱,他迷迷糊糊地说:“妈,那个爷爷说要拿我的皮做新符……”

我咬咬牙,摸出火柴点燃符纸,火苗窜起的瞬间,房间里响起刺耳的尖啸声,那个灰衣道士的身影从火光里显形,他的脖子以下全是溃烂的伤口,露出底下红白相间的皮肉:“你撕了我的符,虎子的命就该还给我!” 我这才看清,他溃烂的皮肤上,缝着好几块带痣的人皮,其中一块正是虎子后颈的红痕形状。

“还我孩子!”我抓起烧剩的符纸按在他身上,道士发出惨叫,身影渐渐消散。虎子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后颈的红痕却永远留了下来,变成一道浅褐色的印记。第二天我去土地庙,发现道士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原地只剩下半张烧焦的符纸,上面“借命十年”四个字还在渗着血水。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借命符”,其实是用活人皮肉当契约,道士每借一次命,就要在自己身上缝一块人皮,直到全身被缝满,就必须找新的“宿主”。而虎子肩膀的胎记,成了他被盯上的标记——那根本不是胎记,而是五年前道士第一次见到他时,用朱砂偷偷点下的“引魂痣”。

如今虎子已经上小学了,但每次洗澡看见他后颈的印记,我还是会忍不住发抖。村里偶尔还会来卖符的游方道士,只是再也没人敢买。有天夜里我梦见虎子床头又出现一张符,符纸上的人皮痣正在慢慢变红,像是在提醒我,那十年的“借命”,终究是要还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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