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人类制造的飞行器速度,与广袤宇宙的尺度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以旅行者一号为例,它于 1977 年发射升空,是人类飞得最远的无人探测器 。它目前以 17 公里 / 秒的速度前行,这个速度虽然远超地球上的任何交通工具,但在宇宙的尺度下,却显得异常缓慢。
它飞行了 40 余年,才刚刚脱离太阳系的边缘地带,仍未真正意义上离开太阳系。
若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星际空间,以光速穿越银河系,这个我们所在的星系,就需要耗时 20 万年。
而这仅仅是银河系的跨度,宇宙中还有无数个星系,彼此之间的距离更是难以想象。
传统化学燃料推进技术,是目前航天领域的主要动力来源,但它存在着难以突破的质能转换效率瓶颈。化学燃料燃烧时,只能将极少部分的质量转化为能量,大部分能量都以热能等形式被浪费掉了。
这种低效率的能量转换方式,使得飞行器在获取足够动力以实现高速飞行时面临巨大挑战,导致星际旅行在时间与能量消耗上均变得不可行。
但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为我们理解宇宙的时空结构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相对论揭示了时空并非是绝对不变的,而是具有弹性,会随着物体的运动状态而发生变化。当物体接近光速时,会出现两种神奇的效应:时间膨胀效应和尺缩效应。
时间膨胀效应使得飞船内的时间流逝速度相对于静止观察者来说会减缓。
想象一下,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乘坐接近光速飞行的飞船进行星际旅行,另一个留在地球上。当飞船上的双胞胎返回地球时,他会发现地球上的双胞胎兄弟已经老去,而自己却依然年轻。
这是因为在飞船高速运动的过程中,时间膨胀使得飞船内的时间过得比地球上慢。例如,若飞船速度达到光速的 99.9999%,宇航员在飞船内度过 1 年的时间,而地球上却已经过去了 100 年。
与此同时,尺缩效应会使沿运动方向的空间距离缩短。
对于地球上的观察者来说,高速飞行的飞船会在其运动方向上变得扁平,长度缩短。而对于飞船上的宇航员来说,他们自身并不会感觉到这种变化,因为他们与飞船处于同一参考系中。但从外部观察,这种空间尺度的变化是真实存在的。
在相对论的理论框架下,虽然接近光速飞行可以让宇航员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跨越遥远的星际距离,但这也带来了巨大的问题。
当物体的速度接近光速时,其质量会趋近于无穷大,根据质能公式 E=mc²,加速这样一个质量无穷大的物体所需的能量也将趋近于无穷大。
而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能源技术,远远无法提供如此巨大的能量,这使得在现实中实现接近光速的星际旅行面临着难以逾越的障碍。
能够看出,即便是光速,在宇宙中也显得很慢,那么有没有超光速的方法呢?
理论上分析,确实有。
1994 年,墨西哥物理学家米格尔・阿库别瑞提出了阿库别瑞度规,这一理论成为了曲速引擎概念的基石。
阿库别瑞从广义相对论出发,提出了一种独特的时空扭曲方式。
他设想通过一种特殊的能量分布,使飞船前方的时空剧烈收缩,而后方的时空则相应地膨胀,飞船就处于这一收缩与膨胀区域之间的一个相对平坦的时空区域,即 “曲率泡” 。
在这个曲率泡中,飞船相对于周围的时空是静止的,然而,由于时空本身的运动,飞船可以随着曲率泡以超光速移动。
这种方式巧妙地避开了相对论中物体不能超过光速的限制,因为飞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在时空中超越光速运动,而是时空带着飞船前进。
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一概念,我们可以将时空想象成一块巨大的橡胶板,当一艘飞船想要从橡胶板的一端快速到达另一端时,传统的方式是在橡胶板表面加速行驶,而曲速引擎的原理则是通过某种力量将飞船前方的橡胶板折叠起来,使起点和终点之间的距离在时空维度上被缩短,飞船在这个被折叠的时空中 “跳跃” 前行。
这样,飞船就能够在不违反相对论的前提下,实现远超光速的航行。
在实验室中,科学家们通过一些实验手段验证了时空扭曲的可能性。
高能激光实验已经能够在微观尺度上实现时空的扭曲,虽然这种扭曲的程度极其微小,与曲速引擎所需的宏观时空扭曲相差甚远,但它为曲速理论提供了初步的实验证据,证明了通过能量作用于时空从而改变其结构的可行性。
尽管阿库别瑞度规在理论上为超光速旅行提供了可能,但要将这一理论转化为实际的曲速引擎技术,还面临着诸多巨大的挑战,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负能量的获取和应用。
根据阿库别瑞的理论,维持曲速泡的稳定需要负能量密度的支持。
这种负能量并非简单的能量缺失,而是具有与常规正能量相反特性的能量形式。理论计算表明,要产生一个足以容纳飞船的曲速泡,所需的负能量量级极为惊人,相当于将木星质量压缩至硬币大小所产生的能量密度。
这一巨大的能量需求,远远超出了人类目前所掌握的能源技术的能力范围。
为了寻找获取负能量的方法,科学家们将目光投向了微观世界。
卡西米尔效应为负能量的研究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在真空中,当两片非常靠近的金属板之间会产生一种微弱的吸引力,这就是卡西米尔效应。
从量子力学的角度来看,真空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充满了量子涨落,不断有虚粒子对产生和湮灭。当金属板间距足够小时,金属板之间的量子涨落模式受到限制,使得金属板之间的能量密度低于外部真空的能量密度,从而产生了负能量。
虽然卡西米尔效应产生的负能量极其微弱,仅为曲速引擎所需负能量的 10^-30 次方,但它证明了负能量在自然界中是有可能存在的,为科学家们获取负能量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思路。
为了满足曲速引擎对负能量的巨大需求,科学家们需要开发全新的能量提取技术。
目前,一些理论研究提出了利用量子真空涨落、黑洞的量子效应等方式来获取负能量,但这些方法都还停留在理论设想阶段,距离实际应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此外,如何将获取到的负能量有效地应用于曲速泡的维持和控制,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工程难题。在实际操作中,需要精确控制负能量的分布和强度,以确保曲速泡的稳定和飞船的安全航行。
当然,理论上还有比曲速引擎更直接的星际旅行方式,虫洞。
虫洞,又被称为爱因斯坦 - 罗森桥,这一概念最早源于广义相对论的理论推导,是连接宇宙中两个遥远时空点的特殊通道,宛如一条神秘的时空隧道。从理论上来说,虫洞可以将相距数十亿光年的两个星系瞬间连接起来,使星际旅行不再是漫长的征程,而是瞬间的穿越。
1935 年,爱因斯坦和纳森・罗森在研究引力场方程时,首次从理论上提出了虫洞的存在。
他们认为,当物质和能量在时空中分布达到一定的极端条件时,时空会发生极度的弯曲,从而形成一种连接两个不同时空区域的桥梁结构,这就是虫洞。
为了更好地理解虫洞的原理,我们可以将宇宙时空想象成一张巨大的二维平面,而虫洞就像是在这张平面上折叠后打通的一个通道。
例如,在平面上有两个相距很远的点 A 和点 B ,按照常规的方式,从点 A 到点 B 需要沿着平面上的路径移动,路程遥远且耗时漫长。但如果通过虫洞,就相当于在这张平面上直接打通了一个连接点 A 和点 B 的通道,从点 A 进入虫洞,瞬间就可以从点 B 穿出,大大缩短了空间距离。
在科幻电影《星际穿越》中,就生动地展现了虫洞的概念。
主角库珀带领着探险队通过一个巨大的虫洞穿越到了遥远的星系,寻找适合人类生存的新家园。电影中的虫洞呈现出一个球形的入口,周围的时空发生了明显的扭曲,光线在虫洞附近也发生了弯曲,形成了一种奇幻而壮观的景象。
这虽然是科幻作品中的想象,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基于科学理论,让观众对虫洞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然而,天然形成的虫洞极不稳定,存在诸多问题。
由于虫洞内部的引力场极为强大且复杂,任何微小的扰动都可能导致虫洞瞬间坍塌。从能量角度来看,虫洞的维持需要一种具有负能量密度的奇异物质。
根据广义相对论,物质的质量会使时空弯曲,而负能量物质的存在可以产生与普通物质相反的引力效应,从而支撑起虫洞的结构,防止其因自身强大的引力而坍塌。
但目前,负能量物质仅仅是理论上的假设,在现实中尚未被直接观测到,也没有有效的方法来获取和利用它。理论计算表明,维持一个可供人类穿越的虫洞所需的负能量物质的量,相当于整个木星质量的数倍,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