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梧桐叶飘进病房时,苏浅浅正攥着胃癌晚期的诊断书。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走廊里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在她耳畔交织成命运的轰鸣。隔壁病房传来盲杖敲击地面的脆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溃烂的胃部——那是她失明三个月的丈夫傅凌霄,正在护工搀扶下做复健。



"该换纱布了。"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苏浅浅迅速将诊断书塞进枕头。镜子里映出她刻意画浓的眼妆,眼尾飞起的黛色像两把淬毒的匕首,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了整晚的表情。当傅凌霄摸索着推门进来,她故意让不锈钢水杯坠地,飞溅的玻璃碴在阳光里折射出细碎锋芒。



"我们离婚吧。"这句话出口时,她看见傅凌霄扶着门框的手指骤然发白。他失焦的瞳孔微微震颤,如同暴风雨中熄灭的灯塔。苏浅浅咬破舌尖才继续道:"你现在的样子,连杯水都端不稳。"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却在她胸腔里烧出焦黑的窟窿。

深夜的肿瘤科走廊,苏浅浅蜷缩在CT室外的长椅上。止痛药失效后的剧痛让她咬烂了嘴唇,手机屏幕亮起时,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傅凌霄的盲人语音助手拨出的。她颤抖着删掉所有通话记录,却在相册里翻到去年生日视频——画面里的傅凌霄蒙着眼喂她吃蛋糕,奶油沾在他鼻尖,像落在雪地上的月光。

器官捐献协议签署那天,主治医生递来钢笔时叹了口气:"角膜摘除手术会加速癌细胞扩散。"苏浅浅的签名在纸面上洇开墨痕,像朵凋谢的鸢尾。她开始频繁"约会",故意在傅凌霄复健时带着陌生男士出入病房,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成为插在他心口最钝的刀。

手术前夜暴雨倾盆,苏浅浅躲在医院天台。雨水冲刷着她新剃的光头,化疗药物的副作用让指尖神经末梢如同针扎。她摸出偷藏的傅凌霄病历本,用最后视力临摹他曾经的笔迹:"执子之手",后面四个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当晨光刺破云层时,护士发现她昏倒在蓄满雨水的天台上,手里还攥着被泡烂的纸片。

无影灯亮起的刹那,苏浅浅望着隔壁手术室的玻璃墙微笑。麻醉剂注入静脉时,她听见自己心跳逐渐微弱,像远去的潮汐。而傅凌霄的眼部纱布正在揭开,春日里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在他重获光明的瞳孔中,映出走廊里盖着白布的病床正被缓缓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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