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多年的时间里,中国一直是一个庞大而又稳定的大一统帝国,朝廷的每一项指令基本可以从京师飞速下达到郡县乃至村镇,杨贵妃爱吃的荔枝也能从村镇飞速传递回帝国的首都。

中国人之所以能做到这么高效,关键靠的是信息渠道的畅通和信息秩序的稳定,维持这套系统高效运作的就是驿站

现代人可能不解,过去的驿卒都是一人一马,他们行进在路上的时候,是如何确保自身安全的?为什么沿途的山匪都不劫持这些孤身一人,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驿卒呢?



驿站的两个功能,官员交通和传递公文

古代的驿站,就像一张巨大的交通网上分布的一个又一个节点,朝廷的每一条信息都是通过这一个一个节点,以接力的形式传递出去的。

而且最早根据不同的传递交通方式,还有着不同的名称。秦代以前,如果是以马车的形式传递,就叫做“传”;如果是骑马,就叫做“驿”;如果是步行,就叫做“邮”。



秦代以后,整个传递的系统主要是马来做交通工具,驿站系统由此确立起来,并逐步发扬光大。

驿卒在工作的时候,之所以不会遭遇抢劫,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就在于,围绕驿站系统传递的东西不是财物,而主要是信息。



古代的土匪或者单枪匹马的抢劫犯,他们拦路抢劫主要是为了劫财,单身的一族毫无油水可抢。

以清代为例,朝廷的驿站系统主要是为了传递各类公文,这项工作占据了驿站工作的主要部分。



每个省份的公文传递都规定了期限,尤其是那些加急的公文,比如说每天传递300里或者600里,驿站在传递的过程中就发挥着不可替代的轮替作用。

想象一下,一个驿卒只是骑着匹马,背着一个标志性包裹在驿道上疾驰,拦路抢劫的土匪,很清楚他是做什么的,也知道他的身上不会有太多的财物。



抢劫者肯定会让道放行,因为他们也不想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抢劫驿卒既捞不到好处,也会招来朝廷的大肆报复。

还有一个相对客观的因素,古代的马匹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有能力饲养和拥有的,包括那些土匪,他们都不见得有大量的马匹。



如果抢劫犯步行,驿卒骑着马匹,即使他们想抢他,那匹马也是飞驰而过,根本追不上。

除了驿卒是单人匹马外,有时候在驿道上,还会碰上浩浩荡荡的官员出行队伍。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抢劫,土匪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清代官员到各地执行公务,或者是新官员上任,他们的出行主要就是靠各地的驿站系统来维持。

官员出行,根据其品级,都是不同规格的人马随行,浩浩荡荡,沿途的民众见到都要回避。在这种情况之下,拦路抢劫者也根本不敢打他的主意。



可能有人会问,土匪是怎么区分驿卒的呢?难道他们出行有明显的标志吗?驿卒的穿着和马匹有没有明显标志,现在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驿卒传递的公文是有明显标志的。

“无人知是荔枝来”背后的识别物

千年以来,后世都知道唐明皇利用驿站系统给杨贵妃荔枝,但实际上,在当时荔枝传递的过程中,沿途的人都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



这就涉及到古代传递系统中的关键措施——保密了。由于驿站系统主要传递的是朝廷的公文,保密工作自始至终要求都很严格,历朝历代也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措施。

在秦代,所有传递的公文每天传递到哪里,都要经过严格的交接和登记,而且在传递的过程中还要防止泄密。



秦代没有纸张,所有的文字都写在竹简上,捆扎好的竹简外面还会贴上封泥,然后再加盖印玺,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中途私拆。

而且按照秦代的规定,年老体弱者以及不诚信的人,是根本不能参与驿卒的应聘的。这是为了最大程度确保传递的公文不会失窃,以及在沿途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到了汉代,会根据公文的不同类型设置不同的包装工具,有的是囊,有的是函,还有的是箧。唐代以后,在包装的外面贴的封泥还有等级之分,封泥贴得越多,说明传递的信息越重要。

清代使用的装封和防泄密工具更好。根据不同类型的公文,还要设置专用的装封程序,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到具体的内容,就连驿卒也看不到具体是什么。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但是外包装特殊而显眼,所以时间久了,民间看到这样的东西也能猜到背后意味着什么。

驿站系统没有油水可抢,再加上长期以来形成的观念以及经验,使得古代的土匪响马轻易不碰驿站系统。再者说,有油水更丰富的商人可以打劫,为什么非要担惊受怕去抢一个驿卒呢?



清代驿站950座以上

根据历史资料来统计,清乾隆时期整个国家的驿站大概有953座,按照不同的比例分布在全国各个省份。

这么庞大的驿站系统,只对朝廷官员开放,完全不对民间开放,所以古代的拦路抢劫者以及土匪,他们更愿意打劫过的商人。



因为商人不能依靠朝廷的驿站系统,他们传递信息或者是财物,只能依靠民间的私人保镖,也就是现在人所知道的镖局之类的邮驿系统。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商人肯定会遭遇抢劫,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而朝廷设置的驿站系统,则基本上不存在这种情况,每年朝廷都会拨付巨额的资金来维持驿站系统的运营。



还是以清代为例,900多座驿站,每年需要的经费大概要340万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呢?这相当于清代中前期每年财政收入的7%。

朝廷拿出这么多钱来维持驿站系统,但实际的应用又不对民间开放,只供官员使用。听起来太过于浪费。如果是按照现代的观念,朝廷完全可以将驿站系统打造成商业模式。



可为什么历朝历代不这么做呢?一个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我国古代一直是农耕文明社会,商业流通原本就不发达,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种生息。

所以,从客观的角度看,多数民间民众也不需要通过驿站系统来传递什么。除此之外,历朝历代设置驿站,主要是为了确保朝廷传递各类公文信息的畅通。



说到底,驿站系统是为了确保朝廷统治的稳定,因为只有朝廷的信息通过驿站畅通地传递到各地,才能保证整个国家在运作上的协调一致。

朝廷每年拨这么多经费,这些钱主要花在哪些地方了呢?



主要用于养马

历朝历代的驿站运行主要是靠马匹,所以养马就成了最大的开支,甚至比现在运营维护一个车队还要花钱。

在清代的驿站系统中,饲养的马匹总共有5万多,这些马主要来自塞北,担负着沉重的任务,再加上各地的气候不一样,所以马匹的耗损率很高。



尤其是在南方地区,由于气候炎热,马匹的工作量又很大,每出一次任务,基本上都会死好几匹马。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最大程度地确保效率,降低耗损,朝廷还专门给各地限定了马匹的死亡数量。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耗损率不超过朝廷的标准,各个驿站都要精心饲养马匹。根据历史资料记载,清代马匹耗损率最高的地方是贵州省,这从侧面可以看到当地的气候乃至道路条件相当恶劣。



现在通过影视剧总是能听到600里加急,甚至是800里加急,实际上在古代的驿站传递过程中,一般跑不了这么快。

在汉代,马匹穿递一天最快也就跑400里。到了唐代,常规状态下,一天传递的里程要在180里左右。如果是皇帝颁布的敕令,每天需传递500里。



到了清代,如果是朝廷的加急公文,每天传递的里程也不过300多里,只有消息相当紧急,每天传递的里程才会达到600里。

但是里程如果过高,不但会累死马匹,还会累死驿卒。因此,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公文信息,通常不会跑这么多的里程。毕竟,耗损率过高也会增加运营成本。



那么,历朝历代的驿站系统真的就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吗?

也不全是万无一失

比如在《水浒传》中,梁中书派杨志给老丈人送生辰纲,路上就被晁盖等人公然打劫了,而且书中也描写了好多起朝廷官员被打劫的情况。



这从侧面就能说明,古代的驿站系统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每个王朝到了统治后期,社会动荡不安,驿站系统也会逐渐瘫痪,甚至是完全失效。

在这种情况下,驿卒或者是通过驿站系统传递的什么东西,照样会被打劫、抢劫。所以说,古代驿站系统的稳定与否,可以直接衡量一个王朝是否太平。



如果驿站系统失效了,那就说明改朝换代的时间又到了。而在王朝的统治稳定时期,朝廷对于拦路抢劫以及土匪的活动是持严厉镇压态度的。

比如在明代,朝廷就征召广西的狼兵,专门去剿灭各地的山匪、土匪。清代光绪年间,山东多地出现了土匪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的情况,朝廷发布谕令,责成地方官剿灭镇压。



在山东的曹州,当地的知府不到3个月就处决了2000多人,实际上其中多数都是平民百姓。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对于土匪以及拦路抢劫的情况,朝廷的镇压相当强势。

结语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各地的土匪轻易不会去碰驿站系统,否则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因为驿站系统是王朝统治的核心,关系着帝国的稳定与否,也关系着朝廷政令是否畅通。民间和朝廷之间,渐渐的也就会形成一种默契,轻易不会去威胁驿站系统的运行稳定。



当然,像李自成这样公开造反的除外。

参考资料:
《古代快递什么样?》 人民周刊 2018年8月7日
《清代的驿站书信、电报与缙绅录》 澎湃新闻 2020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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