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还记得那五百块钱吗?」老太太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眼里含着泪水。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天,那个固执的女孩,一切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清

十年前,我还在读高中,同桌林小雨的母亲突然病倒了。她家境贫困,连基本的医药费都凑不齐。每天,林小雨红着眼睛来上课,却从不开口求助任何人。我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从家里偷拿了五百块钱塞给了她。

「这是我借给你的,等你妈妈病好了再还我。」我故作轻松地说。

事实上,这五百块是我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也是家里半个月的生活费。

林小雨接过钱,眼泪立刻流了下来:「谢谢你,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定会。」

不久后林小雨转学了,我们再没联系过。

十年后的今天,我站在相亲餐厅门口,却被一位老妇人拦住了去路。她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林小雨的母亲。

「阿姨,您怎么在这里?」我惊讶地问道。

老妇人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哽咽:「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01

2012年春天,教室窗外樱花盛开,粉色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浪漫的雪。

新学期开始,班主任刘老师宣布了新的座位安排,我被分到了教室最后一排。作为学校出了名的富家子弟,我的新同桌却是全校最出名的贫困生林小雨。

刘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李明宇,你和林小雨做同桌,希望你们能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我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小雨。

她总是很沉默,瘦小的身体看起来随时会被风吹走。她的校服洗得发白,边缘处有仔细缝补的痕迹,书包上贴满了补丁。但她眼神中有一种倔强的光芒,让人不敢轻视。

听说她父亲早逝,只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穷得叮当响。

「你好,我是李明宇。」我主动伸出手,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林小雨看了我一眼,轻轻点头:「林小雨。」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但她没有伸出手来。我尴尬地收回手,心想这个同桌可能不太好相处。

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我们坐在一起,却像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的人。林小雨专注于学习,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前五;而我虽然家境优越,却只是个普通学生,对学习不怎么上心。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偶尔借个橡皮、传个纸条,仅此而已。

第一次真正和她交谈是在一个雨天的下午,窗外雨声淅沥,像无数小手指在敲打玻璃窗。

我无聊地转着笔,注意到林小雨手里的铅笔已经短得几乎握不住了,但她的字迹依然工整漂亮。



「给你,用我的吧。」我随手递过一支全新的自动铅笔,黑色的笔身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这个还能用。」

她的声音依然轻柔,但带着明显的拒绝。

「那么短,握着不累吗?」我继续问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

「习惯了。」她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似乎想结束这次对话。

我看着她的侧脸,倔强又坚定,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这支笔是我买多了的,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你就当帮我个忙,用掉它吧。」

我笑着又把笔递过去,语气轻松但不容拒绝。

她犹豫了一下,手指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推了回来:「我不需要别人施舍。」

她的声音虽轻,但字字有力。

那一刻,我第一次真正看清了林小雨。她穿着破旧、家境贫寒,却有着常人难及的尊严和自尊。

我收回笔,不再勉强,但心里对这个倔强的女孩多了几分敬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教室里春去秋来,窗外的景色从嫩绿变成金黄,再到寒冬的萧条。

我和林小雨的交流依然有限,她每天最早到校,最晚离开,成绩始终名列前茅。

有时候,我会偷偷观察她专注学习的样子。那认真的眼神和坚毅的表情,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直到那个夏日的午后,蝉鸣声声,阳光炙热地照在操场上,树叶无精打采地垂着。

林小雨连续一周没来上学,班主任只说她有事请假。

我注意到她的座位空荡荡的,课本整齐地摞在桌角,像是在等待主人归来。每天看着那个空座位,我心里竟有一丝不习惯。

「李明宇,放学后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作业带给林小雨?」班主任拿着一叠纸走过来,眼神里带着关切,「她家住得比较远,但你们是同桌,我想...」

「没问题,老师。」我接过作业,心里其实挺不情愿的。

林小雨家在城郊的棚户区,我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光是听说就让我感到陌生和不安。

放学后,阳光依然毒辣,照在身上像一把火。

我拿着地址,穿过繁华的市中心、霓虹闪烁的商场、琳琅满目的橱窗,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破旧的房屋,最后进入一片杂乱的棚户区。拥挤的小巷,晾晒的衣物,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这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不适。

汗水浸湿了我的T恤,我不断擦拭着额头,心里暗暗抱怨着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

好不容易找到林小雨家,那竟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平房。墙面斑驳、门框有些歪斜,门口晒着几株枯萎的蔬菜。

02

我敲了敲门,许久没人应答。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药味飘了出来。

「谁啊?」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警惕。

「我是林小雨的同桌,李明宇,来送作业的。」我站直身子,提高了声音。

门缓缓打开,我看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她靠在门框上,似乎站立都很吃力。她虽然头发凌乱、脸色蜡黄,眼睛却炯炯有神,与林小雨有几分相似。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了,小雨出去买药了,你把作业放在那桌子上吧。」她的声音虚弱但温和,指了指屋内的一张小桌子。

我走进屋内,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看清了这个狭小空间的全貌。简陋的家具,泛黄的墙壁,角落里放着一个煤炉,上面煮着一锅清水,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唯一值钱的似乎是那张小书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林小雨的书本,每本都用报纸细心包裹着。屋子虽小,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散发着一种贫穷但努力维持尊严的气息。

我被她的病容所触动,忍不住问道:「阿姨,您还好吗?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没事,就是老毛病了,咳咳...」

她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沙哑而痛苦,手帕上隐约可见血迹。

「阿姨!您需要去医院。」我惊慌地说,这样的咳嗽和血迹,显然不是小病。

她苦笑一声,缓缓坐到床边:「哪有那么多钱去医院啊。家里就靠我做点零工维持,现在生病了连药钱都紧张。小雨这孩子倔,非要赚钱给我看病,这一周没去上学就是去附近的工地帮工了。」

我心里一震,脑海中浮现出林小雨瘦小的身影在工地上干活的画面。那双写字都如此工整的手,沾满泥土和水泡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心疼、愧疚还有一丝敬佩,交织在一起,让我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小雨抱着一个小纸袋走了进来。看到我时她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讶和一丝窘迫。

「李明宇?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声音里带着防备。

「老师让我送作业过来。」我指了指桌上的作业本。

这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手掌满是水泡和伤痕,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干净的泥土。比起平时在学校里看到的她,现在的林小雨显得更加疲惫。她脸上没有血色,黑眼圈也十分明显,但眼神依旧坚定。

林小雨迅速把手藏到身后,走到她母亲身边:「妈,药买回来了,您先吃药休息吧。」

她的声音温柔而关切,与平时在学校的冷淡判若两人。

林母接过药,冲我笑了笑:「谢谢你送作业来,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我回答,眼睛却一直看着林小雨。

「谢谢你送作业来,我明天就回学校了。」她语气平静地对我说,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我点点头,知道自己该离开了:「那...你们保重,林小雨,明天见。」

「嗯,明天见。」她轻声回应,目光已经转向她的母亲。

离开林小雨家的路上,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回家的路。

我一直沉默不语,脑海中不断回放林母咳血的情景和林小雨满是伤痕的双手。那个平时在学校里安静骄傲的女孩,实际上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生活压力...

晚上回到家,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幸福——灯火通明的大宅、宽敞明亮的卧室,还有阿姨准备的丰盛晚餐...这些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东西,今天却让我感到一丝不真实。

想到林小雨那狭小昏暗的家,想到她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去工地帮工的样子,我第一次对生活的不公平有了深刻的感受。

「儿子,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母亲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关切地问道。

「老师让我给同学送作业去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心思还在林小雨家的情景上。

「哪个同学这么特殊,劳动我们家大少爷亲自送作业?」父亲半开玩笑地说,眼睛却没离开财经报纸。

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爸妈,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什么事啊,儿子?」母亲放下筷子问道,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我有个同学家里很困难,她妈妈病得很重,但没钱看医生。能不能...能不能帮帮她们?就需要五百块钱买药。」



我知道父母一向警惕我被人利用,尽量使语气平静,不带太多感情色彩。

父亲皱起眉头,眼中闪过怀疑:「哪个同学?家里什么情况?不会是骗子吧?现在骗子可多了,专门找学生下手。」

「是我同桌林小雨,她爸爸早就去世了,妈妈平时靠做零工维持生计,现在生病了连药钱都没有。林小雨也很孝顺,这周没来上学就是去工地帮工赚钱。」我一口气说完,希望父母能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帮工?一个女孩子?」母亲有些不信,放下筷子,表情狐疑,「现在的孩子说谎都这么夸张吗?」

我有些激动地说:「是真的,我今天亲眼看到她的手掌都是水泡和伤痕。而且她妈妈都已经咳血了,需要去医院检查治疗。」

父亲放下碗筷,表情严肃:「儿子,你的爱心是好的,但我们不能随便给陌生人钱。你想想,如果真是生病了,应该找亲戚朋友借钱,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去工地干活?这种事情你还是别插手了,让学校或者民政部门处理更合适。」

「可是爸,我亲眼看到的...」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拿起报纸继续看,仿佛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母亲附和道:「你爸说得对,现在骗子手段多着呢,你以后少接触这种同学,小心被骗。」

我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只好默默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林小雨和林母的身影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呆,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压岁钱存款,翻出存钱罐一数,只有二百多元,远远不够买药看病。

我看着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屋子里一片寂静。此时父母应该已经睡熟了,阿姨应该也已经休息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如果父母不肯帮忙,我就自己想办法。

我望向父母卧室的方向,心跳加速:「实在不行...我可以先借用一下,等我攒够了再还回去。」

03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父母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父母的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熟睡。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母亲的包放在梳妆台上,心跳如擂鼓。

「我不是小偷,我只是借用。」我在心里默念着,给自己壮胆。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包,翻找钱包,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轻缓,生怕惊醒父母。找到钱包后,我抽出了五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对不起,妈妈,我会还的...」我在心里默默说着,握紧钱迅速溜回自己房间。

关上门后我长舒一口气,却发现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我把钱藏在课本里,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是我第一次"偷"钱,内心的罪恶感和对林小雨处境的同情交织在一起,让我辗转反侧。

最终疲惫战胜了不安,我迷迷糊糊地睡去,梦中全是林小雨那双满是伤痕的手。

第二天,初夏的阳光明媚灿烂,照得教室一片通亮。林小雨果然来上学了,但明显精神状态不佳,她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我坐在她旁边,嘴唇动了几次,却不知如何开口。上午的课程我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把钱给林小雨。

直接给?会不会被拒绝?找个借口?什么借口合适?

就这样纠结了一整个上午,终于在午休时鼓起勇气。我趁教室里人少,迅速把钱悄悄塞到她课本下面,声音压得很低:「林小雨,这五百块钱给你妈妈买药吧。」

她惊讶地看着我,眼睛睁大:「你...」

「别误会,这是我自己的压岁钱。」我撒了个谎,不敢对上她的眼睛,「你妈妈病得那么重,应该尽快去正规医院看。」

林小雨盯着那五百元钱眼睛慢慢红了,但还是推了回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要。」

「林小雨,别固执了!」我一急之下,声音提高了几分,引来了几个同学的注意。见状,我又赶紧压低声音,「你妈妈的病拖不得。我知道你自尊心强,但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帮助。」

她咬着嘴唇,眼中的泪水在打转,双手紧握成拳:「可是...」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有能力了再还给我。」我坚持道,语气软了下来,「现在重要的是你妈妈的病。」



林小雨沉默良久,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接过了钱。她声音哽咽地说:「谢谢...我一定会还你的。」

「不用那么着急,等你有能力了再说。」我松了口气,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整个下午的课,我都心不在焉。一方面为能帮到林小雨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偷"钱毕竟是错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但看着林小雨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放学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想着如何面对父母。或许他们不会那么快发现钱不见了?或许等我攒够钱就可以悄悄放回去?

刚进门,我就感觉气氛不对。母亲脸色阴沉地站在客厅中央,表情严厉,眼睛直盯着我;父亲坐在沙发上,脸色同样不好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败露了。

「钱是你拿的吧?」母亲直截了当地问,声音冷得像冰。

我心里一沉,头慢慢低了下来,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不想在谎言上再加一层谎言:「妈,我只是借用一下,以后会还给你的。」

「借用?」母亲冷笑一声,「擅自拿父母的钱叫借用吗?这叫偷!我养你这么大,第一次发现你会偷钱!」

我低着头,不敢反驳,心脏砰砰直跳。

「那钱呢?给谁了?」母亲逼问道。

「...给了我同桌林小雨,她妈妈病得很重需要钱买药。」我小声回答,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母亲闻言更加生气了:「又是那个林小雨!我就知道!什么病这么严重?会不会是骗你的?现在的骗子手段多着呢,专找你这种傻孩子下手!」

「不是的,妈,我亲眼见过林阿姨,她真的病得很重。」我急切地解释,抬起头看着母亲,希望她能理解我的难处。

「亲眼见过?在哪见的?」母亲眯起眼睛问道。

「我...我昨天送作业去她家了。」我老实回答。

听到这话之后,母亲更加震惊和愤怒:「你竟然还去她家了?!我们平时怎么教育你的?陌生人的家不能随便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林小雨不是陌生人,她是我同桌。」我据理力争,「她妈妈咳血了,需要看医生。」

母亲冷笑一声:「走,带我去见见这个所谓的病人。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需要钱看病,还是一场骗局。」

此时我终于慌了,央求道:「妈,你冷静一点...」

母亲拉起包:「别废话,马上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让我儿子为了她去偷钱!」

父亲皱了皱眉:「老婆,你也冷静点。」

「你别拦我!」母亲瞪了父亲一眼,「我必须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母亲拉着我就往外走,一路上我心急如焚。林母本来就病重,这样贸然上门质问,会把人家逼到什么地步?林小雨会怎么想?她会不会因此更加自卑,更加孤立?

「妈,求你了,不要这样。」我试图劝阻,「林小雨和她妈妈真的很不容易。」

母亲置若罔闻,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哪个地址?」

我无奈,只好报出了林小雨家的地址,一路上我的心像被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



04

天色渐暗,棚户区的小路上灯光昏暗,我们一路摸索着找到林小雨家。母亲的高跟鞋踩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踉跄了几次,表情更加不悦。

站在那间简陋平房前,我忐忑不安地敲门,生怕即将发生的冲突。

林小雨开门看到我和母亲,脸色立刻变了,眼中闪过惊慌和不解。

「阿姨好...」她怯生生地打招呼,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母亲没有回应她的问候,只是冷冷地问:「你妈妈在家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审视。

林小雨点点头,表情更加紧张,侧身让我们进去。

屋内灯光昏暗,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散发出黄色的光芒。林母正躺在床上休息,被声音惊动,支撑着坐起来。

「请问您是...」她疑惑地看着我和母亲,脸色比昨天好了一些,但仍然很差。

「我是李明宇的妈妈。」母亲直奔主题,语气冰冷,「我儿子偷了家里五百块钱给你们看病,这事你知道吗?」



林小雨脸色刷地变白,嘴唇颤抖:「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钱是他偷的...我...」

她的声音满是惊慌和羞愧。我站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结果却让大家都陷入尴尬和痛苦。

「钱拿来做什么用了?真的是看病吗?」母亲质问道,眼神在简陋的屋内扫视,仿佛要找出什么证据。

林母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艰难地从床上下来。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一个小抽屉前,拿出一个纸包:「这是今天刚拿的药,还有医院的收据...」

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透着一种被冒犯的尴尬。她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剧烈咳嗽,身子摇晃了一下,似乎随时可能跌倒。

林小雨赶紧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妈!您别动,我来拿。」她急切地说,扶着母亲坐回床边。

林母缓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们,突然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布包。她颤抖着打开布包,里面是零散的纸币和硬币。大多是一元、五元的小额钱币,看上去是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阿姨,这药钱我一定会还的,我攒了一些,现在有一百多了...」她边说边把那些钱往母亲手里塞,声音里带着哀求,「剩下的我很快就能攒够,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母亲愣住了,看着林母苍白的脸色和那一把零散的钱币,表情渐渐变了。那些硬币上沾着泥土的痕迹,显然是林母和林小雨靠着辛苦劳动一点点攒下来的。这一幕,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你...你这是做什么?」母亲的声音软了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对不起,我不该接受李明宇的钱。」林母声音虚弱,眼中却透着坚定的尊严,「但小雨说是他自己的零花钱,我没...没想到是他偷的,请您原谅孩子吧,他是好心...」

说着,林母又是一阵咳嗽,这次更为剧烈。短短几秒钟,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手帕上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妈!」林小雨惊慌地扶着母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您别说了,先休息。」

母亲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这个病得这么重的妇人,还有这个瘦小却倔强的女孩,显然不是什么骗子。

她急忙上前帮忙扶住林母:「您没事吧?需要送医院吗?」此时,母亲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关切。

林母摇摇头,勉强稳住呼吸:「不用...不用麻烦了...一会就好...」她挣扎着微笑,似乎不想在陌生人面前示弱。

母亲转头对我说:「明宇,快去附近药店买瓶氧气!」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为母亲态度的转变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为林小雨和林母感到难过。

十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拿着小氧气瓶回来。林母吸了氧气后,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不再那么青白。

母亲坐在床边,握住林母的手,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怀疑和冷漠:「您这病拖了多久了?」

「有大半年了,一开始以为是普通感冒,拖着没去医院...」林母虚弱地说,眼神中透着无奈和坦然。

「怎么不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这样咳血是很危险的。」母亲关切地问,语气轻柔了许多。

林母苦笑:「家里条件有限,去了也交不起住院费。小雨正在读书,我不想让她为我的病耽误学业...但是...」她看了林小雨一眼,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母亲沉默了,她转头看着林小雨和我,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林小雨站在一旁,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眼睛红红的但没有哭出来,那倔强的样子让人心疼。

「明宇做的事情确实不对,偷钱是原则问题。」母亲语气严肃,但又柔和了许多,「不过他能关心同学,这点倒是让我欣慰。只是他方式不对,应该和家人商量,而不是偷偷拿钱。」

她站起身来,拿出手机:「这样,我先联系一下我朋友。他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让他来看看林阿姨的情况,这样拖着不是办法。」

林小雨惊讶地看着母亲:「阿姨,这...」她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

母亲摆摆手:「别担心费用的事,先看病要紧。」她转向林母,「林阿姨,您别多想,就当是我们家明宇做错事的补偿吧。」

林母摇摇头,眼中含泪:「这怎么行,我们已经收了五百元,已经很感激了...」

「林阿姨,您这是看不起我们啊。」母亲半开玩笑地说,语气已经完全变了,「就这么定了,您好好休息,等我朋友来了再说。」

那天晚上,月光如水,洒在窗台上,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在母亲朋友的安排下,林母被送进了市中心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她患有严重的肺部感染和早期肺结核,需要立即住院治疗。



05

回家路上,街灯一盏盏亮起,照在母亲沉思的脸上。她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进家门后,父亲迎了上来,看到我们的表情,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母亲坐下来,缓缓开口:「你做的事情本质上是错的,偷钱永远不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的语气严肃但不再愤怒。

我也低头承认错误了:「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钱,应该和你们好好沟通。」

「但是...」母亲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如果当初你再坚持一下,好好和我们解释林小雨家的情况,或许我们会考虑帮助她们。我和你爸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太快下结论,认为别人是骗子。」

「您会吗?」我抬头问,有些惊讶于母亲的坦诚。

母亲看着我,表情柔和:「当然会,你爸妈虽然严厉,但我们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学会和家人沟通,而不是采取极端行为。」

父亲在一旁点点头:「你妈说得对,你做错了事,但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和我们商量,我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了,爸妈。那林阿姨的医药费...」我有些担心地问。

「我已经付过了,你不用担心,不过你要接受惩罚。」母亲严肃地说,「这个月零花钱取消,并且每天放学后去医院看望林阿姨。」



「我一定会的,妈!」我郑重地点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林母能得到治疗,林小雨不用再去工地帮工了。

父亲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去洗洗睡吧,今天也累了。」

那晚,我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心情复杂却又释然。虽然方式不对,但至少结果是好的。林母能得到治疗,林小雨不用再为医药费发愁。我渐渐睡去,梦中是林小雨那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医院。起初,林小雨对我和母亲的帮助还有些抵触和不安,总是强调会还钱。但看到母亲和林母逐渐熟络起来,她也慢慢放下了心理负担。

林母的病情在专业治疗下慢慢好转,不再咳血,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一个月后,阳光明媚,树叶茂盛,蝉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林母终于出院了,身体状况大有改善。

在母亲的帮助下,她在我家的公司找到了一份轻松的包装工作。在这之后,她们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不用再靠做零工维持生计。

林小雨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再那么疏远冷漠。有一天放学,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校园的操场上,她突然叫住了往家走的我。

「李明宇,等一下。」她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带着一丝温暖。

我停下脚步,有些惊讶:「怎么了?」

「谢谢你和你妈妈这段时间的帮助。」她真诚地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如果不是你们,我妈妈不知道会怎样。」

我笑了笑:「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妈妈现在身体好多了,我和我妈都很高兴。」

「不过那五百块钱,我和妈妈商量过了,一定要还给你。」林小雨认真地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第一个月的一百元,剩下的我们会分四个月还清。」

我看着她手中的信封,心里一阵感动,同时又有些不舍。这笔钱对她们来说一定不容易,但我知道这关乎她们的尊严。

我接过信封,笑了:「真要谢我就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有出息了再请我吃饭。」

「嗯,我一定会的!」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我第一次见到的笑容。那个笑容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明亮动人,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拍。

从那以后,林小雨变得开朗了许多,与同学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她学习更加刻苦,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第一。而我也受她影响,学习态度认真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懒散。我们的关系也从单纯的同桌变成了朋友,时常一起讨论问题,互相鼓励。

高三那年,教室里的气氛紧张而忙碌,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高考拼尽全力。林小雨依旧保持着她的勤奋和专注,每天早早到校,挑灯夜读。而我也在她的影响下,渐渐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成绩有了明显提高。

高考结束后,我们站在校门口,看着挂在墙上的成绩单。林小雨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北京最好的文学院录取,我则考入了上海的一所商学院。虽然不是一流学府,但对于曾经的我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进步。

临别前的那个傍晚,夏日的风吹过校园,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我和林小雨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保持联络。

「我们会保持联系的,对吧?」我有些不舍地问,看着她在夕阳下的剪影。

林小雨点点头,眼中带着期待和一丝不舍:「当然,我们是朋友。」

「等你在北京站稳脚跟,我一定去看你。」我半开玩笑地说。

「好啊,到时候我请你吃饭,算是还你当初的人情。」她微笑着回应,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大学期间,我们一直保持着短信和电话联系。林小雨的文笔极好,经常给我发来她发表在校刊上的文章。那些文章充满了对生活的思考和感悟,字里行间透着她独特的气质和才华。

我也会在假期回家时,带上一些特产去看望林母,听她讲林小雨在北京的生活和学习情况。林母脸上总是带着掩不住的骄傲:「小雨在学校很受老师喜欢,她发表了好几篇文章呢。她还获得了奖学金,说是要留着以后报答你们。」

「阿姨,您别这么说,小雨能有今天,全靠她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我真诚地说。

06

直到大四那年,校园里的樱花又一次盛开,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我因为实习忙碌,和林小雨的联系逐渐减少了。偶尔收到林小雨的信息,也只是简单回复,没有像以前那样详细交流。

毕业后,我留在上海一家投资公司工作,渐渐沉浸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就这样,我与林小雨的联系也日渐稀少,最后竟不知不觉断了联系。

几年后,我辞去工作,创办了自己的公司。起初步履维艰,但凭借着不懈努力和一些运气,事业渐有起色。办公室的窗外,上海的天际线在夜色中璀璨夺目,映照着我的成功和忙碌。

然而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感情生活却一片空白,这让远在江西的父母十分着急。

「儿子,你都三十岁了,该成家了。」母亲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声音中带着掩不住的担忧。

「妈,我事业正忙呢。」我敷衍道,手中不停翻阅着文件。

「忙也要找个伴儿啊!这样吧,下周你回来一趟,我给你安排了个相亲。张家的女儿,市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母亲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确实很久没回家了就答应了下来:「好吧,我抽时间回去一趟。」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景,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怅惘。三十岁了,事业有成却孑然一身,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2025年3月10日,春风拂面,阳光明媚。我回到了江西老家,一下飞机就看到母亲站在接机口,笑容满面。

「儿子,瘦了。」母亲上下打量着我,眼中满是心疼,「是不是在上海没好好吃饭?」

「还好,就是工作忙了点。」我笑着回应,跟着母亲上了车。



路上,母亲不停地介绍着相亲对象的情况:「张晓是市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今年二十八岁,硕士毕业。人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家境也不错,她父亲是医院副院长,母亲是大学教授。」

「妈,您别介绍了,见面聊吧。」我有些无奈地打断她,心里却没抱太大期望。过去几年,在母亲的安排下我也见过几次相亲对象,但总是感觉缺少那种心动的感觉。

「儿子,这次可要认真对待,你都多大了,妈都等不及抱孙子了。」母亲叮嘱我,语气中带着期盼。

我敷衍地应着,心里却没抱太大期望:「知道了,妈,我会好好表现的。」

相亲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高档餐厅,装修典雅,环境优雅。穿着正装的我提前到达,坐在预定好的位置上等待。餐厅里钢琴声轻柔地流淌,服务员不时走过,为客人添茶倒水。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思绪飘远,想起了那个曾经坐在我身边的倔强女孩。十三年过去了,林小雨现在在做什么呢?她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吗?她还记得我吗?那个曾经在放学路上对我说「谢谢」的女孩,如今在哪里?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阵骚动从餐厅门口传来。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匆匆跑了进来。她的步履蹒跚却又急切,环顾四周后径直朝我走来。

「请问是李明宇吗?」她气喘吁吁地问道,眼神中带着急切和期盼。

我疑惑地点点头,打量着这位陌生又熟悉的老妇人:「您是?」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老妇人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腕,眼中闪烁着泪光。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接下来她的话直接让我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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