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周五好!

还记得那句被广为流传的名言「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吗?

最早的出处就是潇洒姐。

在多年前就是如此思考的她,走过时光起伏,初心不改。

如今47岁的她在很多趁早星人看来,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也正因为她始终都在过着「身体和灵魂双引擎」「主体性生活」。


所谓「主体性生活」,那就是无论是健身、读书、旅行还是见人、聊天,都建立在「主体性思考」的基础上。

一切都是由「我」而生发,是「我意愿、我决定、我选中」的一部分,那么一切结果无论好坏,都将成为「滋养」的一部分。

「有时候,只需要明白一个点,它就会立刻让你蜕变。」

这个蜕变时刻,也许来自一次高人指点,或许来自一次知己的促膝长谈。

但更多的时候,是来自我们在没有光亮的时候独自摸索的时刻,是在千回百转后进入一个「场」,遇到一些人,看清一些事顿悟时刻。

本周潇洒专栏,就为你带来一篇潇洒姐在创业过程中参加线下营「见高人、有新悟」的小故事——《高手常温》。

《高手常温》一文首发于潇洒姐的著作《总会过去 总会到来》。

在即将到来的四月,期待与你一起找到适合自己的「场域」,开启有所顿悟的高手人生。

一起来看。

《高手常温》

王潇

他们似乎早就都知道了剧情,就像看得见纹路的果实等待着成熟。

当一个人做了能做的一切之后,需要的,还有一点运气。

2019年年初,随着自救计划逐步完成,公司渐入佳境,我接到一个机构创业营的入学面试邀请。

我参加过类似的创业营。一旦进入了创业营这种团体,最大的进步并不是创业能力的增长,而是你会知道,每个人原来都只是大时代背景下的小人物。几堂课加上几顿聚餐垫底,你就找到自己是谁了。就算你拼了命为创造美好的微观小环境而努力,宏观大环境才是你的根本土壤。最早,当我听闻很多风口与风浪,会感觉又胆怯又浮躁。现在我变了,同样是风起云涌的世界和创业营,我既不胆怯,也不再浮躁,踏实得不得了。

创业营里也会有高手出没。那些高手,在日常的循规蹈矩中并不显山露水,只在重大的分水岭处,在命运的路口,会做出迥异的选择。我们羡慕高手,因为他们似乎早就都知道了剧情,就像看得见纹路的果实等待着成熟。

而新手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新手严重依赖于进展。如果进展不确定,夜灯初上的时候,人就会陷入一种低郁的状态,压力和烦躁像棉絮一样飞散在空气里。很多工作就是花时间去梳理它们,拿着网兜,蹦着高把漫天的飞絮收集起来,一点点压成棉被,叠起来放好,放好一床,心里就会踏实好几天。

而高手们,似乎很早就深谙了某种哲学原理。这里说的哲学,是有能力用理性对人生经验做全面反省,然后归纳人生该何去何从。我一直想成为这样的人。

创业营开学以后,我有了一个同桌,大家叫他邵总。我在创业营已经算是高龄的学生了,而邵总竟然年近半百,却也来到创业营。当然,年近半百这事是很后来才知道的,由于邵总头发茂密,皮肤光滑,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后来知道的还包括,他其实是一位个人投资人,是潜伏到创业营里看项目的。当然,我们大家发现以后,他也没有承认,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来学习的。

上了几次课,邵总的同学关系就和我们其他人呈现了明显的区别。表现在课间、午休甚至放学后,总有不同的同学,也就是不同的创始人找他问询。他们的问题有时我也能听到,最后都落到“怎么看?怎么选?怎么办?”

我向一位问询的同学打听:“我旁边这个邵总很厉害吗?”

同学说:“很厉害啊!他已经好几次创业成功了。他坐得离你这么近,你要有战略或者融资方面的事儿,随时可以问他啊!”

我这班同学,都乃人中龙凤,入学时都号称是垂直领域的头部,大部分公司处在A轮融资以后的阶段。而我想起几年前的融资,再想到后来我的愚蠢带来的坎坷,深深感到经历过这样一轮试炼,经营策略已经清晰了,可以叫作十六字方针:“始终节制,始终聚焦,但求有功,不惧有过。”这十六个字虽然简单朴素,却是我通过血泪教训得来的,但要说给高手听,不就是废话吗?心想,等遇到下一次疑难杂症,我再问吧。

下一次疑难杂症,马上就来了。

经由文化领域的一位友人介绍,有一家舞台剧公司的主创团队来拜访了我,目的是讨论趁早合作舞台剧的意向,这家公司叫至乐汇。

第一次见面,我就翻出我第一本书《趁早》中《假如理想没有照进现实》这篇文章给他们看。里面曾写过对舞台剧的深深向往:

“在此之前,我不知道除了对人之外,对职业也能一见钟情。并且一见钟情的症状同样表现为当即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瞳孔放大,恨不能早早相逢,立时三刻拥为己有。我当时坐在漆黑的观众席里,看布景结构,看灯光变幻,看演员们铿锵吟诵时,周身像通过电流,感觉强烈而奇异。我就应该生活与战斗在舞台上呀,不是做导演,也应该是演员,不是演员,也至少是美工吧!”

那天来的是至乐汇的创始人孙老师和制作人西西,他俩听完这段笑了起来。尤其西西,她有着一张宽阔的嘴,这让她的笑容显得格外快乐和强烈。我马上向西西问起舞台剧工作者的生活,西西也立刻向我展开了生动的描述。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却几乎聊了一个下午,现在想来,我大概是在西西的讲述里,体验了那个没有从事过的行业,感受里面的平行世界。

最后临别时,才发现孙老师一直在一旁坐着,安静地听我们长古风的衣衫,后来发现材料和款式又像某种居士的装扮,于是我问:“孙老师是在修行吗?”

孙老师说:“你也在修行,写作就是你的吐纳,你的静坐,你的修行。”

我说:“我没有。我偶尔写,没有认真。”

孙老师说:“写下来,就是认真,认真就是修行。字写出来被千万人读了,是用生命影响生命。”

我没接上,有点愣住了。

孙老师继续说:“我的修行就是舞台剧,舞台剧可以让人在黑暗中安静地落座。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在孙老师和西西的来访中,他们关于做趁早舞台剧的建议,把我打动了。这里面最大的疑难杂症是,做舞台剧,它不怎么挣钱。或者干脆说,能顺利做完,有点结余,不赔钱就是好的。我于情想做,于理,又知道不该做,毕竟公司账面刚缓过来不久,趁早行动好不容易才带我们走出死亡谷,爬上正循环。我刚积累了块儿八毛的就又想嘚瑟,这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很快,上课又见到邵总,我就用最精炼的梗概讲了自己的创业,2017到2018年的挫折,又提出了面对舞台剧的困惑。

邵总说:“公司有两种:金钱驱动,使命驱动。金钱驱动,假以使命。使命驱动,以致金钱。这当中没有对错。有的人追求财富,有的人追求使命。也有追求使命的人得到了财富,让人们误以为,追求者追求的是财富。怎么判断你是谁呢?就看你在关键时刻选了什么。”

我安静听着,心想,我不但选了,还在我选了的地方绝处逢生过。

邵总继续说:“那么使命是什么呢?使命是行动,不是只在心里弱弱地呐喊。”

晚上我又去见了西西,西西继续和我大谈特谈舞台剧,却说了一段和白天里邵总说的很像的内容:“舞台剧和写作不同。在舞台上,观念催生了行动,但也必须通过行动来表达。主人公只有展现行动,才能推动剧情,最后表达观念。没有行动,观念就无从表达,只能飘在空中。”

见完西西回来的路上,我在想,在这个人间,也许求而不得不是痛苦,对所求的发生动摇才是痛苦。在讨论舞台剧观念的时候,我还对西西慷慨陈词:“主人公不应该等待命运,主人公应该构建和塑造命运。主人公不应该被动等待命运自己走来,主人公要向它们走去!”可是,如果主人公曾经追逐过虚假的方向,误以为那是自己的命运,可怎么办呢?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等待导师降临来启发自己了,选定的这条路走到一定阶段,自己就得是那个英雄。我也知道,一个不曾深切感受过与世界碰撞的痛楚的人,不太可能成为真正的创业者,就是要经历过碰撞、破碎,最终才得以重建。很多东西,都是在没有光亮的时刻看清的,就像我夏威夷的夜晚。

但我还想知道,如果是高手,他会怎么选呢?

我约好了邵总单独见面。

邵总问我:“你通常是怎么判断一件事情有价值的?”

我问:“像您上次说的,感性上,我能认出使命。热血涌上心头的时候,我会知道这件事该做。”

邵总问:“你创业多少年了?”

我说:“十年。”

“十年,热血一直涌上心头吗?”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邵总说:“热是相对的。十年,如果一直热,就是温的。都说心如止水、心如沸水,但高手是常温的。

“真正的高手,血是温的,恒温,场景是不区隔的,可以上九天揽月,可以下五洋捉鳖;人是平凡的,每日如常,挑水、劈柴、吃饭、睡觉、思考。高手是一种恒常的状态。”

邵总继续徐徐地讲:“高手,也有级别。创业,如同历经妖魔鬼怪。最早是怪。人异则为怪,就是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有一技之长,想干点什么;怪上面是鬼,人死则为鬼,创业创到死过一回,又活过来,这时候明白很多东西,又不一样;鬼上面是魔,成魔了,这人就执着,也知道自己有道法了,而且是魔头,魔头就是有一群人认你的道法,跟着你干;魔再往上修,就是妖了。”

讲到这里,邵总停了一下,望向我:“魔向上,再有一步,就能成为妖,妖千变万化,不困于形。高手到了妖的级别,不滞于物,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现在,就看你一路妖魔鬼怪,修的是什么了。”

我问:“那妖上面是什么呢?”

邵总笑了:“是神仙。神仙从天庭出,归天庭管,和妖魔鬼怪不是一个路径。”

我说:“所以说,整个创业宇宙就是《西游记》,是借假修真,西天取经。”

邵总哈哈大笑:“聪明!至少已经是个魔了!”

春天里,我和西西签好了舞台剧首演和巡演合同,西西对我说:“我唯一担心你不适应的,是舞台剧和书不同,它不是打磨一次就可以无限重印的。每一场剧,只能演一次。在那个空间和氛围下,每一次,都是一期一会。再好的情境,要么已经发生过,要么未来才发生,它无法被定格住,也不能重复。”

但孙老师说:“舞台剧如同活在当下,我知道你喜欢目标。但活在当下并不是失去目标,而是在制定一个目标以后,全然享受、全情投入于实现过程中的每个时刻。”

我说:“那很好,那和生活是一样的。最好的,都是它无法停留的那一部分。”

西西说:“我们太知道有限和易逝了。那些毕生只能经历一次的事、抵达一次的地方,甚至品尝一回的食物,我们在经历时就知道它正在失去。我们太知道了。

“还有很久才能见的人,每句谈话都有接近结束的悲剧色彩。我们寒暄微笑,转身别过时,当下便知,这是最后一面或几面。我们都知道,只是有时候我们不在乎。

“即使曾经在乎过的,无论曾怎样攥在手心,在失去时,都是无可挽回的颓势。我们见过各种不可逆转的枯萎,我们见过一个人如何从另一个人的生命中退场。春花秋月,烟花绽放在半空然后消失,盛大的开幕草草收场,一群人聚合又散去,一个漂亮的计划没有下文,这不都是寻常的事吗?就是因为见过太多,人们总想要一个确定和永恒,所以不要舞台剧了。”

我说:“我要舞台剧。”

2019年10月17日,趁早和至乐汇共同出品的舞台剧《要趁早》在鼓楼西剧场成功首演。之后四天连演四场,门票售罄,观众爆棚。其实,就算门票不售罄,观众不爆棚,甚至无论后面有无盈利,我也要单方面宣布舞台剧的成功。

当舞台大幕拉开,灯光亮起,我坐在观众席,就像浸泡在塞班的海洋里。灵魂自由,就是可以创造,以及和自己创造的一切在一起。我看见舞台上讲了一个好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在行动,在独白,她不等待命运自己走来,她要迎向命运走去。就是我和趁早持久以来讲的同一个故事。故事千变万化,不困于形。舞台剧就像书,就像趁早文创,就像趁早行动,都是我的借假修真,西天取经。

如今,已经是2022年的夏天。三年过去,世界随疫情的到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习以为常的事情变得不再可靠,话剧和无数事情一样戛然而止,没能接着巡演。但西西和孙老师结婚了,生下一个胖胖的婴儿。而邵总,成了趁早的投资人。邵总说,逆向投资,就是寻找到未形成主流共识的项目,看到价值,埋下伏笔,等待主流共识到来。邵总还说,把事情一件一件做完,把愿望一个一个实现,就是主流共识,但是人们忘了。人们会想起来的。

我和西西与孙老师约定,不可见到无常便懈怠,便忐忑。人生的真谛依旧在于日复一日的推进和因果,不可因为不确定而放弃能确定的。我们要保持清醒,保持知觉,保持体力,保持信念,直到下一个春天到来。

如果问我,这之后我还相信什么,我永远相信,生活属于勇敢真挚的人。相信海水流过身心的自由片刻,明知虚空破碎,依然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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