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相传,武林盟主秋鹤生在冬天喜得一女,取名秋雪生。
我穿越的那天恰好极晴,极端到甚至能称得上自然灾害的高温天已经让气象台发出了好几次红色高温预警。太阳光照在身上,腾不出手撑遮阳伞的我走在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活生生变成一个‘熟人’的。
手里还搬着两本期末复习要用的参考书,我没想过穿越会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最开始是一阵眩晕,我感觉到了不可控的手脚发软,等摔下去一脑袋磕在温度不下四十度的水泥地上时,直视太阳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要瞎,被太阳闪的。
等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原本以为自己在被晒熟了之前已经被路过的同学给送到医务室或者医院,可耳朵边上一声‘老爷,夫人生了!是女孩!’直接炸得我完全无欲无求。
——无痛穿越,你值得拥有!
——中暑猝死,我和你势不两立!
据说,秋鹤生的名字是他师父起的,只因为他是在秋天被师父所养的仙鹤在河边捡到的,名字起得敷衍潦草中还带了点诗意。
一脉相承的,秋鹤生也给他闺女起了个差不多的名字,刚生完孩子的曾经江湖第一美女秋夫人抄起剪子追着盟主绕着庄园跑了十几圈,以死、以武林盟主的死相逼,秋雪生也有了个更是加诗意的小名儿,不过那也通常是家里人叫得多,外人仍旧唤着她一声‘雪生姑娘’的名。
而雪生本雪的我无欲无求,二十岁出头的人扮演起来小婴儿也可以说是毫不费力,毕竟我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为了期末和考研那是一天四五个小时都没得睡,如今摆脱了学业压力后吃喝不愁每天能睡二十个小时的小婴儿状态简直就是人生理想。
时不时睡醒了就干嚎着哭,哭完了就乖乖睡觉,刚出生没两个月还会淌口水的婴儿都在乳娘和丫鬟口里变成了个冰雪聪明的孩子。
这滤镜很厚,但是我喜欢。彼时,我还不明白自家家庭在如今江湖上有什么地位,也就从每天短暂的清醒时间里我能大概猜到家里其实还挺有钱的这个事实。
等发现其实我这个时代的亲爹其实是江湖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时,其实那也已经是我刚过四岁生辰的事儿了,老爹在庄子里大摆宴席说要举行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为的就是商讨魔道一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生别来找庙堂麻烦。
正派当然多是正义之士,和魔道一派势不两立是必然的,只是听说魔教的楚教主捡来了个新徒弟,那可是天资上佳的好苗子,可如今正道一派青黄不接,只怕是日后要叫魔道一派占了上风。
“好苗子吗……”我听见我爹忧愁地叹了口气,才三十多岁的人,这发际线秃都比得上上辈子我隔壁工程系的学长了,放现代一看就是个加班搞技术的命。
四岁的小孩照理来说也不会懂得太多事情,只是我听懂了老爹和一群五大三粗看着就是习武之人的叔叔们在讨论这些不适合小孩听的东西,他们没想避讳拿着筷子戳了两颗葡萄慢吞吞在咬的我,而我慢吞吞吃了颗酸葡萄来冷静冷静。
娘诶啊喂!我爸是武林盟主!!!!!!!!
——这是不是代表我能一辈子当武林盟主家的米虫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本人胸无大志,为了期末考跑了趟图书馆还中暑中到直接穿越,新的人生里只想当一只小小的米虫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对吧?
我咧着缺了颗门牙的嘴对老爹笑了一下,没两秒就被下人给牵着手送去了我娘屋里。
“好苗子。”
走得稍微早了那么一步,我没有注意到老爹那复杂的眼神。
相传,当今武林盟主的夫人也是当初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色美人,只是秋夫人出名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擅长极了轻功擒拿,秋盟主可是比武招亲比到最后一关才和她持平最后抱得美人归的。
而能当武林盟主的人能弱,他们当初尚且年幼时就是被世人以天才相称,这两支血脉结合的孩子又有着怎么样的天分?
当朝也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闯荡江湖的女侠更是比比皆是,天真的年‘仅’四岁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多么残酷的未来。
据说,武林盟主家的雪生姑娘根骨绝佳。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据说,等到终于轮到我来试图参透现状的时候,老爹已经拎着两公斤的沙袋试图让我练习负,两公斤是不重,也就啪叽一下砸碎了我的心和灵魂的程度而已。
老爹他是被魔教给逼得饥不择食了是吧?怎么就天底下那么多人,偏偏轴着劲儿地只盯着我习武?
或许是因为这是家学渊源的缘故,我娘出生在习武世家,我爹更是从记事开始就跟着他师父在练功,我也逃不开这个既定的‘宿命’。
逃不开那还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接受!尤其是秋盟主和秋夫人都认为习武应该从娃娃抓起,四岁的年纪也正正好,早些还不懂事,再大些便会调皮不服管教。
年仅四岁还不具备离家出走条件的我只能欲哭无泪地认命,习武总不可能比数学难,对吧?
抱着侥幸心理,我扛起了非现代人所能承受之痛——在又一次被秋夫人拎着耳朵强调要气成丹田别呼吸乱飘的时候后,顶着秋夫人不理解的目光,我忍痛开口。
“娘……”那个冰雪聪明的雪生姑娘在问,“丹田,是在哪儿?”
我敢拿老爹的发际线发誓,我娘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叫做‘绝望’,据传,武林盟主家的雪生姑娘是个分明是个根骨绝佳的习武奇才,奈何人不太聪明。
赶鸭子上架让对世界已经有了自己理解的现代人去习武其实有些强人所难,虽然修行到甚至可以原地‘起飞’上屋顶的程度,我也就只是照着我娘示范出来的在依葫芦画瓢,进步飞快倒是没辜负一句奇才的夸赞,但事实上我还是不明白所谓的丹田在哪儿,而内力又是怎么聚起来的。
“雪生这样就很好。”我爹倒是接受程度高的,十六岁生辰那年我终于成功在他手下挺过十多招才被撂翻,他夸奖着我,“实力当道,能不受人欺负就够了。”
“不过槿儿随我,这孩子轻功修炼得已经比我还要好了。”娘亲品着厨房新做出来的桂花酥,她塞给了我一小块,甜滋滋的味道格外美妙,我扑过去在美人娘亲的肩边甜甜地说了句多谢娘亲。
我出门在外当然不会受欺负,毕竟光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就够正派人士让我三分薄面,而看正派不爽的那些魔教人士这些年好像神隐了似的,鲜少再有踪影。
“那么也该是时候了。”老爹叹了口气,“雪生啊,魔道存在已经有数百年不止,也该到了肃清的时候……”
那一瞬间我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好。
老爹说,如今年轻一辈的江湖子女中,我的实力已经算得上佼佼,也该带人去涨涨己方志气了——他希望我能和同辈人结伴去找魔教麻烦,当然,老爹的原话要更加委婉正气,但在我眼里也差不多就是这种程度。
这辈子我已经活了十六年,如今,我觉得自己已经参透了这一次的人生真谛,用六个字形容就是:我爹想让我死。
老爹年纪不大又因为内力深厚,如今哪怕四十多岁也看起来和三十出头差不多大,完全还能再在盟主位子上带个十年二十年的年轻老爹打底是被谁刺激到了,他对一定要我出去历练一番的这件事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执着。
立志想当盟主家的无害小米虫的我已经可以见证到了舒适生活即将远去的未来。
明明起早贪黑练武至今就是为了有点实力傍身可以趁早离家自己隐居当咸鱼,我是真没想到四岁那年武林大会时老爹的担忧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听说前两年魔教也换了个教主,是上一代的徒弟,名叫楚漠知,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年纪轻轻打服魔教无敌手,其人更是有着一把好手段,把帮派内众魔头给管得服服帖帖,但性格又恶劣得很。
自从楚漠知继任魔教教主这两年以来,隔三差五他都派人寄信过来挑衅正派说他要带着魔教众人金盆洗手,还邀请正派人士前去魔道赴宴。
明晃晃写着挑衅的信件愁秃了秋盟主的发际线,而他从辈分上都能算作楚漠知的长辈,由他出面肃清如今魔教显得也像是大人欺负小孩,道义上过不去的情况下,秋盟主把期望放在了他的亲女儿身上。
亲女儿本人雪生我倒是有一个提议,只是个可能啊,可能楚漠知他真的就是单纯招待人去看他金盆盆里洗个手呢?
大人笑小姑娘不懂这正魔两道几百年的仇怨哪能有那么简单,小姑娘听着身边人一口一个雪生姑娘也是火大。
成天被人喊‘学生姑娘’,能好受?
好不容易摆脱数理化的折磨还要当‘学生’,偏偏起名废的老爹至今都觉得这名字起得好,也就娘亲会唤我‘槿儿’,起这小名的原因也就只是因为木槿花是我和娘亲都喜欢的花。
言归正传,打魔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顶多就是每次和别的帮派有社交的时候我可以答应老爹的要求去上台露两手。
在我这儿可不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些年来其实也已经没了什么魔教作恶的消息传出,比较倾向于对方那个新教主说不定是真的准备金盆洗手的我当然不想成为主动找茬的那个人。
轻功练得再好也是为了能不走楼梯就直接跳下来的省力,可父命难为,好歹老爹也是年纪轻轻至今当了这么多年武林盟主,总不好身为盟主之女却落了整个正派的面子,他们可都对着后生们能铲平魔教这事儿报以了挺高的期望。
应该算是我在无数课堂开小差以及咸鱼对忙碌生活中锻炼出来带到了这辈子的天生预感,直觉不妙的小动物本能让我钻回房间掀开床板,在一片扬起来的灰尘中,我抱起来了一个小小的破旧的木盒。我给自己存的压岁钱,也有小一百两的银票与碎银可足够普通人家全家活上富裕的一辈子,说不定两代人也够用。
此时此刻,我终于需要动用这笔小金库了!
原本打算等未来哪天我需要独立的时候就拿存好的钱自己去买个小庄子舒舒服服住一辈子,如今这成了有另外用途的应急资金。
我秋雪生,今天开始要离家出走啦!
闯荡江湖对于一个成熟的现代灵魂来说充满了吸引力,我把小金库倒腾成最不起眼的行囊,凭借着自从能自己迈腿跑动至今十来年的锻炼出来的灵活身形,轻而易举躲开了家丁们的巡夜路线,一个翻墙——我得到了自由。
上辈子的乖乖女连选修课都没有逃过,这辈子学堂都没去过的情况底下我直接玩了个大的。刺激,但是自由。
江湖儿女出门闯荡江湖其实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情,十六岁才动身的我已经算是起步晚的,当然,我对闯荡江湖本身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一百两并不够我买下宅子居住,孤身在外也不可能每天风餐露宿或者天天客栈上房,哪怕有存款那也得工作,996社畜江湖人的名头正等着我。
找工作确实比较重要,而适合女孩的工作在时代局限底下又着实不多。住客栈的第三天,我想到了天机阁。
这一听就是情报机关的名字着实是落了俗套,但天机阁有个好处,那就是身为情报机关的绝对中立,阁主听说是个两面玲珑的性子,绝对不会得罪人——他不会拒绝秋鹤生的女儿的请求,虽然也有可能随时把我的消息传给爹娘。
“阁主,拜托了。”
身为现代理科生我也有着想在古代造火药或者玻璃从而发家致富的远大理想,一众小说里的穿越前辈们玩剩下的套路绝对不会介意我蹭着沾点光,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顶多还没有忘记九九乘法表的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搞这些的时候把自己给炸上天。
坐在天机阁的书房里,我看向眼前的俊俏男子:“莫问阁主,这是小女一生一次的请求!”
讲道理,阁主看我的眼神跟个看神经病似的——他也的确有着这种想法。
好好武林盟主家的闺女,女侠或者大小姐不当,这雪生姑娘却要来他这手底下谋个赚钱营生是什么追求?莫问好奇却也没有追问,他前两日也的确收到了雪生姑娘离家的情报,今日相遇属实是意外之喜。
想来,雪生姑娘今年即将过十七生辰,也该到了定亲的年纪了。
江湖儿女不愿早早被情所困,莫问猜测或许秋雪生是逃婚出来的,这事儿在江湖上挺常见的,尤其是侠二代相继长大的这几年,每个月都有大大小小帮派出来的年轻人说拒绝和没见过的家伙定亲,江湖上最近也是年轻热闹得不行。
敢直接找来天机阁的,秋雪生是第一个。
莫问自然不敢随意派遣安排武林盟主之女,而他手下除了最底层可以去留随意的家丁外,好似也没有更多的闲散职位能安排出去。
情报贩子不是慈善机构,天机阁不愿意得罪正道盟主之女,他也不想这雪生姑娘触及天机阁运作的机密。
“不知雪生姑娘可听说过书画舫?”莫问甩开折扇轻巧挡在脸前,而我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脑子里冒出来了上辈子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那些文人墨客游湖朗诗乘坐的小船。
其实真实的书画舫和我猜想的也差不多,只不过这里也多是文人墨客去的,主推项目是美女弹琴。
“正巧我的书画舫里当家琴姬上月回老家去探望重病的娘亲,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年时间。”莫问说,“雪生姑娘可否赏脸一试?”
情报机构嘛,饭馆澡堂客栈青楼,这些地方可是情报的好去处,而书画舫是文人墨客里最出名的,但却又是天机阁手里最不重要的之一。
文人墨客口中的风花雪月从来没有太多值得记录的情报,最多的‘情报’就是琴姬收上来的几百首情诗。
这坐着游湖弹琴,确实是个闲散活儿。
莫问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满意。
虽然……
我不会弹琴。
我娘是女侠,我爹是武林盟主,从小到大除了必要的请了先生教导的读书认字之外,我就光记着自己被爹娘给拎着去演武场练身手,这双手在打架之外也就拿筷子最多。
咸鱼本鱼怎么可能主动去学弹琴!?
琴棋书书画也就后面俩有勉强涉足一二,那也仅限我背过几首诗和会画火柴人的程度。
被复杂眼神给盯着的莫问阁主还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提议,而我试图挽救着所有可能被荼毒的耳朵的未来:“阁主三思!!!”
一时间情感没把握好,声音都劈了个岔。
“雪生姑娘?”
“小女并不是那么擅长音律。”说白了就是完全不懂五音不全,小星星和两只老虎我都能跑调。秉持着女孩子的保守,主要还是要面子,我试图靠眼神攻势让莫问阁主知难而退。
只能说不愧是当情报贩子头头的家伙,就算年轻也不是那么好相与动摇的。
自觉找到了个好的解决法子,书画舫对于天机阁来说也不是多重要的布置,莫问是真的没那么在意,现在拱手送给盟主之女去玩也没什么问题。
“……”算你狠。
我没好意思说实话,到底还是脸皮薄。
“去弹琴的话,阁主,雪生可否用面纱遮住面貌。”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点小要求压根不算事儿,莫问阁主答应得干脆,我也当下被立刻安排着送去了书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