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公公特地从乡下带来了一瓶自泡的蛇酒,说是家里翻新老宅时捉到的蛇,他精心泡制了大半年,执意要与老公共饮这坛“佳酿”。
那泡酒的玻璃缸体积惊人,几乎与矿泉水桶一般大小,酒液呈现出深邃的茶色,经过大半年的浸泡,颜色愈发浓郁。
在缸中各式各样的药材间,赫然可见一条足有我胳膊粗细的过山峰蛇,它通体覆盖着漆黑的鳞片,盘旋其中,令人不寒而栗。
老公本就很少饮酒,加之对这药酒的功效心存疑虑,更何况在我们老家,家蛇被视为吉祥之物,不可轻易伤害,只能放生。而这条蛇,更是在推倒老宅时捉到的,更添了几分神秘与敬畏。
我正欲劝阻公公,他似乎早已洞察我的心思,冷峻地朝我呵道:“明哲,把这酒喝了,保你生个大胖小子。你和明哲结婚都快三年了,还没个孩子,不是你的问题,难道是我儿子的问题?我这就给他弄点蛇酒补补,看他能不能争点气!”
这话一出,问题的性质瞬间升级。我一向不善言辞,一着急就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自己生闷气。若是个婆婆这么说,我还好应付些,可这是公公,我一个儿媳,怎能与他争论生不生孩子的问题?
还是赵明哲及时拉住了我,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吵闹,以免矛盾升级。他还不断安慰我,让我别跟公公计较。
婆婆早年去世,公公为了抚养赵明哲,甚至将年幼的小女儿送人,独自一人熬过了无数个日夜,脾气也因此变得暴躁而倔强。但赵明哲心疼他,加上他平时也不常来,所以我也懒得计较。
赵明哲没有让我多管,他自己叫楼下卤菜店送了些下酒菜,打算陪公公喝几杯。
我原本是不想看的,可公公在放酒时非要叫我过去,说什么“蛇酒入男喉,贵子入我腹”,非要我亲眼见证这泡好的蛇酒第一次放酒的时刻。
他还说人家泡酒的行家告诉他,我不喝可以,但一定要闻第一缕放出来的酒气,因为那是“龙气”,只要我吸了,就能“龙子入腹”,以后老吕家的孙子必定非龙即凤。
他这一套说辞,虽然荒诞不经,但竟也说得头头是道,我甚至有点佩服他的记忆力。
可他却不想想,把人家蛇都泡酒里了,一打开,出来的不应该是怨气吗?
赵明哲说我怕蛇,公公一听就火了:“都泡酒坛子里了,还能拿她怎么样啊?你妈妈以前下地割麦子,一手就抓住了蛇,一镰刀就给割断了,我们还吃蛇呢,也没怎么样啊!你就是太娇气了!”
对于公公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我一般都是选择沉默。
公公见我这次没有反驳,用一种“算你识相”的眼神看着我,一边将放酒的龙头打开,一边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家乡话,隐约能听到保佑子孙之类的言辞。
虽然我心里不太情愿,但想着他也是好意,便硬着头皮和赵明哲站在桌前,看着他慢慢拧开龙头。
这蛇酒自从泡上就没有打开过,龙头一拧开,酒水便汩汩流出,水波荡漾,气泡咕咕地朝上冒。随着气泡和水流的涌动,那些药材也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缓缓地下沉,而那条盘伏的蛇脊也逐渐显露出来,宛如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半隐半现。
我从小就害怕蛇,所以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缸。肉眼可见,有些药材被水流冲刷得紧紧贴在缸壁上,酒气夹杂着浓郁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熏得我有些胸闷气短。
我正想和赵明哲说,是不是可以了。
突然,一声水响,玻璃缸里水花四溅。那条胳膊粗的过山峰仿佛感受到了水流或氧气的涌入,瞬间苏醒过来,顺着缸壁快速游动,不停地用蛇头顶着上面的塑料盖,蛇身扭动得飞快,就像螺旋一般,蛇尾更是不停地拍打着酒缸底部。
我吓得尖叫一声,赵明哲连忙将我搂在怀里,朝公公大喊:“快盖起来!”
“怕什么,它又出不来。你看,这活蛇泡酒,多新鲜。”公公瞪了我一眼,但见我实在害怕,便扯了桌布把酒缸盖了起来。
虽然看不到蛇了,但我还是能听到它在里面挣扎游动的哗哗水声,那种濒死挣扎的痛苦似乎都能穿透缸壁,直击我的心灵。
“我送你回房间,别怕。”赵明哲搂着我,又交代公公赶紧把蛇酒搬走。
他安慰了我几句后,公公就叫他出去喝酒了。我回到房间,刷着手机,但眼前尽是那条过山峰在酒缸中游动的漆黑身影,那鳞片仿佛还清晰可见。
回想起来,我甚至能看清它身上的每一片鳞。
我忙着刷各种小视频,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公公爱喝酒,一喝就停不下来。他借着酒劲诉说着自己年轻时又当爹又当妈的艰辛,如何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赵明哲拉扯大。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洗完澡出去催老公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当时他和公公都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赵明哲只是朝我憨憨地笑,公公看着我时,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凌厉,仿佛瞬间放出了血光,然后又猛地转过头去,继续从那蒙着桌面的缸子里放酒。
作为已婚妇女,我自然明白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我忙丢下一句“别再喝了,早点睡”,就急忙回房了。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赵明哲洗了澡才进房。
他大概是怕吵醒我,没有开灯,一爬上床就紧紧地搂着我。他身上还残留着些许凉意,呼吸间全是药酒的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土腥味。
我推了他几下,但他的胳膊就像蛇一样缠着我,纹丝不动。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突然惊醒,忙推了推赵明哲,问他有没有给公公拿洗漱用品。
“他说要去找老朋友喝酒,还接了一瓶蛇酒走,去别人家睡了。”老公搂着我,愈发亲昵。但我从未听说公公在本市有什么老同学可以留宿的。想到公公之前看我的那一眼,我隐约感觉他可能去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毕竟他单身也快三十年了,说没有需求是不可能的。以前为了赵明哲一直没有找伴,但现在赵明哲已经成家立业了,他也该考虑自己的幸福了。
我想和赵明哲说说,让他劝劝公公找个伴,毕竟还不到六十岁的人。但赵明哲却搂着我,轻声道:“这蛇酒功效真的不错。”
药酒的气息蒸腾在我的脸上,光是闻着就让我头昏脑涨,仿佛已经醉了一般。我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我感觉他似乎和以前的赵明哲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只想着那蛇酒可能真的有些“功效”吧!
最后不知道到了多晚,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可梦里,却全是那条过山峰在玻璃缸中挣扎游动、想要逃出来的情景。我仿佛又站在桌前,看着那条蛇游了许久,酒水和药材四溅,它似乎怎么也游不出来,猛地停住了,扭头盯着我。
蛇眸在黑色的鳞片间闪烁着琥珀色的暗光。
它一点点地张嘴,吐着鲜红的蛇芯,蛇身慢慢弯曲蓄力,似乎就要朝我扑过来。
然后我好像就变成了那个酒缸,被那条通体漆黑的过山峰紧紧地缠住。我甚至还能感觉到它那粗砾的鳞片刮过我的皮肤时带来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