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江靖之同志,你确定要继承你父亲的遗志,成为一名为国为民奉献一切,哪怕是生命的地下党员吗?”

面对着鲜红的党旗,他神情郑重的举起右手,掌心向上,手指并拢:

“我确定。”

成为一名合格的地下党员,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曾经他所有的生活痕迹,使江靖之这个人,永远‘消失’。

所以,他会被安排以假死的方式脱身,之后以另外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活着。

江靖之从地下组织回到陆府,还未走到卧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急促且粗重的娇喘声。

他麻木地看着敞开的卧室门,他已经记不清这是陆婉仪带回来的第几个男人了。

结婚五年,她每一天都会带回不同的男人,或是阳光,或是健硕。

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或多或少都有和他相似的地方。

她会毫不避讳的敞开房门,故意让他看到他们欢好,只为报复当年他的抛弃。

对此,他早已习惯。

可这次,听到男人的声音,一瞬间,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大脑瞬间空白,原本麻木的神情也顷刻间被震惊与不可置信取代,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惶。

柳文轩!

他表面上的好兄弟!

实际却是,儿时就被父母送出去的……亲弟弟!

他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屋内的动静结束了。

陆婉仪裹着浴巾,光着脚走了出来,眼神冷漠地看着江靖之。

“你回来的正好,文轩饿了,你去给他买些吃的回来。”

陆婉仪说完便从旁边抽屉,拿出厚厚一叠纸币,直接扔在了他脸上。

“你不就是爱钱吗?剩下的就当是我赏你的小费了,还不快跪着捡起来?”

脸被突如其来的纸币扇的生疼,他没有低头去捡钱,而是红着眼眶,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人,颤声质问,“这些年你找了那么多人,你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还要招惹文轩?”

祸不及家人,她明明就知道,柳文轩不仅是他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的亲生弟弟!

陆婉仪细长的美目闪过冷光,语气冷冽如霜:“那你当初又为何要欺骗我?”

江靖之听到后心脏陡然刺痛,如潮水般汹涌的回忆瞬间将他淹没。

他和陆婉仪在学堂相识不久后便相爱了,一个青年才子,一个名门闺秀,他们当时是学堂内最令人艳羡的一对。

他们曾在礼堂前许诺,毕业后就成婚,要一起入党,为建设国家奉献一生。

可临近毕业那天,江靖之却忽然提出分手,要陪一个富家小姐去法国留学。

分手那天,陆婉仪那么骄傲的人却哭红了眼睛,拉着他请求他不要走,说哪怕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她也愿意陪他过苦日子。

可但江靖之还是狠心地离开了,她淋着雨追了他整条街,直到被突如其来的车辆撞倒在地。

那次的车祸导致她肝脏破裂,大量出血,必须要进行肝脏移植才能活命。

她像个血人似的躺在病床上,却还是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求医生给他打去电话。

可她满怀希望打过去的电话,得到的回复却是一遍遍被挂断。

爱越深,恨便越深,从那以后,他便是陆婉仪此生最痛恨的人。

四年时间,她陆婉仪放下所有名声和骄傲,不择手段地往上攀爬。

最终,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她在商界闯出一片天地,成为掌控着北平诸多重要产业的商业巨擘,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连军政界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而她功成名就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手中的财富和人脉强迫江靖之与她成婚。

婚后,她不断将和江靖之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带回家,以此羞辱他。

可她不知道,当年他提出分手并非嫌贫爱富、与人私奔。

而是他的父亲地下党的身份被奸细告发,父亲惨遭杀害,全家被迫逃离躲避风头。

逃跑时,他便冒着生命危险将她送去医院,还为她捐献了部分肝脏,之后拖着虚弱的身体匆匆离开。

可没想到,等他回去,看到的便是母亲和弟弟被残忍杀害的尸体。

而他却因此侥幸逃过一劫,捡回了一条命。

想到母亲和弟弟的死状,他忍不住红了眼,心里全是仇恨。

看到江靖之一脸悲伤,陆婉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旋即又冷笑道:“怎么?你难道想说你当初是有苦衷的吗?”

听到这话,江靖之顿时清醒,语气坚定的否认,“没有任何苦衷,我本来就是过不了苦日子,嫌贫爱富的人。”

当初无法言说的苦衷,如今更是不用再说。

他的身上背负着国仇家恨,注定和她不是一路人。

这些年他活着,是他命大。

如今组织找到他,他决定继承父亲的遗志,继续为共产事业奋斗。

而这份事业危险重重,他大概很快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眼前这人,也不重要了……

“呵,是吗?”

“所以,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滚出去买糕点!”

陆婉仪冰冷的声音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

他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捡起了钱。

买好糕点后,他把东西放在门口,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上了锁,却锁不住隔壁又一次传来的阵阵声响。

那声音像恶魔的诅咒,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

陆婉仪的情话不断钻进他的耳朵:“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我一定会嫁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

这些话,曾经是他们爱情的甜蜜誓言,如今却成了最伤人的利器。

那时的她父母双亡,家族落魄,从名门闺秀变成了落魄千金。

为了和她在一起,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和她挤在九平米的廉价出租屋里。

房子很破,生活很苦,可有她在,他觉得很幸福。

他也曾无数次幻想,他和陆婉仪结婚后的生活,幻想他们会儿女双全,幸福而平淡地携手度过一生。

可美好的记忆都是镜花水月,过去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不争气地流着眼泪睡着了,等醒来后,身体早就僵硬得不成样子,每活动一步,浑身就酸痛无比。

他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伸手扯了扯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陆婉仪流泪。

下楼时,陆婉仪和柳文轩正在吃早点,看到他下来后,陆婉仪冷哼一声,起身就走,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多余。

柳文轩则优雅地拿起一块糕点,假惺惺地招呼江靖之:“靖之哥,快过来吃啊,这可是婉仪姐特意让人给我做的,还说要给我办生日宴呢。”

江靖之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未相认过的弟弟。

因为他是陆婉仪唯一一个带回家过夜,还留下来一起吃早点的男人。

他知道陆婉仪打的什么主意,但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柳文轩待在她这儿也挺好,毕竟他很快就离开了。

至少陆婉仪能保证他的安全。

“你们先吃,我出去有点事。”

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去,而在转身的瞬间,他看到陆婉仪眼中露出一丝警告与戏谑。

他知道,那是她警告他别想着逃走,他没做理会。

等他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宴会还没开始,家里就来了很多曾经的圈内朋友,他们热情地和柳文轩打招呼,仿佛柳文轩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陆婉仪真正的丈夫。

宴会开始后,陆婉仪便陪着柳文轩跳了第一支舞,之后更是牵着柳文轩的手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

在柳文轩许愿吹蜡烛时,陆婉仪便送出了日进斗金的铺子地契。

深情对视时,两人更是当着所有来宾的面,亲密互动。

雷声般的掌声下,是众人对他不加掩饰的同情和鄙夷。

“陆掌柜的原配丈夫也真是可怜得很啊,男妾如此得宠,竟还得赔笑。”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啊,早就羞得见不了人了,偏偏他还跟没事人一样。”

“人家郎才女貌的,你说他过来凑什么热闹,真不怕人陆掌柜把他休了?”

“就是啊,是出来自找苦吃的吗?”

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无奈地扯了下唇。

如今这些流言比起他经历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这些人说的,不本来就是真的吗?

宴会进行到一半,他走到无人的角落休息,柳文轩却找了过来。

柳文轩一改在他人面前的儒雅模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他淡淡反问,“重要吗?”

曾经,他把柳文轩当作最好的朋友,得知他们是亲兄弟时,他满心欢喜,可还没来得及相认,父亲就出事了,为了柳文轩的安全,他只能把这份亲情深埋心底。

柳文轩明明知道他有多爱陆婉仪,也无数次看到他因为陆婉仪带别的男人回家而崩溃,可如今,他却成为了那个被陆婉仪带回的人。

“江靖之,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好像一切你都可以放弃,一切东西在你江大少爷的眼中,都不过尔尔。”

“你知道吗?我也喜欢陆婉仪,喜欢了很多很多年,我虽然没有你认识她时间长,可我对她的爱不比你少!”

“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知道你走后的这几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为了你,她整日买醉,但凡听到一点有关你的消息,她都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在你们曾经呆过的出租屋,她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就怕看不到你回来;你送给他的玉佩,她从来都是贴身携带,有次被别人撞倒在地上,玉佩差点被抢走,她和人就打了起来,被揍个半死,还是我去警察局把她捞出来的。”

“你都这样对她了,她还守着你留给他的念想,还坚持要嫁给你!你以为那么多男人,她是真的喜欢吗?她就是想让你认个错,想让你好好和她在一起!”

“江靖之,你真的没有心!她曾经那么骄傲的人,却为你卑微到了尘埃里,你为什么就不肯好好对她呢?”

“爱之深,情之切,她恨你,更爱你!”

见他仍然无动于衷,柳文轩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吗?我有多爱她,就有多嫉妒你,更有多恨你!”

“婉仪她其实不想和我有关系,因为她带回来的每个男人都像你,偏偏我和你一点都不像!”

“可她最后还是和我在一起了,你猜为什么?”

面对柳文轩的话,江靖之仍然沉默。

柳文轩故意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因为,我说,当年是我捐了部分肝脏,她信了。”

江靖之双拳一紧,但依旧面无表情。

见江靖之仍无动于衷,柳文轩脸色一沉,紧接着又笑了起来,“江靖之,你往年都会送给我生日礼物,今年,你把陆婉仪送给我好不好?”

江靖之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柳文轩,冷淡道:“你如果真想要,那就拿去吧。”

听着这话,柳文轩再次笑了起来,笑中含泪。

“那行,既然要送,那就送个彻彻底底吧!”

柳文轩忽然拉起江靖之的手。

江靖之眉头一皱,下一刻,就看到对方的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而他身后,是两米高的楼梯。

江靖之脸色骤变,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柳文轩脱手的那一瞬间,他急忙伸手去拉。

两人一同滚落下去,江靖之将柳文轩护在身下,自己当了垫背,可柳文轩还是磕到了头。

巨大的声响瞬间惊动了所有宾客。

陆婉仪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头破血流的柳文轩,愤怒地一把将浑身疼痛如撕裂般的江靖之推到一旁。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江靖之,我要你偿命!”

说完,陆婉仪慌张地抱起柳文轩,匆匆赶往医院,宴会就此不欢而散。

江靖之呆呆地坐在地上,浑身的伤痛,都比不上陆婉仪那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带来的刺痛。

看着他身上多处的擦伤蹭伤和撞伤,却没人敢上前帮忙,在这陆府,他的地位有时连个佣人都不如。

他刚想回自己房间上点药,陆婉仪的手下就跑了过来,强行把他带去了医院。

到医院没多久,柳文轩撞破的脑袋并无大碍,却查出肾有问题。

若是不及时换肾,恐怕活不了多久。

得知这个情况后,陆婉仪红着眼找到江靖之,踮起脚尖一把扯住他的衣领。

“你明知道文轩之前为我捐献肝脏留下了后遗症,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还害他从楼梯上摔下连累到肾。”

“你是他亲哥哥,去做个匹配,要是合适,你捐颗肾,就当……就当是赎罪了。”

听到这话,江靖之忍不住笑了,随后冷冷问道:“凭什么?”

陆婉仪这种不分青红皂白,认定是他的错的态度,让他觉得可笑。

而且,如果不提肝脏的事,他或许还会相信几分,但提到肝脏,他就确定柳文轩肯定是在耍手段。

毕竟当年为陆婉仪捐献肝脏的人是他!

并且,他要是去做检查,那他之前为陆婉仪捐献肝脏的事肯定会暴露。

这一点,他不愿。

闻言,陆婉仪脸色一怒,直接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纸币,狠狠地砸在他脸上。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这些够吗?”

“不够还有!”

“现在可以去做检查了吧?”

陆婉仪扔出五六沓纸币后,江靖之沉默地低下了头。

似乎是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模样,陆婉仪直接强行拉他去病房配型。

结果显示,两人的配型非常匹配。

但医生却说道:“这位先生之前捐献过部分肝脏,再捐肾的话,对他身体伤害极大。”

陆婉仪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道:“为了骗钱,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该不会想说当年是你给我捐了部分肝脏吧?”

江靖之闻言,故作轻松地强颜欢笑:“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了,太可惜了。”

陆婉仪听后,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一把让人按住江靖之,将他拖进了手术室。

“给他打麻药,取肾!”

江靖之被五花大绑地按在病床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很快他就被注射了麻药,意识逐渐迷糊,昏迷前他眼神哀求着陆婉仪。

陆婉仪却转过头,不愿看他。

那一刻,江靖之心如死灰。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床头摆放着他以前最爱吃的驴打滚。

以前他每次不高兴,陆婉仪就会横穿大半个北平,跑去老字号糕点铺,排几个小时的队,给他买这个哄他开心。

她曾说,虽然自己落魄了,给不了他什么。

但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多困难,她都会拼尽全力弄来送给他。

想到当时她温柔哄他的模样,江靖之的心一阵阵地抽痛,他感觉自己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缓了一会儿后,他麻木地拿起桌上的糕点,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

从前觉得无比美味的东西,此刻却味同嚼蜡。

混合着泪水,他吃完了所有糕点,可在吃最后一口时,他再也忍不住,全都吐了出来。

江靖之颤颤巍巍地下了床,走出病房,却看到隔壁敞开的病房里,柳文轩正靠在陆婉仪的怀里。

“婉仪姐,这药有点苦,等会儿再喝好不好?”

陆婉仪听到后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温柔地哄着:“不喝药怎么能好呢?”

“乖,喝一口药,吃一颗蜜饯好不好?”

柳文轩撇着嘴喝下一口,陆婉仪立刻喂他吃了一个蜜饯。

喝了几口后,柳文轩摇头不想再喝。

“蜜饯不甜。”

闻言,陆婉仪直接吻了上去。

江靖之看到这一幕,转身就要走,却忽然听到柳文轩说:“婉仪姐,你别喜欢靖之哥了,喜欢我好不好?”

陆婉仪恰时转身,与门口的江靖之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就在柳文轩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陆婉仪却忽然开口:“好。”

听到陆婉仪的回答,江靖之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落寞地转身离开。

瘦弱的背影更显几分孤寂。

住院的这些时日,陆婉仪从未来看过他,可关于她的消息却总能传进江靖之的耳朵。

她为柳文轩请了北平最好的大夫,每日悉心看诊;还安排保镖日夜守护在病房外,密不透风;甚至把许多商务谈判都挪到病房进行,只为陪伴柳文轩。

整个北平商界都知道,柳文轩是陆婉仪陆大掌柜心尖尖上的人。

不过没人来打扰江靖之,倒也让他落得清净,他明白当下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才能去完成自己心中的大事。

没想到,医院新来的年轻女医生见他总是孤身一人,误以为他单身,红着脸颊向他表白。

好巧不巧,这一幕被陆婉仪撞见。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神却如腊月寒霜般冰冷。

当晚,江靖之就看到了她为柳文轩准备的烟花表演。

绚烂的烟花照亮夜空,引得医院众人纷纷驻足观赏,而江靖之心中却满是苦涩,这美丽的烟花不属于他,就像他曾经憧憬的幸福,早已破碎不堪。

自那之后,本该为他查房的实习女医生再也没出现过。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柳文轩非要拉着江靖之一起走。

“婉仪姐,带上靖之哥吧,这世道,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况且,他还救了我。”

陆婉仪冷眼看向江靖之,语气凉薄:“他救你是应该的!你别对他太心软,小心被他算计。他那么会招惹女人,有的是人愿意送他回去。”

江靖之听后,紧抿着嘴唇,最后还是被拉上了车。

刚到陆府,就有手下过来和陆婉仪汇报:“掌柜的,商会的赵老板邀请您参加生辰宴,还特意说让您务必带上家人。”

柳文轩一听,立刻来了兴致,缠着陆婉仪撒娇:“婉仪姐,我都快闷坏了,咱们一起去嘛,我还没陪你参加过这种宴会呢,我想靖之哥也是。”

陆婉仪看着柳文轩那撒娇的模样,不忍拒绝,便答应了,随后冷冷看了江靖之一眼:“你也一起。”

江靖之只能麻木地陪同前往。

宴会在豪华的赵府举行,陆婉仪牵着柳文轩的手走进宴会大厅,众人都以为柳文轩才是陆婉仪的亲密伴侣,目光纷纷投向跟在他们身后的江靖之。

“陆掌柜,这位先生是?”

陆婉仪眼神冷漠,扫了江靖之一眼,冷冷道:“他不过是家里照顾文轩的一个下人,不用在意。”

江靖之呼吸一窒,指甲掐入掌心,却无力反驳。

柳文轩则挽着陆婉仪的胳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仿佛在向众人宣告他的地位。

宴会上,美酒佳肴摆满一桌又一桌。

赵老板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走到陆婉仪面前敬酒,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江靖之:“陆总,今日您能赏脸参加我的生日宴,真是莫大的荣幸,这杯酒您可得喝好咯!”

陆婉仪微微颔首,接过酒杯浅抿一口,随后转头看向江靖之,眼神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喝啊,带你来可不是让你闲着的。”

江靖之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他被迫捐了肾,身体还未痊愈,现在又要他喝酒,她是真的想让他死吗?

可看着陆婉仪冷漠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如同火焰灼烧,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众人见陆婉仪对他如此不上心,都围过来向他灌酒,他推不掉,只得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这时,一个打扮艳丽的中年女人,商会有名的交际花李姐凑了过来。

她眼神在江靖之身上肆意打量,一边劝酒,一边伸出手,看似无意地搭在江靖之的手臂上。

江靖之心中一阵厌恶,猛地将她推开。

可李姐却不死心,又一次贴了上来,嘴里还嘟囔着:“先生,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角落里,陆婉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愈发阴沉。

不知喝了几杯,江靖之只觉得头晕目眩,起身想去透透气醒酒。

可刚走到花园,李姐就步步紧逼。

江靖之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想要后退,却被李姐的人更快地用事先准备好的迷药手帕,捂住了口鼻。

他的身子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模糊,拼命挣扎着却还是被人拖向花园深处的一间小屋。

在被推进小屋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向拉着他那人。

趁着对方吃痛松手,他猛地推开,跌跌撞撞地跑开,随便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

他靠在墙上,身体热得难受,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逆着光,江靖之看不清来人的脸,只以为是佣人,慌乱中冲上前,拽住对方的手哀求道:“帮我,快帮我找个女人……我不能就这么......,求你了……”

来人冷笑一声:“为什么找别人,我不就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让江靖之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睁开眼,看到面前的陆婉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你不行……你是陆婉仪,你不能……”

陆婉仪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愤怒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冲上前,死死拉住江靖之的衣领,大声质问:“为什么我不行?你不是爱钱吗?我现在有的是钱,为什么不行?”

江靖之看着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滚落下来,声音颤抖着:“因为……你是陆婉仪啊,你是我......曾经爱的人啊……”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陆婉仪心上,她彻底失控,将江靖之拉到床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次日清晨醒来,江靖之看着自己身上斑驳的吻痕,脸颊滚烫,心中五味杂陈。

身旁的陆婉仪也缓缓睁眼,她看着江靖之,眼神复杂难辨,片刻后,冷冷开口:“管好你的嘴,别在文轩面前乱说话。”

江靖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他是她的丈夫,可他们之间的事却要瞒着另一个男人,这世间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行,给够钱,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他故作冷漠地回应。

陆婉仪气得脸色铁青,随手抽出一沓钞票,厌恶地扔到他身上,随后起身穿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家中,江靖之才得知,从今日起,柳文轩要搬进这宅子,与他们一同生活。

客厅里堆满了柳文轩的行李,佣人正忙前忙后地收拾着。

见江靖之回来,柳文轩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打招呼:“你回来了,你的房间我让佣人挪到客房了,你不会介意吧?”

看着柳文轩,江靖之心中满是无奈,他只能宽慰自己,就当是自己这个从未相认的哥哥对他的补偿吧。

自柳文轩搬进来后,他与陆婉仪如新婚夫妻般如胶似漆。

用餐时,陆婉仪会温柔地为柳文轩夹菜,还会细心地把汤吹到合适温度再喂他喝。

在客厅,江靖之时常撞见他们激情拥吻。

夜里,即便他住在客房,路过走廊时,也总能听到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声音。

陆婉仪似乎有意折磨他,在她与柳文轩缠绵时,竟让他在门口守着。

“你不是爱钱吗?给我们守夜,一晚上十万,怎么样?”

她嘴角微扬,眼中满是凉薄与孤傲。

沉默片刻,江靖之平静地回应:“二十万。”

陆婉仪脸色微变,额头上青筋暴起,她咬着后槽牙,抓起一捆纸币扔到江靖之身上,怒喝道:“滚出去!”

江靖之面无表情地捡起钱,出门时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此后,羞辱不断。

陆婉仪让江靖之布置他们的房间,给柳文轩买贴身之物,甚至让他在二人欢好后清理房间,伺候柳文轩沐浴。

而每一次,报酬都是那一张张砸在他脸上的纸币,可江靖之只是麻木地接过钱,机械地完成那些不堪的任务。

陆婉仪被他的冷漠彻底激怒,在无人的深夜,她搂住江靖之的腰问:“你为何如此冷漠?你就不嫉妒吗?你难道从未喜欢过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江靖之神色淡然,眼中没有一丝情意,冷冷说道:“我只在乎钱,你要是想让我有别的反应,加钱就行。”

这一次,陆婉仪没有发狂,只是冷冷地笑着,笑到最后,眼眶竟有些泛红。

最后,她猛地甩开江靖之,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不久后,陆婉仪因商务合作,要前往城外的一处山庄与其他商界大佬商议重要事宜。

江靖之本无从得知她的行踪,是偶然间听到佣人们私下议论:“听说掌柜的去城外的山庄谈生意,那边突然出了乱子,现在都没消息呢!”

“真的吗?那可糟了,听说最近那一带不太平。”

江靖之听到这些,身子瞬间僵住,只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他慌乱地翻开报纸,头条便是“城外山庄突发意外,陆婉仪下落不明。”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报纸瞬间从手中滑落。

不行,陆婉仪不能有事!

他匆忙穿上大衣,围好围巾,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家门。

赶到山庄附近时,周围一片混乱,人们四处奔逃。

有保镖阻拦他:“先生,您别去,里面情况不明,进去就是送死!”

江靖之咬着牙,用力推开保镖:“不用你们管,我一定要找到她!”

说罢,他不顾阻拦,冲进了混乱的山庄。

山庄内,嘈杂声不断。

江靖之在混乱中穿梭,一边躲避着混乱的人群,一边大声呼喊:“陆婉仪!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被嘈杂的声音淹没,可他没有放弃,嗓子喊哑了也不停歇。

不知找了多久,江靖之终于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发现了陆婉仪。

她受伤昏迷,身旁还有一些打斗过的痕迹,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激烈争斗。

江靖之疯了似的冲过去,将自己的围巾取下,轻轻盖在她身上,哭着说:“婉仪,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带你出去!”

在扶着陆婉仪往外走时,江靖之的手臂被混乱中飞来的碎片擦伤,鲜血直流,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陆婉仪平安离开!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不少阻碍,江靖之拼尽全力,用身上携带的防身小刀与混乱中的人周旋。

终于,他们在赶来的救援人员帮助下,成功脱离了危险。

江靖之将陆婉仪送上救护车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身边空无一人,他挣扎着起身,简单收拾后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中,却看到陆婉仪正依偎在柳文轩身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陆婉仪看到江靖之回来,见他一脸冷漠,仿佛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冷冷地叫住他:“江靖之,你就这么冷血吗?要不是文轩找到我,我早就死了,是了,你应该很希望我死吧?”

江靖之身形微微一颤,深深看了柳文轩一眼后,径直向楼上走去。

自从知道是柳文轩救了她后,陆婉仪对他关怀备至,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在这北平城里,众人皆知,在陆府除了陆婉仪,柳文轩说话也极有分量。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在屋内,柳文轩亲昵的搂着陆婉仪,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期待:“婉仪姐,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有个名分,能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边。”

陆婉仪揽着他的手微微一滞,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文轩,别的我都能应你,唯独这件事……”

柳文轩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还是因为江靖之,对不对?你心里一直都有他,可他真的爱你吗?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难道就看不到吗?”

话音刚落,他用力推开陆婉仪,捂着脸,哭着冲了出去。

陆婉仪还没来得及追,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车夫的惊呼声。

她心头一紧,赶忙追出去,只见柳文轩倒在街边,长衫染上了斑斑血迹。

她脸色骤变,大步奔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声音颤抖:“文轩,你撑住,我这就带你找大夫!”

柳文轩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她焦急的模样,微微扯出一个笑容:“你……答应我……”

陆婉仪忙不迭地点头:“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在柳文轩伤势并无大碍,调养一段时间后便逐渐康复。

而陆婉仪也履行承诺,在柳文轩伤好后,她第一件事便是提出离婚。

“你想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江靖之神色平静,轻轻翻看着桌上的离婚文书,片刻后,缓缓说道:“别的我不多求,有一样东西,你必须给我。”

陆婉仪眉头微皱:“什么东西?”

江靖之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多年前,你送我的那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莹白的色泽中透着一抹深情。

对江靖之来说,若是有朝一日他遭遇不测,能和玉佩合葬,也算全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

陆婉仪闻言,眼眸突然迸发出光亮,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若是你不想离,我们……”

江靖之知道她想听什么,可他又怎会如她所愿。

他心中苦涩,脸上却冷笑道:“离了能拿到更多的钱,为什么不离?那块玉佩我找人问过,价值不菲,你可别想赖账!”

陆婉仪气得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拳头:“江靖之,你好狠的心!明日就去公所办手续,别迟到!”

由于陆婉仪在北平城的权势,一切流程都很快,江靖之当天就拿到了离婚证书。

看着手中的离婚证书,江靖之心中五味杂陈。

从这一刻起,江靖之和陆婉仪,再无瓜葛。

离婚前,陆婉仪给江靖之提了一个要求。

她会给他一大笔钱,但他必须参加她和柳文轩的婚礼,而且要全程陪着柳文轩,陪他试礼服,选婚戒,还要做唯一的伴郎。

只有做完这些,她才会彻底放他离开。

想到唯一的爱人和自己的弟兄弟举行婚礼,江靖之心如刀绞,但为了脱身,他只得答应。

为了讨柳文轩欢心,陆婉仪包下了北平最豪华的教堂。

教堂被装点得美轮美奂,彩色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光芒,鲜花簇拥,香气弥漫。

试礼服的时候,江靖之坐在一旁,看着柳文轩一件又一件地试穿。

那些礼服皆是从国外定制而来,精致的剪裁,考究的面料,穿在柳文轩身上,更显他的俊朗不凡。

陆婉仪站在一旁,眼神温柔,柳文轩每换一套,她都会点头称赞。

“柳公子,陆掌柜可真是喜欢您啊,一般新娘哪会这么用心陪新郎选礼服呀。”一旁的裁缝笑着夸赞。

“是啊,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柳文轩脸颊绯红,眼神时不时看向陆婉仪:“婉仪姐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选完礼服,众人又一同前往教堂附近的花园,商议婚礼当天的布置。

花园里繁花似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江靖之躲到花园的长椅上休息。

不经意间露出了玉佩,恰逢柳文轩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它。

当初,他看到玉佩后,就说很喜欢,想戴一段时间,被江靖之拒绝了。

柳文轩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径直走向江靖之,伸手便要去抢:“你都和婉仪姐断了,还留着这玉佩做什么!”

江靖之下意识地护住玉佩,无奈道:“不过是一块玉佩......”

听不得江靖之说话,柳文轩妒火中烧,用力一扯,玉佩“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靖之愣住了,看着地上的碎片,眼泪夺眶而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柳文轩突然拉住他,往旁边的人工湖跳了下去。

湖水冰冷得像无数尖锐的针,一点一点穿透他们的衣裳,直抵骨髓。

江靖之奋力挣扎着,望着头顶那片越来越小的亮光,大脑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一片空白。

往昔的回忆却如幽灵般在这生死边缘浮现。

他不会游泳,但陆婉仪会。

犹记得他们刚在一起时,他不小心失足落水。

寒冬腊月,湖面结着薄冰,陆婉仪连外衣都来不及脱,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刺骨的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她,但她眼神坚定,拼命朝他游来。

上岸后,她浑身湿透,牙齿不住地打颤,眼中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眼眶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她颤抖着双臂,紧紧地将他护在怀里,声音带着后怕:“我差点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落泪,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她对自己深沉的爱。

看着头顶越来越模糊的亮光,江靖之心中五味杂陈:曾经那个会不顾一切救自己的她,如今还会吗?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身影跃入水中,可那人却径直游向了柳文轩。

幸运的是,礼堂的工作人员救了他。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

不远处,陆婉仪正紧张地抱着柳文轩,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眼神里满是关切。

过了许久,她才冷冷看向江靖之:“少用那种眼神看我,文轩如今才是我的爱人,救他是自然的。”

“我早就不爱你了,别指望我还会像以前一样。”

江靖之心中一阵刺痛,神情麻木的点头,“不爱了,也好。”

回到住处,陆婉仪冷着脸将一处宅院的房契扔到江靖之面前。

“这房子有你的气息,不配做我和文轩的婚房,就给你了。”

“明天便是我和文轩的婚礼,收拾好了别迟到!”

“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江靖之接过房契,平静地说:“陆婉仪,祝你幸福。”

陆婉仪身子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其实,他早就接到了组织的任务通知,让他趁婚礼人多,假死脱身,去执行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婚礼当天,江靖之站在曾经与陆婉仪共同生活过的房间里,桌上的老式电话不断响起。

是陆婉仪的催促:“江靖之,你为何还不来?”

“给你一刻钟,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再不来,有你好看的!” ......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那急促的铃声。

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汽油桶,将汽油洒满整个房间。

在客厅里,放置着一具事先安排好的尸体,用来制造他已身亡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火焰瞬间燃起,吞噬了房间,也宣告着“江靖之”的消失。

一个小时后,江靖之出现在一处隐蔽的据点。

组织负责人神情庄重地将一枚象征着使命与责任的徽章别在他胸前。

这枚徽章,曾经属于他的父亲,现在属于他。

“代号768重启,江靖之,欢迎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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