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拂穴手,黄药师的独门武功。“黄药师右掌轻拂,食指微屈,指尖如兰花瓣般扫向对手‘肩井穴',霎时间对手半边身子酸麻,长剑脱手坠地。”动作是凌厉的、快速的,身姿是优雅的、飘逸的,且快且准、且奇且清!
少年时代读金庸《射雕英雄传》,东邪黄药师的兰花拂穴手如是令我惊叹不已。西毒欧阳锋则长于透骨打穴法,其手法却甚是阴毒、狠辣。有点穴,便有解穴。在《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以九阳神功冲开玄冥二老所封“风池穴”,气血贯通后反制敌手。无论如何,点穴解穴之法彼时留给一个少年太多的神秘。
多年后,再次闯入武侠世界,我却有了些许迟疑。点穴可是金庸们的故弄玄虚?
乙巳年春,北京郭钦伟两仪拳点穴会馆。馆长朱华庆忽地起势,以拳击打师弟宋其隆百会穴,宋应声倒地,瘫软无力、哑然无语。尔后,朱为宋解穴,并将其架起。宋方长吁一口气。郭钦伟有诗为证:
“气聚拳锋奔百会,劲含神力震八荒。但施巧劲须臾内,瞬令强躯卧莽苍。软似绵绦失气力,瘫如弱柳失刚强。一朝解穴生机复,再度回神意气昂。”
朱华庆系郭钦伟弟子,同师父于2023年创办北京郭钦伟两仪拳点穴会馆,并担任馆长。朱华庆素来低调、寡言,为人仗义、待人宽厚。郭钦伟常说,两仪拳人当“怀佛家慈悲之心、儒家仁爱之怀,道家好生之德”。以此想来,朱华庆入两仪门自是先过秉性关的。
也是在这个春天,在泰山梅花拳第四代传人万继绪先生的见证下,朱华庆正式成为郭钦伟关门弟子。收徒当日,郭钦伟回望半生云烟,颇为感慨,“深感恩师言传身教之恩情,深念恩师呕心沥血之教导,牢记恩师光大两仪拳门之夙愿,吾两仪拳门传承有续,凝聚历代先师之心血,为历代先师智慧之大成,以此拳扬名天下者,代不乏人,实为中华文化之瑰宝。”
宋其隆乃郭钦伟另一弟子,来自山东泰安,为泰山五贤之一的明代政治家宋焘后人。痴迷于泰山石的收藏和研究,也痴迷于两仪拳的研习与传承。那日,驱车近千里来京看望师父和师兄,即被“现身说法”。有歌诀曰:“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凶险如此,又瞬间被师兄救起,宋其隆啧啧称奇。
郭钦伟,何许人也?亦是山东泰安人氏,我以乡兄视之。郭钦伟自13岁追随神拳田若祥,田先生故后又随江西五百钱点穴陈全海,先后拜两仪拳名师七家,集大成而自成一家,亦堪称传奇。其自称武夫而绝非武夫,行走江湖游刃有余,通明世故得心应手,大智慧也!
此兄授我三招两式以强身,从此略知武学体系的逻辑。那武侠小说中的点穴之法原本虚虚实实——肩井、膻中、笑腰等穴均见于中医典籍,真实无疑;“兰花拂穴手”“子午流注锁脉手”为艺术创造,虚构技法。而在现实世界,传承千年的两仪拳却早已是公认的武林一绝。
两仪拳之名源于《周易》,其《系辞》曰:“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拳谱有载,“两仪生四象,四象生五行,五行生八卦,八卦定乾坤。”郭钦伟介绍,两仪拳属内家拳,蕴含道家阴阳学说,集天地日月之精华,汇阴阳二气于一身,遵循人体和天体运行规律,原始返中,钩玄致远,穷神知化,把中国本源文化融入拳法拳理之中。且点打穴位“制人不伤人”,有“一拳死,一掌活”之奥妙。
《黄帝内经》云,“气穴所发,各有处名。“现代资料称,人体周身凡720个穴位,有108个要害穴,更有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两仪拳正是以点穴解穴著称。朱华庆是师父毕生所学的继承者,将点穴解穴之功练到炉火纯青。众目睽睽之下,朱华庆将白鹅点穴,使之伏地而不能动;将黄牛点穴,使之僵卧而不能行。禽畜如此,何况人身受之。
作为师父,郭钦伟以此为傲,为弟子赋诗一首:“拳风呼啸阴阳转,劲气纵横脉络游。左手阴柔藏浩渺,右拳刚猛显风流。啪啪震响惊飞鸟,凛凛威芒贯斗牛。内劲通身凝似铁,真元聚腑稳如丘。”
北京郭钦伟两仪拳点穴会馆是其开设第三家武馆。郭钦伟坦言,由爱徒朱华庆任馆长是不二之选。“入师门后,当严遵师训,崇尚武德,光明磊落,勤奋练功,不可荒废,更不可知难而退,日日用功,不可间断,累月经年,必可成功,唯弟子功德而成,为国效力,而吾愿足矣。”这是郭钦伟的收徒训辞,可见对朱华庆寄予厚望。
只是江湖路远,郭钦伟的脚步尚不得在京停顿过久,毕竟还有很多未竟之事。比如,来日与另一弟子沈立明一起推动中华武术绝学走出国门。(正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