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强,你真的以为你配得上我吗?"周美玲高声读着我的情书,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我如坠冰窟。
二十多年了,每当想起那一幕,胸口依然隐隐作痛。
谁能想到,命运会在我带母亲看病时,让我们在医院走廊重逢。
当她抬起头,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过往如潮水般涌来,我们都愣住了。
01
1979年的春天,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在讲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坐在教室后排,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前排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身上。
周美玲,高三(2)班的班花,不仅成绩优异,家境也很殷实。
而我,李志强,一个来自农村的穷小子,能读到高中已经是父母省吃俭用的结果。
我的衣服总是洗得发白,裤子上常有补丁,但我从不以此为耻。
在班里,我成绩中上,性格内向,很少主动与人交流。
班主任曾说我是最有潜力的学生之一,只要努力,前途不可限量。
那时的我,心中藏着两个梦想:考上大学改变家庭命运,以及有朝一日能够赢得周美玲的芳心。
青春期的情感来得莫名其妙,又热烈无比,我不知从何时起对她产生了好感。
每当听到她的笑声,我的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下雨天看她没带伞,我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相送。
整整一个学期,我都沉浸在这种暗恋的情绪中,既不敢表白,又无法释怀。
高考临近,班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但我依然分出心思来关注周美玲的一举一动。
终于,在一个难得的班会课前,我鼓起勇气写了一封信,字迹工整,感情真挚。
信中,我表达了对她长久以来的仰慕之情,以及希望能在高考后约她出去的请求。
下课后,趁着教室人少,我快步走到她的座位前,将信放在她的课本下,然后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迅速离开。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一直在想象她看到信后会有什么反应。
第二天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刚宣布要讨论班级的纪律问题,周美玲就突然站了起来。
"老师,我想先解决一个问题,"她的声音清脆响亮,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她手里拿着我的信,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微笑:"我收到了一封情书,我觉得这种影响学习的行为应该公开讨论。"
她开始大声朗读我的信,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有人开始猜测这封信是谁写的。
周美玲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我,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轻蔑:"李志强,是你写的吧?"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感到一阵眩晕。
"李志强,你真的以为你配得上我吗?"她将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穿的衣服都是补丁,家里还是贫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甚至指着我的衣服,开始起哄。
班主任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安静",但笑声并没有完全停下来。
"周美玲,你坐下,这种事情私下解决就好,不需要在班上公开,"班主任说道,但伤害已经造成。
那一刻,我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我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班会课结束后,我几乎是逃一般冲出了教室,一直跑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
我靠着一棵树,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但我用手背狠狠地擦掉了它们。
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将来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后悔。
从那天起,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孤僻,再也不敢看周美玲一眼。
课堂上,我不再积极发言;课间,我独自一人看书,不与任何人交流。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每天早起晚睡,刻苦复习,对我来说,高考成了唯一的救赎。
班主任看出了我的变化,有一次单独找我谈话,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想专心备考,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02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我几乎与外界隔绝,每天只知道学习、吃饭、睡觉。
高考终于来临,我带着满腔的复杂情绪走进了考场,考试的两天里,我的思绪异常清晰。
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我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欢呼雀跃,而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离开学校的那天,我没有参加班级的告别聚会,独自收拾好行李回到了乡下的家。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我特意骑自行车到镇上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到学校询问成绩。
当听到自己的分数远远超过了重点大学的录取线时,我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父亲听到后,罕见地红了眼眶,拍着我的肩膀说不出话来;母亲则直接流下了眼泪。
志愿填报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军事院校,一方面因为那里免学费,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另一方面,我希望通过军队的锻炼,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
录取通知书到来的那天,全村的人都来我家道贺,父亲难得地买了几瓶好酒招待大家。
临行前,母亲帮我收拾行李,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各种生活细节;父亲则给了我他攒了很久的两百块钱。
军校的生活与我想象中一样严格,每天早起晚睡,训练课程紧张而又充实。
刚开始的军事训练非常艰苦,很多同学都吃不消,但我却咬牙坚持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农村生活的锻炼,也许是因为内心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我很快就适应了军校的节奏。
大学四年,我几乎没有回过家,一方面是因为路途遥远,另一方面,我想专注于自己的学习和训练。
毕业那年,我如愿以偿地被分配到了一个边远地区的部队,担任排长职务。
部队的生活比军校更加严格和忙碌,但我却乐在其中,带兵方面,我既严格要求又关心士兵。
三年后,我被提拔为副连长,成为了连队的核心骨干,每次立功受奖,我都会第一时间写信告诉父母。
在一次重大军事演习中,我指挥的小分队表现突出,获得了上级的高度评价,这次演习后,我被破格提拔为连长。
连队在我的带领下,连续三年被评为"优秀连队",我个人也多次受到嘉奖。
就在我的军旅生涯一片光明之际,命运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一次夜间训练中,我为了救一名即将坠崖的战士,自己却从高处摔下,右腿严重受伤。
经过紧急治疗和长达半年的康复训练,我的腿伤虽然好转,但留下了永久性的后遗症,无法再参加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部队领导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和之前的贡献,安排我转业到地方工作,由于我的表现突出,组织上破格让我保留了营级待遇。
我被安排回到了家乡县城的农业局任职,告别军营的那天,我的战友们列队送行,很多人眼中含着泪水。
转业后的生活,从忙碌变得相对平静,但我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作风,工作认真负责。
农业局的工作虽然与军队大不相同,但我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和角色,尤其是在帮助农民增收、推广新技术方面,我付出了很多努力。
工作之余,我把父母接到了县城同住,为他们安排了舒适的晚年生活。
03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已经从军队转业近十年,已经年过四十,却依然单身。
有熟人给我介绍过对象,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功,也许是因为军旅生涯让我变得有些木讷,不善于表达感情。
母亲常常担忧地问我何时结婚,我总是笑着说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其实,我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坎没能跨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的身体状况也逐渐变差,特别是母亲,经常感到头晕乏力。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老年病,带她去镇医院检查,医生开了一些药就让回家了。
但吃了两个月的药,母亲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看到母亲日渐消瘦的面容和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我决定带她去县医院做全面检查。
请了一天假,我一大早就陪母亲来到了县医院,挂号、检查、化验,一系列的程序走下来,已经接近中午。
母亲有些疲惫,我扶她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休息,自己则去医生办公室拿检查结果。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的是来看病的患者,有的是忙碌的医护人员。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正低着头拖地,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清洁工慌忙地道歉,声音中带着一丝熟悉。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张略显憔悴但依然能辨认出昔日轮廓的脸,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对。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