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个冬天不太冷,三月份的吉林市城区,已然地转阳春。在这场春雪来临之前,放眼四望,不仅残雪尽消,而且地皮已经转干,劲风过处,甚至能扬起灰尘。然而一场春雪,空气骤冷,春天遭遇“再次重新启动”,更让人们霎时明白此处是东北,而非关内。于是就想起老人所言:若冬天偏暖,“春脖子”容易长。所谓“春脖子”,是一个东北农谚词汇,意思是春天的冷暖程度和持续时间长短。
聊起春来吉林的冷暖交替,我是从风中最先感知的。大概在每年正月十五之后,即便寒风依旧,但风中已渐渐少了“干燥”的味道,隐隐地能感觉到一种湿润气息。此后,寒冷也不再是纯粹的“物理冷”,而多少有了一些“南方冷”式的直接透骨。所幸在吉林,冬装、供热护体,人们总不会为“冷”而有太多的不自在。
再之后是屋檐上出现“冰溜子”。由于房屋建造革新,如今在市区很少看到几十年前那种若竖琴琴弦般排列于房檐的冰柱。冰溜子在冬天不少见,却在三月份开学后最多。在当年,三月春暖,许多校园操场泥泞不堪,课间活动只好贴近校舍,而此处正是冰溜子下坠之处。依稀记得八十年代上小学时,每年都会听到冰溜子伤人的传闻。
尽管我小学的老师进行春季安全教育时,化腐朽为神奇地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名言,改装成“君子走路不靠墙”这种通俗告诫。可这反倒提醒了孩子们对冰溜子的关注,放学后,大伙儿常以防微杜渐的责任感,在危墙下搜寻冰溜子,掰下来,借以消除安全隐患。手中的冰溜子若粗大,就当棍子玩耍,若是洁净晶莹的,甚至会被当作“零食”,浑然不顾冰溜子中蛰伏细菌的死活。
由于过去冬季清雪只限于主干道,许多胡同的路面非但没有清雪,反倒成为两侧住户倾倒院中积雪的平台。这使得春季时,许多胡同内冰雪融水变成肮脏的黑水河,加之当时许多胡同没有排水系统,黑水要肆虐好些日子才会消退,故而许多临街住户要拿出些措施,防止脏水灌入。记得小时候,永昌胡同的住户都会在自家院门前,用炉灰渣子垒起一道防水坝。
等到黑水渐渐消退,除主干道外,到处都是泥巴,一不小心,鞋就会被陷上一大坨。于是用木条刮,卖力跺脚,在地面、楼梯、马路牙子上蹭,加之被人奚落,总归心神不爽。
二十四节气歌说“春分地皮干”,地皮何时干透,就与春脖子长短有关了,在我的印象中,大概每年三月下旬,地面会陆续干燥。等到过了清明,柳条鹅黄、枝头花俏时,地面才会彻底干透。
吉林市的春花原本是比较零散的,比如永昌胡同,春季花期来临,杏花、樱桃、海棠等果树的花朵会在一些院落里次第开放,榆钱也在此际凑趣。记忆中街道上春花比较成规模的,是新地号街道蛟河胡同(今辽东小区民生胡同)两侧的桃花。桃花盛放时,风过街巷,花枝轻摇,落英缤纷,两排桃树顺次翩然,犹若起舞的仙女,让赏花人悄悄沉醉。
吉林市四月的春季花期常会延续到劳动节之后。虽然气温总体愈来愈暖,期间气温也常有剧烈起伏,时冷时热,记得前几年,五一期间还飘过雪花。由于供暖会在四月结束,若春脖子太长,四月下旬的“乍暖还寒时候”,才是人们“最难将息”的时光。
记忆中的“春脖子”有长有短,可若放眼量之,对城市生活的影响又能有几何。于是看这一场春雪,似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倒春寒,时间还没有进入最难熬的四月,此时讨论今年“春脖子”长短,为时尚早。况且春脖子长短虽都属于“反常”天气,毕竟不会没有任何征兆,人们总能有时间想办法应对,并在忙碌中等来绿树成荫、烈日炎炎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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