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黎
咸丰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曾国藩第一次出山,来到长沙。
曾国藩早就立下了内圣外王,拯救天下之志,他到长沙的首要目的是"团练",创立湘军,其次就是剿匪除恶。
咸丰皇帝命他帮同办理团练的谕旨原文是:
"令其帮同办理本省团练乡民,搜查土匪诸事务。"
这句话中有两个重点,一是帮办,就是说他是帮忙协助,而不是主办;
二是搜查土匪,这就规定了他的主要任务是抓土匪。
所以,曾国藩初到长沙的首要任务就是剿匪。
当时湖南地区的游匪分为三种类型:
一种是逃兵,既没钱回家,又无营可投,便沿途抢劫;
一种是在太平军与清军交战中,房屋被毁无家可归的百姓,聚众生事;
一种是在行军打仗途中被清军掳去的长夫,用了之后被丢弃,没有钱回家,便到处惹事。
曾国藩认为,这几类人社会的毒瘤,绝大部分的治安问题都是由他们引起的。
要治这帮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因此,曾国藩亲自草拟了一张"格杀勿论"、"就地正法"的告示,盖着"钦命帮办团练大臣"的紫花官钤,印刷数百份张贴在大街小巷,这张告示让湖南省内人人自危,生怕和那些匪徒乱党沾上什么关系。
不仅如此,当时在太平天国的影响下,盗匪横行,还有天地会、串子会、红黑会、半边钱会等乱七八糟的民间组织纷纷酝酿起义。
一边是盗匪滋事,一边是乱党起义,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在这样的乱象中,怎么才能顺利团练,组建湘军呢?首要任务就是把这些危险分子镇压下去。
他跟皇帝汇报时说:
"欲纯用重典以锄强暴,但愿良民有安生之日,即臣身得残忍严酷之名亦不敢辞。"
就是说,想要让那些造反的人害怕,就要用恐怖的手段统治,只要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即使大家骂我残忍狠毒,我也不怕。
"治乱世用重典",是曾国藩当时的行事主张。
他不仅这样说了,还这样做了。
01“曾剃头”的由来
为了快速有效地让治安恢复常态,曾国藩命令部下,凡是有匪徒、流氓、抢劫、闹事的人最抓获,不必走流程,直接送到他那里,也不需要真凭实据,只要举报的人说了,稍微再审讯一下,就砍头。
"匪类解到,重则立决,轻则毙之杖下,又轻则鞭之千百。"
当时斩立决的有一百零四人,死于杖下的有两人,死在监狱里的有三十一人,曾国藩总共杀了一百三十七人,还不算他命令属下杀的人数。
当时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有一个米行老板名叫吴新刚,是个贪婪刻薄,没有心肝的商人,他垄断了城内的米行,抬高市价,又低价从外地购进霉米烂米,以次充好,短斤少两,卖给乡民。一个汉子叫廖仁和的看不惯了,带着十多个兄弟冲进米行将吴新刚打了一顿,还将店铺里的米分给百姓。
这件事闹得很大,以廖仁和为首的十二个闹事者被抓了起来,后来查到这些闹事者的身份,其中四个被太平军掳去当过长夫,三个是绿营军的逃兵,还有五个是无业游民,其中还有三个人因为打人被传讯过。
曾国藩本想乱世办案不能循规蹈矩,以前的那一套他不打算用,而是打算重处!
重到什么地步呢?
杀头!
但是属下认为此举太过,就劝他呀,还不到杀头的地步。
这时候,瞌睡遇到了枕头,有人送来了一封威胁信,信中还带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威胁曾国藩:"放人,万事俱休;不放,刀不认人",信上留下了串子会的标记,这就成了廖仁和是串子会的人的铁证。
串子会是乱党啊,乱党被抓肯定是要砍头的,那剩下的是十一个人既然是廖仁和是一伙的,也极有可能和串子会有联系,为了不留隐患,曾国藩下令,十二个人全部砍头。
其实,另外十一个人是不是串子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曾国藩要达到他的目的,他要威吓住其他匪徒,让他们知道与官府作对的下场!
而这十二个人中,有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曾国藩就这样不分老少、也不细查地杀了。
自此,曾国藩的"恶"名就传开了,民间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曾剃头",专门砍人的头。
曾国藩曾经在写给江忠源的信中说道:
"札各处绅士缚著名之痞匪,差为响应,至则斩刈,不敢复阴霾。书生好杀,时势使然耳。"
"阴霾"是报应的意思,他说杀了这么多人,会遭到报应,但是形势所逼,他已经豁出去了!
曾国藩如此严厉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治乱世要用重典,第二个是他认为这些人早就该杀。
"积数十年应办不办之案任其延宕,积数十年应杀不杀之人任其横行,遂以酿成目今日之巨寇。"
这是他给咸丰皇帝写的奏折内容,他认为,湖南官场几十年间,官员不作为,为了不在自己任职期间出事,总是敷衍拖沓,导致几十年间积累的案件太多,应该杀的人也不杀,让他们横行乡间,聚众闹事。
而正是因为官府的放纵,才导致流寇、盗匪到处作恶,造成了现在的动荡局面,所以现在必须用重典,把这些原本就该杀的人杀掉,才能重新树立官府威信,起到恐吓威慑的作用。
曾国藩的恐怖手段确实起了作用,一时间很多匪徒不敢再挑战官府权威,老实了不少,社会治安迅速得到改善。
由此分析,曾国藩的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曾剃头"也是曾国藩在做官之路上不得不背的锅。
02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能体现曾国藩决心用重典治乱世的决心。
曾国藩在湖南成立的审案局抓到了一个秀才,名叫林明光。
林明光的母亲曾经救过一个晕倒在家门口的人,叫魏逵,她不仅请人给他治病,在他离开的时候,还给了他钱和衣物。这魏逵后来发迹了,成了串子会的大龙头,就想着报恩,便派人给林明光送来一百两银子和一个腰牌。
送东西来的人说,只要带着这个腰牌,方圆百里以内没人敢动他。
银子林明光没收,但他想到如今世道这么乱,腰牌收下当作防身之物也未尝不可。没想到这件事被与他有私仇的熊秉国知道了,将他告到官府,不仅如此,他还栽赃了造反书册放在林明光房间。
曾国藩知道林明光很可能是被诬陷的,但是他又不敢冒险,因为林明光不是莽夫走卒,他是一个肚子里有货的读书人。
曾国藩深信"读书人附匪逆,则匪逆有可能成大事。"
光是武夫不可怕,怕就怕武夫还有头脑,有智慧,有这样的人帮匪徒出谋划策,会更难被攻克。
乱世之下,本就有很多读书人不安本分,如果他们纷纷去投靠匪徒,只会让天下更乱!
所以,曾国藩决定用林明光的人头,起警告的作用,彻底杜绝他们的投敌之路。
宁愿错杀一百个秀才,也不放过一个有可能与匪徒助纣为虐的败类!
林明光成了曾国藩手中的刀,他的死已成为必然。
曾国藩认为,这样做很值。
03曾国藩的情怀
曾国藩用铁血手腕短时间内解决了湖南社会治安问题,并且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是,他既没有得到当地官员的支持,也没有得到当地百姓的理解。
但曾国藩的所作所为一不为钱,二不为名,一心一意为家为国,所以才有胆量办其他官员不愿办理的案件,杀其他官员不敢杀的人。
在别人萎靡不振的时候他愤然崛起,在别人自保敷衍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心甘情愿为民族大义背上骂名。
这是独属于曾国藩的情怀。
参考《曾国藩》《曾国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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