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爸,真的要去找她吗?"儿子扶着虚弱的父亲,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老人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四十年了...我答应过要回去找她的。"
远处传来苗寨的芦笙声,一个身着苗族服饰的老妇人正在寨门前张望。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手中的竹篮"啪"地掉在地上:"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01
上海的冬天湿冷刺骨,陈昭祥坐在医院长椅上,紧握着检查报告。
胰腺癌晚期——这个消息如同一把尖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陈教授,您必须尽快开始治疗。"年轻医生推了推眼镜,"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先进,虽然晚期胰腺癌的五年存活率不高,但至少能减轻您的痛苦,延长生命。"
陈昭祥摇头:"不必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出医院,冬风刺痛了他的肺。
六十八岁的陈昭祥是上海大学中文系退休教授,一生著书立说,桃李满天下。
但此刻,他只觉得生命如同一场空洞的表演,唯一未曾完成的心愿成了最后的执念。
回到家后,陈昭祥从书柜深处取出一个老旧皮箱,用腰带的钥匙打开。
只见里面整齐地放着几封信,一张黑白照片,还有一条绣着苗族花纹的手帕。
照片上,一个苗族少女站在竹楼前,眼神清澈,笑容明媚。
"艾琳娜,"陈昭祥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我终于要来见你了。"
他的公寓位于上海市中心,整洁而简朴。墙上挂着各种证书和奖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学术著作。但在这些荣誉背后,他的生活却异常孤独。
妻子两年前因病去世,儿子陈妙清在外地工作,只有节假日才会回来看望他。
晚饭时,他对刚回来看望他的儿子陈妙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胰腺癌?爸,您现在必须接受治疗!"陈妙清放下筷子,震惊地看着父亲。
"妙清,我想去贵州,去看一个人,最后一次。"陈昭祥的眼神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执着。
陈妙清愣住了:"谁?"
"一个我欠了很久的人,我想请你陪我去一趟。"
陈妙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请假陪您去。但我有条件,去完之后必须接受治疗。"
陈昭祥笑了笑,没有应答,只是将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了儿子。
陈妙清接过照片,只见一个身着苗族服装的少女站在竹楼前。照片背面写着:"艾琳娜,1976年春,黔东南。"
"这是谁?"陈妙清问,"您从来没提过她。"
"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在我二十岁那年。"陈昭祥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青春年少的时光...
02
1976年,文化大革命即将结束,陈昭祥作为知识青年被下放到贵州黔东南的一个苗族村庄。年仅二十岁的他坐在颠簸的卡车上,看着窗外逐渐陌生的风景充满好奇。
从上海到贵州,从繁华都市到偏远山村,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
村里没有自来水,每天清晨,他要到山泉挑水;没有电,晚上只能点油灯读书;没有商店,生活必需品要走几十里山路去县城采购。
初到村子的第一晚,陈昭祥累得倒在简陋的床上,竟无法入睡,耳边全是村子的声音。
"城里来的老师,你知道咋种水稻吗?"村里的老支书上门来看他,脸上带着怀疑的神色。
"不会,但我可以学。"陈昭祥诚恳地回答。
一听这话,老支书笑了:"教书容易,种田难啊。你们城里人,手都是细嫩的,能吃得了这里的苦吗?"
陈昭祥第一次下田,泥巴没过了脚踝,他滑倒了三次,引得田边的村民哈哈大笑。
一个老农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娃娃,别急,慢慢来。"
之后的日子里,陈昭祥被分配在村里教书,每天教十几个苗族孩子认字、算术。
教室是村里的一间旧仓库,四面透风。没有黑板,他就用木炭在墙上画线条;没有课本,他就自己编写教材;没有桌椅,孩子们就席地而坐。
第一堂课,孩子们好奇地围着他,摸他的衣服,碰他的眼睛。
"老师,你的皮肤为什么这么白?"一个小男孩问。
"因为我来自上海,那里不用整天在太阳下干活。"
"那是不是很懒?"孩子天真地问,引得其他孩子笑成一片。
因此,最初的几个月,陈昭祥每天都在想家,一到晚上就偷偷抹眼泪。
直到有一天,艾琳娜出现在他的课堂上。
艾琳娜是村长的女儿,比其他孩子大几岁,已经十七岁了,穿着绣满花纹的苗族服装。
她来听课不是为了学习,而是带弟弟妹妹们的。
于是在小孩异样的眼光中,她坐在教室后排,专注地听陈昭祥讲课。
课后,艾琳娜怯生生地向陈昭祥请教问题:"陈老师,上海真的有那么高的楼房吗?人们怎么上去呢?"
"有电梯,就像个小房间,能带着人上上下下。"陈昭祥耐心解释。
艾琳娜睁大眼睛:"真神奇!我从来没见过电梯。"
03
从那天起,陈昭祥开始每天额外抽出时间教她识字、读书。
艾琳娜学习非常认真,每天都会提前到教室,帮助陈昭祥整理教具,扫除灰尘。
她的进步很快,不久就能流利地阅读简单的文章了。
春去秋来,两年时间里,艾琳娜进步神速。她不仅学会了流利的汉语,还通过陈昭祥的书籍了解了外面的世界。而陈昭祥也从她身上学到了苗族的歌谣、刺绣和传说。
两颗年轻的心,也在这文化的交融中不知不觉地靠近。
一天傍晚,艾琳娜带着自己绣的一本书套来找他:"陈老师,这是送给你的,感谢你教我这么多知识。"
陈昭祥接过书套,细看上面的刺绣。图案是两只蝴蝶围绕着一朵花,针脚细密,色彩鲜艳:"这是什么意思?"
艾琳娜脸红了:"苗族传说,蝴蝶是爱情的象征。如果有两只蝴蝶一起飞舞,就意味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昭祥心跳加速,明白了她的暗示,但他不敢贸然回应。
作为一个知青,他知道与当地姑娘恋爱可能带来的后果,于是只能转移话题。
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村里举行篝火晚会,庆祝丰收。
篝火通红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村子,村民们围着火堆唱歌跳舞。
艾琳娜穿着精美的苗族盛装,在火光中跳舞,银饰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舞姿优美动人,像一只灵动的蝴蝶,引得村民们纷纷喝彩。
陈昭祥站在人群边缘,竟也被这美丽的画面深深吸引。
晚会结束后,艾琳娜找到了他,拉着他的手走向村后的小溪。
月光如水,溪边只有虫鸣和风声。
艾琳娜摘下一朵野花,别在陈昭祥的衣襟上,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陈老师,我喜欢你。"她用刚学会不久的汉语说道。
陈昭祥愣住了,心跳加速。在这两年的相处中,他确实对艾琳娜有了特殊的感情,但他一直克制着自己,认为这只是师生之情。
可如今,听到艾琳娜的表白,他内心的防线瞬间崩塌。
"我也喜欢你,艾琳娜。"他轻声回应。
那一夜,两人坐在溪边,说了很多很多。关于梦想,关于未来,关于山外的世界。
月亮爬上了最高点,又慢慢西沉,他们的心却越靠越近。
04
之后的日子,成了陈昭祥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每天清晨,艾琳娜会送一束野花到他住的小屋;每个傍晚,他们会在村后的小山坡上看夕阳西下;每个月圆之夜,他们都会去那条小溪边,许下关于未来的约定。
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这对跨越文化的恋人,大部分人都祝福他们,只有少数老人对此表示不解忧虑。
艾琳娜的父亲——村长是个开明的人,他尊重女儿的选择,只是提醒她:"山外的世界很复杂,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末的一个雨夜,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别的村子参加婚礼,村子里格外安静。
雨水敲打着陈昭祥的小屋屋顶,他正在油灯下备课。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艾琳娜站在门口,全身湿透,长发贴在面颊上,眼睛却亮得惊人。
"艾琳娜,你怎么来了?"陈昭祥惊讶地问,连忙拿出毛巾给她擦头发。
艾琳娜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了他。
透过湿透的衣物,陈昭祥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你会离开这里吗?"艾琳娜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总有一天会的,但我会回来接你。"陈昭祥承诺道。
"我怕..."艾琳娜没有说完,但陈昭祥明白她的担忧。
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城市知青和一个苗族姑娘的爱情,前路充满了未知和艰难。
他抱紧了艾琳娜,轻轻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打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在雨声的掩护下,他们忘记了一切——身份的差异,未来的不确定,周围的眼光——只剩下彼此。
那一夜,月亮藏在云层后面,村子沉浸在黑暗中,只有陈昭祥的小屋里,油灯闪烁着温暖的光。
两个年轻人在这光中,完成了爱的仪式,将彼此的心灵和身体紧紧相连。
艾琳娜送给陈昭祥一条亲手绣的手帕,上面绣着苗族最吉祥的图案——蝴蝶和花朵,代表着永恒的爱情。陈昭祥则给了她一本诗集,里面夹着他写给她的信。
1978年底,国家政策调整,陈昭祥接到了返城的通知,这个消息既让他欣喜又让他担忧。于是在短暂的权衡之后,两人相约,陈昭祥回上海后,会设法回来接艾琳娜。
"我会回来的,等我。"临别前,陈昭祥紧紧抱住艾琳娜。
"我会等你,不管多久。"艾琳娜将一个精心编织的苗族护身符塞进陈昭祥的口袋,"这会保护你平安回来。"
就这样,带着满心的不舍与期待,陈昭祥踏上了返回上海的路。
他坚信,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然后永不分离。
但命运弄人,陈昭祥回到上海后,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
05
刚回到上海,他就被通知参与高考恢复工作。
作为有教学经验的知识青年,他被抽调参与命题、阅卷、制定标准等工作。
他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等工作稳定下来,我就回去接她。"陈昭祥这样想着。
但工作一直没有稳定下来。一个任务接着一个任务,不断有新的责任落在他肩上。
他给艾琳娜写了无数封信,但山区邮路不畅,大部分信都石沉大海。
收到的回信也因为艾琳娜的汉语水平有限,内容简单,无法充分表达彼此的想法。
更糟糕的是,父母开始安排他的婚事。
"昭祥,你已经二十五岁了,该成家了。"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单位里的李主任有个女儿,今年二十三岁,在纺织厂工作,人很不错,你们见见吧。"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陈昭祥犹豫着说出了实情。
"在贵州的那个苗族姑娘?"父亲皱眉,"你们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她能适应上海的生活吗?你考虑过以后怎么办吗?"
"我可以去接她来上海,帮她适应这里的生活。"
"别做梦了!"父亲声音提高了,"你知道现在户口有多难办吗?再说,你确定她愿意离开家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吗?"
陈昭祥沉默了。他确实没有考虑这些现实问题。户口、工作、住房...这些都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最终,在父母的催促下,他去见了李主任的女儿。
对方确实如母亲所说,温柔贤惠,举止得体。几次见面后,双方父母已经开始商量婚期了。
陈昭祥内心挣扎。他试图申请回贵州,但工作调动一拖再拖,领导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给艾琳娜写信解释情况,但不知道她是否收到,更不知道她是否理解。
最终,在父母的催促下,他与李婳结了婚。婚礼当天,他勉强挤出笑容,接纳这一切。
婚后,陈昭祥深感对艾琳娜的亏欠,但已无法改变。
他将那条绣花手帕和照片珍藏起来,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成为心底最深的秘密。
他曾尝试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艾琳娜的消息,但时代变迁,信息闭塞,山区的变动又大,最终一无所获。
可生活还要继续。
陈昭祥专心于学术研究,成为大学教授,与妻子的感情也算和睦,生下了儿子陈妙清。
他是个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但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块无法填补的空白。
06
"就是这样,妙清,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遗憾,也是我从未对你妈妈提起的秘密。"
陈昭祥看着窗外的雨,感慨的说道。
陈妙清坐在父亲对面,第一次看到这个一向严肃的老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想起母亲生前,父亲虽然尽责,但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现在一切和解了。
"爸,那您为什么现在才决定去找她?"
"因为我欠你妈妈太多。她虽然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但从未抱怨过。我不能在她在世时背叛她。现在她走了,我也时日不多,我想在生命结束前,至少向艾琳娜当面道一声歉。"
陈妙清沉默了片刻,起身拿起电话:"我现在就订机票,明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但天空仍然阴沉。
陈昭祥带着简单的行李和那个老旧的皮箱,在儿子的搀扶下登上了前往贵州的飞机。
皮箱里装着那条绣花手帕、照片,还有他这些年默默写给艾琳娜的信。
飞机穿过云层,陈昭祥望着窗外,回忆起四十多年前的场景。
当时他是坐火车到贵州省会,再转乘长途汽车,最后走了一天山路才到达目的地。
如今,科技发达了,交通便利了,却已经过去了大半辈子。
"爸,您紧张吗?"陈妙清问。
"紧张,也期待。"陈昭祥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在那个村子,是否还记得我,是否已经结婚生子..."
飞机降落在贵阳,父子二人又转乘长途汽车,向黔东南方向前进。
车窗外,山路蜿蜒,云雾缭绕,与四十多年前陈昭祥初到此地时别无二致。但沿途的村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砖瓦房取代了茅草屋,柏油路通向曾经闭塞的山村。
"这里变化真大。四十多年前,这里连像样的公路都没有,更别说电灯了。"陈昭祥感叹道。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五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最近的县城。
与四十多年前不同,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热闹的小城镇,有商场、医院,甚至还有几家星级酒店。
陈昭祥站在县城中心,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去村子。"陈昭祥决定道。天色已晚,他的体力也跟不上了,需要休息。
晚饭后,陈昭祥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影,思绪万千。
"爸,如果...我是说如果,"陈妙清犹豫了一下,"如果您当初坚持回来接她,您会后悔吗?"
陈昭祥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人生没有如果,每个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结果。如果我回来接她,或许就不会有你,也不会有我现在的成就。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会少一份遗憾。"
他看着儿子,补充道:"不过,能有你做我的儿子,我很幸福。这一点,我从不后悔。"
07
第二天一早,他们向当地人打听了通往那个苗族村庄的路。
可令陈昭祥惊讶的是,那个曾经偏远闭塞的村子,如今已经成了县里的旅游景点,因为保留了完整的苗族传统建筑和文化而闻名。
他们雇了一辆出租车,向村子驶去。
汽车无法直达目的地,最后十几公里的山路需要步行。
看着陡峭的山路,陈妙清担忧地看着父亲:"爸,您的身体..."
"走吧,比起四十多年前,这已经算是坦途了。"陈昭祥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山路崎岖,陈昭祥走得很慢,常常需要停下来休息。
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耗尽全身力气。癌症带来的疼痛和疲惫让他气喘吁吁,汗水浸湿了衬衫。
"爸,我背您上山吧。"陈妙清看不下去了,提议道。
"不,这条路,我必须靠自己的双脚走完。"陈昭祥坚定地说,"这是我欠艾琳娜的,也是我欠我自己的。"
午后,太阳穿透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
陈昭祥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着远处一个半山腰的村庄道:"前面就是了。"
远远望去,整个村子被群山环抱,溪水从村旁流过,宛如一幅水墨画。
村子比四十多年前大了许多,也现代化了不少。
一排排崭新的楼房代替了传统的吊脚楼,只有村头几栋保存完好的老式建筑,像是时光中的孤岛。
村口立着一块牌子:"黔东南苗族传统文化保护区",下面是关于村庄历史和特色的介绍。
村口,几个老人坐在大树下乘凉,看到陈昭祥和陈妙清,好奇地打量着。
陈昭祥用生疏的苗语问候,然后用普通话询问村长家的方向。
一位老人指了指村尾的方向:"那里,最里面那栋吊脚楼。"
老人的目光在陈昭祥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陈昭祥感到一阵奇怪,但也没多想,向老人道谢后,和陈妙清一起向村尾走去。
走在村子里,陈昭祥发现很多地方都变了。
直到走到村尾,陈昭祥看到一栋传统的苗族吊脚楼,与周围现代化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庭院里种满了各色鲜花,一条小溪从院子边缘流过,清澈见底。
陈昭祥站在院门口,双腿发软,一时间竟不敢踏入。
"爸,没事的。"陈妙清扶着父亲的肩膀,给予他支持。
深吸一口气,陈昭祥终于推开那扇院门,跨过了门槛。
庭院里,一位白发苗族老妇和一男子正在织布,在听到脚步声后才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光仿佛凝固了。
陈昭祥急慌慌的带起老花镜,在看清眼前的人后,双膝一软竟直直的往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