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剧照。剧方供图

从文学到影视的《北上》之旅。

作家徐则臣说,一个作家选择写什么题材,无非出于以下几个原因:“你懂,你喜欢,你有感情,你觉得值得。”

所以,他写了《北上》。

《北上》曾获“2018中国好书”奖、第十五届“五个一工程”奖、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等重要奖项,迄今已发行逾50万册。最近,由这部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播出。

近年来,经典文学作品的影视改编成为影视行业的热门话题。如何将文学经典成功搬上荧屏,既保留原著的精髓,又赋予其新的生命力?

在电视剧《北上》热播之际,《北上》原著作者徐则臣、编剧赵冬苓、总导演姚晓峰分享了他们的创作心得。

运河塑造一个人的生活记忆和看世界的角度

姚晓峰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北上》刚出版时,他就读过这本小说。“小说写了运河百年,但是又用了一个很巧妙的点把百年的历史串起来,讲船运人的命运相连。一个当下的人寻根,然后发现这一路碰见的所有人都来自那一条船。”

《北上》原著小说以京杭大运河为背景,讲述了跨越百年的历史与人物命运。徐则臣在创作小说时,融入了自己对运河的深厚感情,以及对传统文化的深刻思考。

春日午后,在大运河畔的北京城市图书馆,徐则臣分享了选择以京杭大运河为创作背景的缘由——对运河文明的深入理解,以及与水共生的深切情谊,让他选择以运河为创作母题。

徐则臣说:“运河早已融入我的生命。作为在水边成长的人,水不仅塑造了我的生活记忆,更成为我理解世界的独特视角。在探访运河、创作作品的时候,我逐渐意识到运河塑造了我们的集体意识,是解读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密码。”

徐则臣说,他儿时所有的玩具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小时候,夏天游泳、摸鱼、摘荷花,冬天溜冰、在冰上骑自行车,这些都是水与我生活之间自然的关联。所以我很注重这些细节的描写。”在徐则臣人生中很长一段时间内,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创作背景。所以,河流与船,是在他的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意象。

《北上》小说被改编成音乐剧、话剧、电视剧等形式。徐则臣说,最近他自己也一直在“追剧”。

作为原著作者,他说自己看电视时可能比很多人更放松。

“我就跟着电视剧走,该流眼泪的时候我也哗哗地流眼泪。”徐则臣说,他还没看到这部剧时,就有很多人来问他如何评价电视剧,徐则臣回答,只要这个剧是自洽的、自足的、经得起推敲的,那就是成功的改编。

沿着运河,和“花街少年”一起长大

将《北上》这样一部厚重的文学作品改编成电视剧,并非易事。

创作电视剧时,主创选择从一个运河沿岸的小院切入,以一群普通90后青年的视角,展现运河如何融入他们的成长。童年的他们,在运河里嬉戏玩乐;青春期,他们在运河边探索人生的方向;成年后,他们带着运河精神远行,又最终回归故乡,见证时代变迁中的悲欢离合。

姚晓峰表示:“在影像表达上,我们着力还原运河的苍茫厚重感与花街的烟火气息,通过影像语言赋予这条河流鲜活的生命力。”

姚晓峰告诉记者,为了更好地呈现运河的文化底蕴,主创团队沿着运河进行了采风,把江苏段的运河从南到北走了一遍,形成了剧集现在的结构。

在采风过程中,姚晓峰特别关注船民的生活。他发现,许多船民在被迫上岸后,虽然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但内心充满失落感。这种复杂的情感被融入剧中,成为人物命运的重要推动力。

在姚晓峰看来,原著小说的结构是一个旅程式的轮回,而电视剧则需要更长的叙事线和更丰富的人物关系。

为了适应电视剧的叙事节奏,主创团队最终决定以2000年京沪高速通车为起点,讲述一群90后少年的成长故事,并通过他们的命运折射出运河的变迁与时代的巨变。

《北上》电视剧第一集的开场是一个长达4分钟的长镜头,一镜到底地介绍了花街小院的环境和人物关系。这一镜头的设计不仅展现了导演对场景的掌控力,也让观众迅速沉浸到故事的氛围中。

姚晓峰回忆,这个长镜头的拍摄难度很大,但他坚持要将其保留下来,因为这个镜头能够帮助观众迅速建立对人物的认知,从而跟着这群“花街少年”的成长轨迹,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

“你能跟着他们走,看这些孩子一点点长大,后来分崩离析再和好,再回家……一起经历种种事情,你才会被带进去,会深深地爱上他们。”姚晓峰说。

改编是“形成独立作品”的创造过程

《北上》原著小说的清代部分占据很大篇幅,而影视剧需要更强烈的戏剧冲突和人物关系,编剧赵冬苓不得不对原著进行大刀阔斧地改编。“原著的清代故事基本不能用,当代部分又缺乏足够的戏剧冲突,所以我们作了很大调整。”

赵冬苓提到,改编的过程是创作者与原著对话的过程,是一个“形成独立作品”的过程,而不是亦步亦趋地跟随原著。

“改编是在创造,不能失掉自己的声音。”她认为,成功的改编应该是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赋予故事新的生命力和时代意义。

赵冬苓回忆,采风的过程更像一次“唤醒记忆”的旅程。她从小在山东济宁长大,运河边的童年记忆在创作过程中不断涌现,成为她塑造人物和故事的重要灵感来源。

“采访的时候,你不是以一张白纸的状态去的。编剧采风都是带着自己全部的人生阅历、文化积累、知识储备去的,到一个地方,重要的是寻找感觉,一边走一边回溯你的少年时代,你遇到的事情会自动和你的经验融合在一起。”赵冬苓说。

主创采风时遇到了一位会说评话的老人,将其融入了剧中王学圻饰演的角色——周家的老爷子既是叙述者,也承载了运河文化。

《北上》剧本以2000年京沪高速通车作为故事的起点,终点则是当代。赵冬苓“根据终点来设计起点”,最终将故事的时间线定在2000年到2010年之间,重点描写了孩子们长大后的故事。

赵冬苓将《北上》拓展为6户人家的故事,涉及18个主要角色。赵冬苓坦言,这样的群像戏对编剧和演员都是巨大的挑战。“写6户人家的难度很大,观众要认清这些人物也不容易。”但她认为,正是这种复杂性让故事更加丰富和真实。

在《北上》中,大运河之于“花街少年”意味着什么?

赵冬苓认为,大运河代表了传统文化,少年们在成长过程中想离开传统、反叛传统,要离开家乡,但等相对成熟后又会回归传统。“你会发现,这个传统你几乎是离不开的,它就是你身上的血液,就是你的一呼一吸。”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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