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你说这电路怎么又出毛病了？"车间主任王强的声音透着焦虑。
我看着闪烁不停的仪表盘，叹了口气："主任，这老化的供电系统就像是埋着的定时炸弹啊。"
谁能想到，这句话竟成了一语成谶，让我这个干了二十五年的老电工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危机。
01
我叫蒋建新，是泰兴机械厂的一名电工。在这个岗位上，我已经工作了整整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来，我见证了这家工厂从落后的小作坊发展成为现代化企业的全过程。
说起厂里的每一条电路、每一个配电箱，我都了如指掌，连安全主任开玩笑说："老蒋闭着眼睛都能在厂区里准确找到任何一个电路接口。"
那是2024年9月初的一个闷热午后，我刚查完2号生产线的日常记录，准备喝口水歇会儿。
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不断传来，这是订单旺季，生产线几乎24小时不停运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我的短暂休息。
"老蒋！快来看看！"车间主任王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3号线的电压出问题了，一上午已经报废了两批产品！"
放下水杯，我麻利地抓起工具箱。
路上，王强不停擦着汗解释："这次可千万别出岔子，3号线上那批是并联精密轴承，价值千万的大单子。客户要求这个月底必须交货，工期比合同还提前了一周。"
走进车间，远远就听见机器发出不正常的嗡嗡声。
操作工老张正围着控制台打转，看见我们连忙迎上来："蒋师傅，您可算来了。这机器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转速忽快忽慢的，加工出来的轴承合格率连30%都不到。"
我仔细查看控制面板的数据，电压显示在170-230V之间剧烈波动。
这个数据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对精密加工设备来说，电压波动超过±7%就已经很危险了，现在这个波动范围，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掏出专业电压表测量了几个关键节点，情况比显示器上看到的还要糟糕。
进线电缆接头处的温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82度，用红外测温仪一扫，多个接点都呈现出刺眼的红色。
正常运行温度绝对不该超过60度，这意味着整个供电系统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打开主配电柜的那一刻，我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不禁紧张起来......
柜内的情况让我想起了去年明盛机械厂的那场大火——他们的设备在起火前，就是这样的症状。
配电柜内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味，主回路的接触器触点已经严重磨损，表面呈现出不祥的暗褐色。
更糟糕的是，我发现了几处电缆绝缘层开始软化的痕迹，裸露出来的铜芯表面已经发黑。
"老张，你来闻一下。"我招呼老张过来，"记住这个味道，以后要是再闻到，立刻拉总闸。"
"这是什么味道？"老张凑近仔细嗅了嗅。
"是死亡的味道。"我轻声说道，"就是这个味道，去年害死了明盛厂的两个人。"
此话一出，周围的工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去年明盛机械厂的火灾在业内传得沸沸扬扬，不仅造成重大财产损失，还导致两名工人重伤身亡。
说来讽刺，事故的起因也是电路设备老化，但当时没人当回事。
"王主任，必须立即更换主供电系统。"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整个系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再这样下去..."
"要多少钱？"王强打断我的话，但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硬气了。
我迅速报出一串数字："主变压器50万，配电柜组40万，布线施工20万，再加上其他配套设备，总计110到130万之间。"
"这...这也太多了吧？"王强搓着手，"要不先修一修？"
我摇摇头："修不了了，就像生了癌症的人，不能光吃止痛药。这套系统服役超过15年，早就该更新了。现在的负载比设计之初大了三倍，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
正说着，3号线的电压表又开始剧烈波动，机器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老蒋，先想办法顶住吧。"王强语气软了下来，"这批订单要是黄了，公司起码赔几百万。等这个月忙过去，我帮你跟上面反映。"
我知道再说也没用，只能在工作日志上详细记录：
【9月5日，3号生产线主供电系统出现严重故障。主变压器温度异常，低压柜多处绝缘老化，接触器烧蚀。建议立即更换，预计费用110-130万元。备注：情况危急，随时可能发生重大事故。】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提出更换建议。
前两次都因预算问题被搁置，现在看来，第三次也要步上同样的后尘。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个巡逻的哨兵，每隔两小时就去检查一次供电系统。
其他工人都说我太过紧张，可我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
尤其是每次闻到那若有若无的焦味，都让我回想起明盛厂事故现场的惨状。
就在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晚上，我刚到家坐下准备吃饭。
突然接到车间值班员小李的电话："蒋师傅，大事不好了！车间停电了，好像着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