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个月退休金到手了吧？”我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随口问了句。
母亲在病床上躺着，身上盖着薄被，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抬眼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点不自在的表情，含糊地“嗯”了一声。
“那你这次住院的钱，你也能出一点吧？”我放下苹果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母亲没接，脸上的神情更加不自然，低声说道：“小明（我弟）最近手头紧，我……我把退休金给他了。”
我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全给了？”
母亲点点头，小声解释：“他不是刚买了房吗，房贷压力大，手头紧得很……我想着我这次住院花不了多少钱，你家条件还行……”
我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心里像堵了一团火，烧得难受。
“妈，你的退休金每个月五千，住院花了三千五，凭什么让我报销？”我声音里带了怒气，“小明房贷压力大，我们就没压力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俩工资交完房贷、孩子的补习班、生活费，一个月也剩不了多少？”
母亲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一个当姐姐的，至于这么计较吗？”
“我计较？”我冷笑一声，指着她床头的住院账单，“要不是今天护士来催费，我还不知道你的钱全给了小明！妈，咱们明明说好这次你自己拿退休金出来，你不也答应了吗？”
母亲脸上有点挂不住，干脆把脸别到一边，嘴里嘟囔着：“你弟弟日子不好过，我是他妈，我帮他有什么不对？”
我气得不行，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想爆发的情绪压了回去。
“好，那你帮他，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我盯着母亲的眼睛，死死地攥住拳头，“你让我掏这三千五百块，我不掏行不行？”
母亲猛地转过头，瞪着我，怒道：“你什么意思？你妈住院了你不管？”
“那小明呢？”我冷笑着，“他拿着你的五千块，他为什么不管？”
“他能有什么钱啊？”母亲提高了声音，“他才买了房，还要养孩子，他比你更难！”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难？”我气笑了，“妈，你给他五千块，就差没把你养老金卡都交给他了。可我呢？我就该天生懂事，该帮你承担这些？”
母亲皱眉，不说话了。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的声音。
我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渐暗，街道上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妈，我问你，你觉得公平吗？”
母亲嘴巴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可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这时，门被推开了，小明端着一盒饭进来，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姐，你来了啊。”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他把饭盒放到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状似无意地开口：“姐，妈这次住院，你们家条件比我好，你就多担待点吧……”
“多担待点？”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怒火一下子蹿了上来，“小明，你说说，你知道妈的退休金去哪了吗？”
小明眼神闪躲了一下：“啊？那个……妈说要帮我缓解点压力……”
“缓解点压力？”我冷冷地盯着他，“那她的住院费，你掏吗？”
小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挂不住，低声嘟囔着：“姐，你家条件好一点，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呵……”我气笑了，站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行啊，小明，妈的退休金全给你了，现在住院费还得我来掏，干脆她以后所有的医疗费、生活费都你管吧！”
“姐！”小明一听，脸色变了，“我哪有这个能力？”
“你没能力，你就敢把妈的退休金全拿走？”我怒吼道，“你买房买不起就别买，房贷还不起就去努力工作，凭什么你过得好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出钱是应该的？”
母亲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对你弟弟说话呢？”
“妈！”我猛地回头看她，“你告诉我，你每个月五千块，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为了补贴他，他有一天给你买过一盒药吗？你要是老了病了，他会管你吗？”
母亲的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明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低着头不敢说话。
气氛僵持了一分钟，最终，我冷冷地说道：“这次的钱，我会帮你垫上，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妈的生活费、医疗费、各种支出，你要么自己拿钱出来，要么别指望我无条件补贴。”
小明张了张嘴，像是要反驳，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盯着地面。
母亲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意识到我是真的生气了。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低声说道：“小明，以后别再要妈的钱了……”
我没再说话，拿起包，转身走出了病房。
这件事之后，母亲或许仍然偏心小明，但她不再敢直接让我“理所当然”地承担一切了。小明那边，也不敢再轻易伸手要钱。
有些事情，不摊开了讲清楚，就永远不会改变。而我，也终于不再是那个无底线付出的“懂事姐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