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北宋时期的社会成员对文学的推崇达到了顶峰。
前朝时相对零散的文人,在这一时期逐渐形成一个整体,文人群体的出现,又推动着文学飞速发展。
文人群体内部会细分不同的流派,其中诗僧这一类文人,是北宋时期出现的独特的社会群体。
诗僧,顾名思义,有着双重身份,一是诗人,二是僧人。
佛学文化奠定着他们的主流思想体系,在宣扬佛学之外,他们也会花心思研究传统文学。
在古诗词的载体中融入佛学精神,宣扬个人情感,这就是诗僧创作的本心。
北宋时期独特的社会氛围和飞速发展的经济环境,都给诗僧的成长带来了有利条件,北宋著名诗僧有着什么难忘的故事?这一时期的诗僧分布又有何种特点?
横跨两派,一诗一佛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这是北宋时期著名诗僧仲殊写下的《南柯子》,也是他这一生的得意之作。
历史上对此人的记载其实并不多,但是他的知名度却并不低,他最为人所熟知的身份,就是北宋大文豪苏轼的至交好友。
苏轼是一位相当热爱生活的文人,他有着较强的社交能力,能够结交社会各个阶层的朋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他交友从不看身份背景,只看是否投缘。
在所有的朋友中,苏轼对于佛门中人有着特殊的喜爱,他最著名的朋友佛印和尚,就与他传出了许多佳话。
佛印和尚是一位相当睿智的生活哲学家,从他的身上,苏轼学到了心胸开阔的生活视角,所以即使多次被贬谪,他也始终保持着乐观的精神。
除了佛印和尚之外,他也格外欣赏仲殊这位诗僧。
以苏轼对佛学文化的理解来看,他觉得此人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僧人。
佛门的清规戒律,他其实并不太遵守,而这一点,与他过往的生活经历有着很大关系。
在还没有出家之前,仲殊是一位风流成性的世家子弟,他整日流连于花丛当中,乐不思蜀,辜负了无数女孩的芳心。
迫于家族的压力,他在成年后娶了妻子,可是结婚之后,他仍然不收敛本性,多次伤害妻子的感情。
妻子是一位脾气相当刚烈的女子,察觉到丈夫对自己的背叛之后,她试图下毒,与丈夫同归于尽。
好在两人运气不错,最后都被救了回来。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仲殊的思想境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过去他认为具有无限乐趣的那些事情,现在都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
他开始逐渐审视自己的内心,想要平静和沉静,想要追求心之所向的生活。
要想彻底和旧日的生活场景告别,那就需要跳脱现在的生活环境,所以他选择出家,四海云游,成为了一名诗僧。
从他出家的原因也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斩断红尘,六根也并不清净,所以苏轼认为,他所谓的皈依佛门,只能算是对现实生活的逃避。
尽管并不认同他对佛学文化的态度,但苏轼却非常欣赏他的才情。
此人拥有极其强大的共情能力和对外界环境的敏感反应,他见山写山,见水写水,总是能够从最朴素的自然环境中悟出最深刻的道理。
就像文章开头提到的《南柯子》,他好似在浪迹天涯,看到数十里外的连绵的青山,看见潮起潮落,黄沙漫卷。
不间断的鸟啼声,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空旷和孤寂,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凄凉的处境也不言而喻。
宋朝文人写景,并不单纯只是在写景,他更多的是想表达内在的情感。
每一次读到仲殊写的诗,苏轼都会感叹于他的天赋,感叹于他敏锐的感知力。
诗僧这个身份,其实他更倾向于前者,但是佛门文化也确实对他造成了影响,所以后者也算说得过去。
仲殊是北宋时期诗僧的代表,在这一时期,和他一样的诗僧还有许多。
他们每个人有着不同的故事,有着不同的来历,有些人的生活经历甚至并不能称得上正面,但他们在文学上的发挥却又是那么出色,出色到让历史对他们念念不忘。
有一部分僧人和仲殊一样,是半路出家的子弟。他们并没有系统和深入地钻研过佛教的清规戒律,所以他们对于种种约束规范的遵守程度并不高。
固定的寺庙并不是他们居住的场所,他们更喜欢云游天下,把个人的情感寄托在高山大河当中。
每走到一个地方,这群诗僧必然会进入当地的寺庙,先完成身份带来的职责,念佛打坐,而后他们便会写下文学作品,纪念自己这一路来的经历。
对他们来说,每一处风景都值得停留,每一个遇到的人或事都值得赞颂,文人的眼睛里总是充满发现美的力量,世间何处不可爱。
还有一部分诗僧,他们是传统意义上的僧人,小小年纪便剃度出家,彻底与红尘无缘。
只不过在成长过程中,除了佛学文化对他们产生巨大的影响之外,他们还自主学习了传统文学。
佛经十分枯燥,哪怕对于佛门子弟来说,同样也是如此,在阅读佛经之外,古诗词给僧人的精神世界增添了更多色彩,也让他们感受到了生活别样的魅力。
尤其是在北宋这样一个文学传播极其迅速的时代,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各式各样的精彩作品。
那些作品或许良莠不齐,但每读到一处,他们总会产生不同的感悟。
特殊的社会环境,促成了诗僧的成长。诗僧群体的扩大,又成为了北宋时期文化领域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以宏观的视角来分析整个时代,我们会发现,诗僧的分布有着非常有趣的特点。
南多北少,环境挂钩
根据历史记载,北宋时期的两百多名诗僧,超过三分之二分布在中国南方地区。
剩下三分之一的僧人虽然位于北方,但他们的地理距离无限趋近于政治中心,这也与士大夫的佛教化有着很大的关系。
相比之下,中国南方比北方更加适合诗僧的发展和诗僧作品的传播。
南方地区的风景更加秀美,大江大河穿梭于山谷之间,回荡出阵阵回响。
鸟鸣山涧中,花开溪水旁,松竹拔地而起,怪石嶙峋各异,自然界为诗僧提供了丰富多彩的素材,每一处景致都可以被他们写进诗中。
诗僧在云游四海的过程中,最喜欢停留的地区就是江浙沪一带,这里粮食充足,农业发展兴盛,气候条件适宜,地理环境开阔,非常适合僧人短暂停留。
江南地区,鱼米之乡,群众依山傍水而居,每个人的生活好像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乐趣。
诗僧能够从普通民众的身上挖掘生活的哲学,这部分哲学最终会反馈到他们的作品中。
杭州西湖,洞庭湖畔,四大名楼,每一处风景名胜,都少不了诗僧的登临,这里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天地,可以为他们提供无穷无尽的灵感。
除此之外,两广地区也是他们非常喜欢的地带。
这是因为两广地区民风淳朴,乡土人情别具特色,诗僧可以在这里感受到丰富多彩的生活魅力,也能够体验区别于中原大地的更多的生活习俗。
要想在文学作品上有所创造,突破瓶颈,诗僧一定需要沉浸到生活当中,感受人生的不同一面。
所以光是游山玩水,这并不能构成他们的生活常态,走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他们往往会选择在这里生活三五个月,沉浸式体验当地的环境。
风土人情,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生活舒适程度。
当他们可以和当地的老百姓和睦相处时,这个地方对他们的吸引力便会无限增加,当他们无法融入生活场景时,他们便会如雁过留痕,飘然而去。
如果说两广的社会环境成为了他们的羁绊的话,那么川蜀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也能成为他们留下来的理由。
众所周知,北宋时期最早的纸币出现在四川,那就是交子,天府之国资源储备丰富,交通虽然并不十分便捷,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还是会在这里进行贸易中转。
这里的商品经济迎来了快速且繁荣的发展,各种各样的特色产品可谓是层出不穷,点缀着人民群众的生活。
在别的地方无法体验到的生活场景,他们都能在川蜀地区感受。
而且这里的民风同样淳朴,高山大川的阻隔,让这里的人们保留着原始的生活传统,因此也展现出对诗僧的与众不同的吸引力。
如果北宋有动态地图,我们便能看出诗僧的脚步都在长江以南的地区反复移动。尤其是宋朝时经济重心南移,这一现象也就更为突出。
文人集团,佛性加深
宋朝诗僧人数的增多,还与一个现象有着很大的关系,那就是三教合一之下,士大夫文人群体的佛性不断加深。
以北宋大文豪苏轼为例,在周游天下,寻找灵感的过程中,苏轼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佛寺。
他在佛寺中结交了不少僧人朋友,大家在月光之下对坐饮茶,共谈诗词,好一番闲情逸致的生活。
前文提到,他的许多朋友都是僧人,他自己受到周边环境的影响,也逐渐向佛学文化靠拢。
他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名叫东坡居士,其中的居士二字,正是佛学文化中佛教徒称呼的代表。
苏东坡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一段故事,半夜起身,连夜寻找张怀民,共赏明月,这件事就发生在承天寺当中。
由此可见,他每到一个地方,佛寺总是逃不出他的打卡清单。
北宋时期的许多士大夫和文人,都有着类似的风格。
在三教合一的思想之下,佛学文化逐渐融入儒学经典体系当中,他们也在潜移默化地接受着佛学的影响。
佛门僧人文人化,文人集团佛教化,这两大过程,共同推动着诗僧群体的发展。
结语:
“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北宋时的诗僧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
他们的身份具有双重性,他们的身上既有着文人群体的风骨,也有着佛门教徒的自持和稳重。
独一无二的特性,造就了这一群体在历史上独一无二的风景。
参考资料:
《北宋文人集团发展演变》
《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