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23运动”攻下矿业重镇，刚果（金）东部乱局将向何方？

近期，刚果（金）东部地区紧张局势急剧升级，反政府武装“M23运动”在北基伍省和南基伍省等地不断发起攻势。19日晚，该组织攻下位于北基伍省的矿业重镇瓦利卡莱，此地的全球第三大锡矿比西锡矿近日已停止运营。22日，“M23运动”发布公告称遵守其之前宣布的单方面停火，在瓦利卡莱镇“重新部署部队”，为和平解决争端创造条件。

“M23运动”过去两个月先后占领刚果（金）东部最大城市戈马以及另一重镇布卡武，冲突造成大量平民伤亡和流离失所。联合国难民署21日表示，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逃往邻国的刚果（金）人数量已激增至十万多人。

分析人士认为，刚果（金）东部危机涉及民族矛盾、资源争夺、地缘博弈、治理缺失等多方面因素，停火恐难兑现，短期内实现真正和平的可能性不大。

冲突原因复杂

对于“M23运动”22日宣布的停火，刚果（金）政府持怀疑态度，指责“M23运动”借停火之名重组兵力、巩固阵地。“M23运动”于2012年成立，其成立背后涉及刚果（金）东部复杂的族群矛盾与历史遗留问题。此外，刚果（金）东部乱局与地区国家间的矛盾、不同势力对当地丰富矿产资源的争夺等因素也有密切关系。

首先，“M23运动”与刚果（金）政府军的冲突有着族群矛盾背景。1994年的卢旺达大屠杀向世界揭示了图西族和胡图族的深刻矛盾，其实两族在刚果（金）东部也有分布，同样存在不和。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李因才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从蒙博托时期，到现在的齐塞克迪，在土地资源分配和身份合法性方面，刚果（金）政府对图西族往往采取歧视性政策”。“M23运动”就源自刚果（金）政府军中自认为被长期边缘化的图西族官兵。

其次，族群矛盾还交织着国家间的利益冲突。刚果（金）东部地区冲突已持续约30年，与其同卢旺达关系不睦的时间跨度一致。卢旺达指认刚果（金）与卢旺达反政府势力“卢旺达解放民主力量”结盟。后者以胡图族为主，涉嫌参与1994年胡图族对图西族的大屠杀。

刚果（金）则指认卢旺达支持“M23运动”，试图借此控制北基伍省的矿藏并从中牟利。以瓦利卡莱为例，该地坐拥全球第三大锡矿区比西锡矿，还拥有几个重要的金矿厂。但是卢旺达否认有关指控。

也有分析认为，卢旺达支持“M23运动”，既为了维持在刚果（金）东部的影响力，也为了在与邻国乌干达日益激烈的竞争中，利用刚果（金）东部这一被卢旺达视为“战略后院”的区域保持实力。

僵局或长期存在

关于未来地区局势，业内人士认为，局势进一步恶化的风险可能会降低。李因才表示，如果战事不断外溢，会有更多周边国家卷入，“目前局势的发展和1998第二次刚果战争很相似，因此各大地区组织都在推进和平进程，以免重蹈覆辙”。在这种情况下，未来有可能推进和谈。

本月18日，卡塔尔、刚果（金）和卢旺达三国领导人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三方会议，重申各方应全面履行此前达成的立即无条件停火共识。在李因才看来，刚果（金）和卢旺达政府都有和谈诉求，“伴随着战事的发展，再不和谈局面就有失控之势，因此刚果（金）总统齐塞克迪不得不抓住一切机会稳定东部局势，卢旺达总统卡加梅则面临非常大的国际压力。就在17日，欧盟出台了制裁法案，再加上美国的制裁，对卢旺达的打击不小。”李因才说：“在这个背景下，卢旺达想向国际社会表明，自身有参加和谈的意愿”。

对于“M23运动”来说，目前已基本达成军事目的，在多条战线上持续推进，在所占领地区建立行政机构，正形成“准政权”。政府军短时间内很难夺回，因此对峙的僵局将持续下去。

此外，近期为刚果（金）军队提供支持的布隆迪已从前线撤出部分部队。战斗若推进至布隆迪边境，可能导致布隆迪和卢旺达发生直接对抗。另一邻国乌干达近年来在地区局势中一直扮演模棱两可的角色，也不会助长地区局势恶化。

国际社会目前主要通过安哥拉总统洛伦索牵头发起、得到非盟支持的“罗安达进程”和东非共同体发起的“内罗毕进程”推动解决危机，无论是这两大进程还是近日在卡塔尔发表的联合声明，都体现出外部对刚果（金）和平进程的推进诉求。

不过，李因才提醒称，“从1994年以来，该地区局势高度复杂，刚果（金）政府对这块区域的控制力非常弱，100多支武装力量形成了割据的局面，也掺杂进大量外部势力”。因此，短期内战事可能会降温，但该地区难以维持长久的和平，军事对峙的僵局可能会长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