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刘晓庆的访谈,总会有被她那种极其自我的张力而感染。这可能就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间有至狂而自彰”的表达方式。近日《她和她的故事》导演竹内亮跟拍刘晓庆两个月,记录下这朵不谢牡丹最恣意的绽放。
竹内亮作为拍摄过数十部纪录片的著名日本纪录片导演,可谓阅人无数。他问道:“你和日本的演员或者导演合作过吗?”刘晓庆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有”,但抛出的一句话,就令日本人折服!
“我去过日本很多次,探班山口百惠、三浦友和,他们当时正在热恋;栗原小卷、吉永小百合,她们来访问中国,都是我陪同的。”
竹内亮看着那些泛黄的老照片——这些昭和时代的国宝级影星,竟都成了她传奇人生的的注脚。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曾叹:"非常之人,超世之杰”,这世间的戏台总有人把水袖舞得惊破九重天。
刘晓庆的银幕处女作,正是我国第一部反间谍电影《南海长城》。1975年仲夏,海南岛礁石嶙峋处,《南海长城》剧组还正为选角焦灼。导演李俊已踌躇月余面对两位年轻女演员人选,迟迟难以决断。
广州军区邀请摄制组参观军舰,在船头导演李俊问了一名海军战士:同志,这里有多高?战士回到:十多米,我们训练时会跳下去。众人噤声时,刘晓庆越众而出,翻飞入海。谁也没想到,这勇敢的纵身一跃,自此开启四十年银屏沉浮。
《神秘的大佛》梦捷的武打身姿,让她开创内地第一位武打女星先河;
《原野》中金子撕心裂肺的呐喊,分明是她对命运的抗争;
《芙蓉镇》里胡玉音扫街时倔强的身姿,透着她"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倔强与不向现实低头的孤勇。
最经典的莫过于在《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瀛台泣血》清宫三部曲,从兰贵人在九龙壁前的回眸,慈禧锦袍上的闪耀的金线,在镜头里化作囚禁后宫红颜的锁链。
她的人生就是像她的表演哲学,始终充斥着原始的生命力。这位非后非妃的女子,因为在银幕间演绎过太多帝王将相的故事,最终把自己活成了传奇本身。
刘晓庆受邀到美国为亚洲杰出女性代表颁奖,在奥斯卡御用裁缝的百年老店,她的指尖掠过各种造型华丽的曳地礼服,却没有一件能够看得上。
好莱坞化妆间里,竹内亮问道:你曾经说过,你是中国最好的演员,那么现在呢?刘晓庆坦然回答:“更加是我了!”竹内亮追问:你认为世界上最好的演员是谁?
刘晓庆依然自信心坦然:“对当然是我了!”,甚至还自信地补了一句:而且是状态最好的。
当被问及梅丽尔·斯特里普,她眉峰轻挑,微微颔首:“她还可以”。
刘晓庆的手机壳上,印着她武则天的剧照。在她的手机中,还播放着自己演员生涯中长长的名单。其实哪有什么不老的女神,不过她是把每个角色都当作与时光的对弈。
竹内亮认真请教:“你演过这么多角色,是怎么观察人物?” 刘晓庆的回答震撼:“有天赋!
如果说“天赋”是上苍掷向人间的骰子,有人接住了璀璨,有人错失了流光。
放眼刘晓庆曾经合作过的一线演员中,如今还有几人经得住演艺圈浮沉? 狂者如风过玉门,庸者似沙埋古道。七十五载春秋在她眉间化作飞白,举手投足间,依然是“牡丹何必怨春风,自开自落自从容”的风范。
谈及昔日往事,刘晓庆更是如数家珍:姜文、陈国军、毛戈平,都是我培养出来的。
她甚至拿网友调侃自己“大腕的摇篮”,来诠释自己的情感经历:“因为我比较爱才嘛,看的懂才华”。此言如金石坠地,不禁令老白想起她当年演绎《武则天》惊起的半阙盛唐遗韵。
采访刘晓庆,绕不开的话题就是她的婚姻与感情纠葛。她面对导演的镜头侃侃而言:婚姻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消亡。
对此,刘晓庆的解释是:你不能延长生命的长度,一定要加强生命的密度。竹内亮纪录片的旁白中赞叹到:这位出生在50年代的女子,拥有着超越时代的思想和视野。
“人的生命只有一条,为什么要被约束?”刘晓庆的观点,居然跟第一期苏敏的采访遥相呼应。
在上一期的采访中,苏敏的一生为家务所困,这也就成了竹内亮所关心的女性话题。谈起对于家务劳动感受时,刘晓庆认为:女生为什么要因为相夫教子,就要被困在家务劳动当中?我有自己的厨师,有专门清洁工,这样就可以腾出洗手作羹汤的时间,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在综艺《一路繁花》播出后,许多人赞叹刘晓庆的人生状态,精神饱满,神完气足。在美国,她挥舞着乒乓球拍闪转腾挪,40岁的竹内亮在她的进攻下连连失利,体力浑然不像一位75岁的妇人。
其实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刘晓庆也不愿被人提及自己的年龄。
她不要的"优雅老去",只要"生如夏花"的恣意。 她还有一个梦想: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女强人都有自己的电影,唯独缺了武则天的那份。
她的想法是:“鹤发能演垂髫,龙钟可饰豆蔻”。我们很难想象,当这位古稀丽人再次披上武则天的龙袍,舞台上的灯光照耀着她布满细纹的眼角,会不会比少女时代的梨涡更动人心魄?
美国之旅结束后,刘晓庆受邀回国内为一款游戏代言。
在化妆师毛戈平、造型师陈敏的妙手之下,将她的白发染回青丝。
镜头前女帝挥袖,弹幕瞬时沸腾。那个被封印的武则天,再一次回到了竖屏之上。残阳为十二旒冕镀上金边,在女皇衣袂飞舞之下又现疏狂。
“无畏浮沉,主宰命运”这句游戏中的宣传语,似乎成了她人生最好的诠释。我们才惊觉:那个在《一代女皇》中演过武媚娘的女子,竟然真的活成了岁月打不倒的女皇。
山河万里皆入眼,何必低眉向人间。在采访临近结束时,导演竹内亮似乎理解了刘晓庆最开始的那句话:“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演员”。世间从无永恒的戏台,却永远需要这般孤光独照的伶人,把浮生百态都唱作气吞山河的绝响。当我们还在争论是否"优雅老去"的标准时,她早已跃出世俗的镜框,在属于自己的戏台上且歌且舞。
当最后一缕夕照掠过她眉间,恍惚见得盛唐大明宫的牡丹穿越千年而来。这朵不谢花的故事,在光阴的素绢上写就了自己的惊世长卷。毕竟,真正的传奇真正的传奇从不在红尘规则中凋零,反在时光长河里愈发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