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娘!袋子里有东西!”
我的话音未落,母亲已经触电般缩回了手。
装着面粉的袋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几样物件从中显现出来。
母亲定睛一看,整个人竟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1、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清晨。
“小芳,你带着你弟弟,去你二叔家借点面......”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灶台边的父亲打断。
“借面?你找谁不好,偏要找他!”父亲躺在灶台边的竹椅上,因为腰伤,他已经卧床半年了。
“不找他找谁?这都三天揭不开锅了,你倒是给我指条明路啊!”母亲双手叉腰,瞪着父亲。
我搂着7岁的弟弟,缩在墙角不敢作声。最近这些天,家里只能啃些野菜糊口,我和弟弟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偷偷跑到井边灌凉水。
“姐,肚子好饿......”弟弟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小强,再喝点水吧,等会就不饿了......”我摸着弟弟的头,强忍住自己的眼泪。
父亲听见这话,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爸......”我壮着胆子开口,“您放心,我不会说别的,就说借点面......”
“不行!”父亲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处,疼得直冒冷汗。
这时弟弟的肚子又响了一声,他赶紧用小手捂住,生怕惹父亲生气。
“爸,我不饿。”弟弟赶紧说。
父亲看着我们,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片刻的沉默后,他垂下了头:“去吧......”
母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去吧小芳,带着你弟弟一起去,你二叔最疼你们了......”
可她话音未落,父亲突然又坐直了身子:“你让小芳去就去吧,带着小强干啥?你是不是又打什么歪主意?”
“我能有什么歪主意?还不是让人家看看,咱们家揭不开锅,两个孩子都饿着!”
“你!”父亲气得脸色发青,但腰一扭,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赶紧拉着弟弟往外走:“爸,我和弟弟一起去,他听话,不会添乱的,我们很快就回来......”
可就在我即将跨出家门的那一刻,母亲又补了一句:“记得跟你二叔说,你爸的腰伤越来越严重了......”
“够了!”父亲猛地拍了一下床沿。
我拽着弟弟,逃也似地冲出了家门。身后,父母的争吵声依稀传来,和着这连绵的春雨,在我心头压得愈发沉重。
2、
雨下得不大,我和弟弟沿着泥泞的小路往村口走。
看着弟弟瘦小的身影,记忆不由得又回到了从前那个热闹的院子。那时候,两扇大门虽分两户,可中间那堵矮墙却挡不住欢声笑语。
我们家跟二叔家是连通的。
“你二叔啊,打小就是个机灵鬼。”村里的老人常这么说。
虽然二叔比父亲小三岁,可头脑却比父亲活络得多。那时候,镇上运输队报废了一批拖拉机,二叔跑去看了好几趟,硬是用借来的钱买了一辆回来。
那时候村里人都说二叔是傻子,这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可二叔愣是跑去镇上,跟修车的师傅学了半个月,把那辆破拖拉机修得能正常跑了。
“哥,你就跟着我干!”二叔拍着父亲的肩膀,“我去接活儿,你负责开车。”
就这样,父亲开着拖拉机,二叔骑着自行车到处跑业务。
二叔会来事,人缘又好,生意越来越红火。父亲老实本分,干活实在,街坊邻居都夸他们兄弟俩配合得好。
那个年代,村里兄弟分家已经是常事。村里有的人家为了一块地吵得不可开交,有的为了老房子打得头破血流。可我们家和二叔家不仅是邻居,还把院墙中间凿了个圆拱门,来回走动方便。
每天清早,鸡还没叫,父亲就开着拖拉机出门。二叔总是早早地在院子里等着,给父亲带上热乎乎的杂粮饼。
谁能想到,这样的好日子竟然会被一个女人、一场意外,搅得天翻地覆。
“姐,我冷......”弟弟打了个喷嚏。
我这才发现雨已经大了起来。顾不得多想,我拉着弟弟快步向前跑去。
3、
我站在二叔家的门前,迟迟不敢抬手敲门。雨水顺着屋檐滴答作响,就像当年二叔离开时,母亲眼泪落下的声音。
那都是因为王翠英。
王翠英,是当时供销社最漂亮的售货员。那时候母亲在供销社打零工,扫扫地、帮忙抬东西、称个重什么的。
听老人们说,父亲每次去供销社送货,总要在王翠英的柜台前多待一会。可父亲是个老实人,整天开着拖拉机满身泥土气,哪敢跟人家正式工说话呢。
“你们瞧瞧,那个开拖拉机的,又来献殷勤了!”母亲那时候这样嚼舌根,“整天一身土,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也不知道给人家送了多少回东西了。”
可王翠英从来不把母亲这些话放在心上,每次父亲来送货,她都客客气气的。
后来母亲看准时机,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人家翠英家里条件多好啊,人长得漂亮又有正式工作,听说他爸早就给相中了城里的对象。像咱们这种人,人家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父亲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去供销社送货,把所有活都推给了二叔。
母亲见父亲躲着王翠英,就趁机跟父亲走得更近了。父亲也许是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真的配不上王翠英,没过多久就跟母亲定了亲。
可母亲还是放心不下,时不时要跟王翠英找茬。
每次看见王翠英接待顾客,她就要在旁边说些风凉话:“有些人啊,表面上装得清高,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样呢!没事啊,少跟男人眉来眼去的!”
王翠英站在柜台后面,眼圈都红了。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二叔突然出现,把一篮子鸡蛋放在柜台上:“翠英,这是我自家老母鸡下的,你尝尝。”
说完,二叔转身对母亲说:“嫂子,你这话说得不对。翠英是个好姑娘,你别总是这样。”
就这样,二叔一次次替王翠英解围,王翠英也渐渐被二叔的真诚打动。半年后,他们结婚了。
婚后的王翠英,成了我的二婶。
自从我出生后,母亲便辞了供销社的零工在家带我,但她依旧看二婶不顺眼。
有时候看着二婶穿着体面的衣服来串门,母亲就要冷嘲热讽好一阵:“打扮的跟个妖精一样,来我们家想勾引谁呢!”
为这事,父亲没少跟母亲吵架:“你少说两句不会死!”
从那以后父母就经常吵架,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了啥,反正每次说不了三句话就开始吵。
为了不挨骂,我就只好像现在这样,带着弟弟躲出来。
“姐,你怎么不敲门啊?”弟弟冻得直跺脚。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手却不住地发抖。
4、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正要敲门,耳边突然响起三年前那一声凄厉的叫喊。每当下雨天,那个噩梦般的场景总会涌上心头。
那天父亲和二叔一大早就开着拖拉机去镇上送货。我贪玩,把母亲新晒的棉被弄脏了,还把豆子给打翻在地上。
母亲抄起扫帚就要打我,我吓得直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母亲追在后面喊。
我慌不择路,看见墙角有架木梯,也顾不得害怕,抓着梯子就往上爬。
“姐姐,等等我!”没想到弟弟也跟在后面爬了上来。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没长眼的东西,连新棉被都敢糟蹋!”母亲举着扫帚在下面骂。
我和弟弟缩在房顶上,瑟瑟发抖。母亲见我们不下来,更加生气:“赶紧给我滚下来!再不下来,今晚都别想吃饭!”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我脸上。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啪地砸了下来。
“还不快下来?再不下来看我不打死你们!”母亲的火气更大了。
弟弟吓得直哭,死死抓着我的衣角不敢动。我们浑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可还是不敢下去。
“嫂子!嫂子!”二婶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别骂了,孩子们都吓坏了!”
“翠英,你别管!这两个兔崽子,今天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还得了?赶紧给我下来!”
“下来!再不下来我打断你们的腿!”母亲仍在骂。
弟弟吓得直发抖:“姐,我害怕......”
“嫂子,你先别生气。”二婶一边说,一边扶着梯子,“我去把孩子们接下来。”
她那时候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走路都不太稳当。
“翠英,你可别上来!你这身子不能登高。”母亲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个竹竿,把这两个兔崽子给戳下来!”
母亲说完就去找竹竿,弟弟吓得一直哭。
二婶心疼弟弟,不等母亲回来,已经扶着梯子往上爬:“别怕,我去把你们接下来。”
她那时候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走路都不太稳当。
“二婶,你别上来......”我哭着说。
“没事,二婶来了。来,小强先下去,然后是小芳......”
弟弟终于不哭了,慢慢爬向二婶。就在他快要够到梯子的时候,二婶突然惊叫一声。
我回头一看,二婶已经滑了下去。
村里人七手八脚地把二婶送去医院,可还是晚了。等父亲和二叔赶到医院的时候,二婶和腹中的孩子都没能保住。
二叔跪在医院的走廊上,哭得像个孩子。第二天,他把拖拉机卖了,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离开了,再也没跟父母说过一句话。
父亲在二叔离开后,整日郁郁寡欢,干活也不似从前那般专注。
去年在帮人盖房子时,一个不小心从架子上摔了下来,伤了腰。自那以后,他就干不了活,家里就断了经济来源。
村里人都说二叔去了省城,也有人说他去了外地,反正这一走就是三年。
直到去年冬天,他突然回来了,在村口开了家面粉铺。听说他在外面攒了些钱,可人却苍老了许多。
二叔回来的消息传到我家时,父亲坐在炕上愣了半天。他想去见二叔,可又觉得无颜见他。
毕竟这些年,二叔白发都长了好多。母亲也不似从前那般趾高气扬,只是每次路过面粉铺,都要绕着走。
两家就这样,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跟隔了一道看不见的河,谁都不敢越过去。
村里人说二叔每天天不亮就开门,天黑透了才关门,生意做得挺好。可即便是听说父亲摔伤了腰,他也从没来过我家。
我家里越来越穷,可父亲宁愿饿肚子,也不让我们去找二叔。今天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母亲也不会让我来借面。
但是我不确定,二叔真的会开门吗?
我忐忑的敲了敲门,喊道:“二叔!二叔开门呀!”
“小芳!小强!是你们吗?”二叔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熟悉得让我想哭。
5、
“进来吧,外面冷。”二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我牵着弟弟,战战兢兢地跨进屋子。二叔站在门口,脸上的皱纹比三年前深了许多,两鬉的白发在阴沉的天色下格外刺眼。
“二.....二叔,”我声音发抖,“家里.....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能不能借点面,弟弟都饿了两天了……”
二叔的背影顿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他走进里面的屋里,过了一会儿又出来。
“拿着。”二叔怀里抱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外面用塑料布裹着,防雨。这些应该够你们吃几天。”
我接过袋子,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眼泪又要往外涌:“二叔,这太多了,我们......”
“快回去吧,要不一会儿雨要大了。”二叔说完,转身进了屋。
“谢谢二叔!”我跟弟弟一路小跑着开心地往回走。
等到了家,母亲赶紧接过面袋,一边念叨着“总算有得吃了”,一边撕开外面的塑料布。她刚要解开袋口倒面,突然愣住了。
“这是什么?”母亲伸手在面袋里摸索了一下,脸色突然变了。
我探头一看,只见面粉下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啊!”母亲猛地缩回手,面袋掉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也散落了。
当母亲颤抖着手拾起其中一样,看清楚后,整个人竟被吓得连连后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