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夜里十一点半,黄土高坡上的小餐馆里,坐着两个男人。油腻的桌面上,放着一碗见底的麻辣火锅和几瓶见底的青岛啤酒。其中一位满脸通红的男人正给对面的人倒着酒。

「师父,我上回写了个出马仙的小故事,读者评论区炸开了锅,东北的朋友说写得很准,南方的朋友说不明白是啥东西。您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东西到底是咋回事?」

那个被称为师父的人,穿着深蓝色的唐装,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却很有精神,他的眼睛深邃有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抿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出马仙这个事啊,我还真不好一句两句给你说明白。」

「那就多说几句呗。反正今天这顿您请客。」

「谁说的?」大师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您不是说,今天我考验过关了,要请我吃饭吗?」

大师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多说几句。」

01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二零一七年,我去桦甸县一带做道场,那边有个小煤窑,死了十几个人,闹鬼得厉害,死者家属请了好几拨人都没用,最后找到了我。」

「那您就去了?」

「不止我去了,还有一个当地出马的老太太,叫王婆子。」

「王婆子?名字真接地气。」

大师没理会他的打趣,继续说道:

「那天下午四点多到的,天快黑了,煤窑黑洞洞的,阴风阵阵,王婆子比我还早到,她骑着一头毛驴,拄着根拐杖,穿着件破羊皮袄,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就跟个疯婆子似的。她一见我就变了脸色,没想到还有道士来。」



「然后呢?」

「到了晚上,我们一前一后各自做法,我打醮做道场,她就在那装神弄鬼。我知道她是出马的,根本就是一个老狐狸精借她的身子,最多也就一百多年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您就这么肯定?有啥依据啊?」

「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眼神恍惚,气色发青,精气不足,身上阴气太重,一看就是被动物或者精怪附体的。我就猜是东北的出马仙。那地方这种人多得是。」

大师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我做完道场,把那些小鬼都超度了,也没多管闲事,准备第二天就走。谁知道晚上回旅店的路上,她骑着毛驴跟着我,一直跟到我住的地方。」

1997年初夏的一个晚上,桦甸县一家简陋的小旅馆里。大师正在铺床,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

「大师,我是王婆子,能借一步说话吗?」

当大师打开门,王婆子已经换了副面孔,刚才装神弄鬼的气场全无,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她的头发已经梳理整齐,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洁了许多。

王婆子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救救我!大师,救救我!」

大师将她扶起,「别急,慢慢说。」

王婆子泪流满面,双手不住地发抖,「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它、它要我害人,我不想害人啊!」

大师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婆子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02

「我是辽源人,家里世代出马仙,走到哪里都挺受人尊敬。从我记事起,姥姥就教我怎么看事。

那会儿我还小,不懂啥是出马仙,只知道姥姥一到晚上就变了个人,说话声音特别尖,画符念咒给人看病治病,还能掐指一算就知道一个人家里几口人、几个孩子、几年前死了什么亲人。」

「那时候你们村的人都信这个?」

「可不嘛,咱东北那边,尤其是农村,十里八村谁家要有点啥事,大家都会去找会出马的人看看。人家给钱也不多,一般给个五块十块的,有时就给点粮食蔬菜啥的。

我姥姥能看出来人家祖上有个啥冤屈事,或者啥时候会有啥灾难,准得很。那时候咱们农村又没啥医生,有个头疼脑热的,不都得找这种人看看嘛。」



大师点点头,「然后呢?」

「我十八岁那年,姥姥去世前把这出马的事儿传给了我。她说咱们王家的仙家可不一般,是道家的正神下凡,专门救人度人的。

我那时候年轻,信了她的话,觉得自己可了不起,是仙家选中的人。每天学着姥姥的样子,给人看事,收了不少钱,在村里地位也高,说一不二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

王婆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后来啊,我认识了一个老和尚......」

1985年春天,吉林辽源外的一座破旧寺庙。王婆子正拿着供果走进寺门,突然看见一个老和尚在院子里扫落叶。

「大师,这院子都破成这样了,您还扫什么啊?」

老和尚抬头看她一眼,平静地答道:「掸去尘埃,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自己的心。你来拜佛?」

「我就是随便逛逛。」王婆子放下供果,「听说这庙里有个得道高僧,能解人疑惑,是您吗?」

老和尚笑了笑,「我不过是个看门扫地的老头子罢了。」

王婆子不信,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看着老和尚扫地。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平和安详,没有一丝世俗的焦虑。老和尚一边扫地,一边哼着佛曲,仿佛世间万物与他无关。

「大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王婆子终于忍不住开口。

「说吧。」

「我们家世代是出马仙,给人看事,这算是修行吗?」

老和尚停下扫帚,沉思片刻,「只要持善念于心,行善事于世,都可算是修行的一种吧。」

王婆子听出了他话里的犹豫,「大师,您是不是觉得出马仙不好?」

老和尚将扫帚靠在墙边,「你既然诚心求问,我就直说了。所谓修行,都是遵循天道规则,循序渐进的。」

「什么意思?」

「就像练武功,先扎马步,再学招式,一步一个脚印。而出马嘛......」老和尚摇摇头,「有些捷径,看似省力,实则危险。」

王婆子心里一惊,「您是说,出马不是正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和尚缓缓道,「只是这条路,有些弯曲罢了。你家人身体可好?」

03

王婆子一愣,「不太好,我爷爷四十岁就去世了,我爸五十出头也走了,我妈常年多病,我自己也是,冬天一到就浑身疼。」

「进出马的堂口时,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说来奇怪,每次进去,总觉得心里发慌,浑身发冷,像是走进了冰窖一样。」

老和尚点点头,叹了口气,「这就对了。」

从那以后,王婆子常去寺庙找老和尚聊天。每次谈话,都会让她对自己所谓的「仙家」产生更多怀疑。

「大师,人们都说出马是动物借人身修行,这是真的吗?」

「基本上是这样。」老和尚答道。

「从本质上讲,出马是一些有了些许道行的动物精怪,借人的身体继续修行。因为它们自己的形体有局限,到了一定程度就没法再进步了。」

「那它们为什么选中某些人呢?」

「弱者易受制,就这么简单。」老和尚直言不讳。

「那些精怪偏爱找身体弱、意志不坚定或者文化程度低的人,尤其是农村妇女。它们会哄骗这些人,说什么你是仙家转世、菩萨转世,你看,像你姥姥就是被这样哄骗的。」

「那这些动物借人身体修行,对人有什么坏处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它们借你的身体,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轻者耗损你的精气,重者直接吸干你的阳气,让你短命。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家人普遍寿命不长。」

这番话让王婆子心惊肉跳,她想起了家族中的许多人:

姥姥四十五岁就满头白发,五十五岁就走了;自己的几个姨妈姨婆也都是四十岁出头就病殃殃的,没几个活过六十岁的。难道真的是这个原因?

「大师,那出马仙真的能看出人的过去未来吗?」

老和尚笑了,「有些能力是真有的,但也有很多是障眼法。比如它们常常会派小鬼跟着你,了解你的过去,然后装作无所不知。

至于未来嘛,有些确实能看到一些征兆,但很多时候,它们预言的灾祸,恰恰是它们自己制造的。」

王婆子不解,「什么意思?」

「比如它告诉你下个月会出车祸,然后派小鬼去捣乱,果然你就出了车祸。这样一来,你就更信它了,它的目的就达到了。」

听到这里,王婆子感到一阵恶寒。她想起自己曾经给一个商人预言过财运,说他出门能发大财,结果那人真的在外地签了个大单子。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真有能耐,现在想想,会不会是那个附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暗中做了手脚?

「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再这样了。」

「你想摆脱它?」老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容易啊。这些动物一旦选定了寄主,很难甩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离开它熟悉的地界。」老和尚说,「越过山海关,去南方。大部分东北的精怪过不了山海关,那边气候不适应它们。」

王婆子听完,心中暗下决心。一个月后,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只带了一点积蓄,悄悄离开了家乡,来到了河北保定。

04

「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它,谁知到了保定不到半年,我就被另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缠上了。」王婆子的声音哽咽起来。

「它比原来那个还厉害,让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做噩梦,吃不下饭,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后来我实在扛不住了,同意出马,这才好一些。」

「它让你做了什么?」大师问。

王婆子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去年冬天,有个做煤炭生意的老板来找我。」她声音低沉,几乎是自言自语。

「那人开着豪车,穿着名牌,一进门就放了一万块钱在桌上。他说想给儿子找个媳妇。」

「什么样的媳妇?」大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犹豫。

「那孩子...」王婆子停顿了一下。

「二十岁出头,在北京读大学,学的是什么航天工程,成绩特别好,可惜从小体弱多病。他爸说,找了好几个姑娘,相处没几天就分手了,好像都说那孩子身上有股阴气,让人浑身发冷。」

「然后呢?」

「它...」王婆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它让我做个冥婚。说是找个已故的女子,在阴间给那孩子结个亲,冲散身上的煞气。它教我用七根头发、七滴鸡血、七张黄纸...」

大师脸色一沉,「谁的头发?」

「它让我...」王婆子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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