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这五年寄回来的钱呢?加起来有89万啊!"王建国的声音在破旧的土坯房里回荡,满脸的震惊与不解。
老母亲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颤巍巍地摇着头,"什么钱?儿啊,你只给我寄过几千块零用钱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蛇般缠绕上王建国的心头,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五年的血汗,真的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吗?
01
王建国永远记得那个黄昏。
彼时的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离婚,心如死灰地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夕阳。
二十六岁,本应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他却已经尝尽了生活的苦涩。
林小芳,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在经过三年的婚姻后选择了离开。
"性格不合"—这是离婚证上最官方、也最无力的说辞。
事实上,他们的分离源于无休止的争吵和日益加深的隔阂。
林小芳嫌弃他没有出息,嫌弃这个贫穷的小山村,嫌弃他那间破旧的土坯房,嫌弃他那个整日咳嗽不止的老母亲。
他们的婚姻如同一列失控的列车,最终在互相伤害中走向了终点。
"建国,发什么呆呢?"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递来一张皱巴巴的传单。
传单上印着醒目的大字:"海外高薪工作机会,月薪过万,出国打工无忧"。
王建国的眼睛一亮,仿佛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当晚,他彻夜未眠,反复琢磨着这个机会。
出国打工意味着高收入,意味着可以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意味着可以告别这个令人窒息的贫困。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要离开年迈的母亲。
王大妈今年已经六十三岁,身体不好,常年受关节炎和心脏病的困扰。
如果他出国,谁来照顾母亲?
第二天清晨,王建国做出了决定。
"妈,我想出国打工。"他轻声对正在煮稀粥的母亲说道。
王大妈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点点头:"去吧,年轻人嘛,总要闯一闯。"
"可是您的身体..."王建国欲言又止。
王大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没事,村里有老姐妹们帮衬着,你安心去吧。"
但王建国仍然放心不下。
他思来想去,决定和村长王大爷商量。
"王叔,我准备出国打工了,但是放心不下我妈。您能帮我照看一下吗?"王建国诚恳地说。
王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建国,我和你爸是老交情了,你妈就像我亲姐姐一样,我会照顾好她的。"
王建国松了一口气:"谢谢王叔,我会定期寄钱回来,您帮我看着点。"
临行前几天,王建国还是觉得应该和前妻打个招呼。
虽然已经离婚,但林小芳毕竟在这个村子里长大,与村里的人都熟悉。
抱着礼貌性拜访的心态,王建国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搬去县城的林小芳。
"我要出国打工了,就来告诉你一声。"王建国平静地说。
林小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哦,知道了,祝你一路顺风。"
气氛有些尴尬,王建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道别后就离开了。
离别的那天,王大妈站在村口,目送儿子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大巴。
"妈,我保证,最多五年,我一定回来,到时候给您买新房子,再也不受苦了。"王建国在车窗边对母亲喊道。
王大妈笑着点点头,泪水却无声地滑落。
车子渐渐远去,王大妈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路上。
王建国不知道的是,这一别,将是五年的生死磨难。
也不知道,他对林小芳的信任,将带来怎样痛彻心扉的背叛。
02
康斯特鲁拜恩建筑工地是一个地狱。
王建国和其他几十个中国工人住在一个狭小的集装箱改造的工棚里,冬天冷得能看见呼出的白气,夏天热得像蒸笼一般。
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工作到晚上七点,一天十四个小时,一周七天,没有休息日。
工地上的工作危险而繁重,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意外。
第一个月,王建国的手掌被钢筋划伤,鲜血直流,工头却只是随意地扔给他一卷胶带,让他缠好继续干活。
晚上回到工棚,他独自清洗伤口,忍痛缝了四针,然后一个人默默流泪。
但他没有放弃。
为了那个承诺,为了母亲能住上新房子,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第一个月的工资到手,扣除中介费和生活费后,王建国汇了一万五千元人民币回国。
躺在硬板床上,他想象着母亲收到钱时的喜悦,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微笑。
电话那头,王大爷的声音很平静:"收到钱了,建国,你放心在外面工作。"
"谢谢王叔。"王建国真诚地说道,"我妈身体怎么样?"
"还行,老样子。"王大爷回答道,"你妈说不用你操心,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王建国心里一暖:"帮我转告我妈,让她保重身体,有什么需要就和您说,钱我会定期寄回来的。"
"知道了,你安心。"王大爷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建国觉得有些奇怪,电话怎么挂得这么急?不过他没多想,可能是村里信号不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建国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日复一日地工作着。
他的皮肤在烈日下晒得黝黑,双手因长时间的劳作布满老茧,背也微微驼了下来。
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五年,赚够钱,回家,给母亲买房,开一家小超市,然后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
每个月,他都会准时汇款回国,金额从一万五千元逐渐增加到两万、两万五。
他省吃俭用,把能省的钱都寄回了家。
夏天,他和工友们一起住在没有空调的工棚里,汗水湿透了床单;冬天,他们挤在一起取暖,省下取暖设备的钱。
日子虽然苦,但王建国心中始终怀揣着希望。
每次打电话回家,王建国都会尽量在周末联系,这样能直接和母亲通话。
但奇怪的是,电话经常被王大爷或村里的其他人接听,说是母亲不在家,或者在休息。
"妈身体还好吗?"王建国会这样问。
"挺好的,你别担心。"对方总是这样回答。
偶尔,他能和母亲通上电话,但对话总是很短暂。
"妈,我这边挺好的,别担心,您保重身体啊。"王建国总是这样说。
"知道了,儿子,你也照顾好自己。"王大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王建国只当是电话信号不好。
一两次,他直接问母亲收到钱没有,母亲的回答总是模糊的。
"收到了,收到了,你安心工作。"
王建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转念一想,母亲年纪大了,可能记不清楚了。
而且每次汇款后银行都有确认短信,说明钱确实汇到了。
这种信任,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也成了最终刺痛他心的利剑。
三年过去,王建国已经适应了国外的生活和工作。
他的工资涨了,每个月能寄回三万多。
五年来,他总共寄回了八十九万元人民币,这在他们县城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五年的期限即将到来,王建国决定履行承诺,收拾行装回国。
临行前,工地的老板挽留他:"王,你是个好工人,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提高你的薪水。"
王建国笑着摇摇头:"谢谢老板,但我必须回去,我答应过我妈。"
回国的飞机上,王建国激动得难以入睡。
五年了,他终于可以回家,可以见到阔别已久的母亲,可以用自己的血汗钱为母亲创造一个舒适的晚年生活。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母亲住在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还计划在县城开一家小超市,这样既能有稳定的收入,又能照顾到母亲。
一切似乎都那么美好,那么令人期待。
但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03
当出租车驶入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王建国的心情从兴奋逐渐变成了疑惑。
路两旁的景象和五年前没有太大变化,甚至更加破败了。
"这应该不是我们村吧?"王建国忍不住问道。
司机瞥了他一眼:"三十多年的老司机了,还能认错路?就是杨柳村没错!"
王建国的心沉了下去。
当车子停在那座熟悉的土坯房前,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子比他离开时更加破败了,屋顶有几处明显的塌陷,墙壁上的裂缝触目惊心。
院子里,王大妈正费力地劈着柴。
听到车声,老人家抬起头,顿时泪流满面:"建国,是你吗?"
"妈!"王建国扔下行李,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母亲。
母亲消瘦得令人心疼,骨瘦如柴的身躯在他怀中显得那么脆弱。
"妈,您怎么瘦成这样了?"王建国心疼地问道。
王大妈擦了擦眼泪,笑道:"老了,人老了就是这样。"
进入屋内,王建国更是心如刀绞。
屋里的陈设和五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切都更加陈旧了。
老旧的电视机还是那台黑白的,桌椅上的漆已经脱落,床上的被褥虽然干净但明显已经用了很多年。
"妈,我这五年寄回来的钱呢?加起来有89万啊!"王建国的声音在破旧的土坯房里回荡。
老母亲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什么钱?儿啊,你只给我寄过几千块零用钱啊..."
王建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住了身边的椅子才没有跌倒。
"怎么可能?我每个月都按时汇款,刚开始是一万五,后来加到了两万、三万,一共汇了89万啊!"
王大妈摇摇头,慢慢地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塑料袋。
里面是几张汇款单,金额都是两三千元,零零散散加起来不到两万元。
王建国的心如同坠入冰窟。
五年的辛苦打拼,日夜的汗水和坚持,难道就这样化为泡影了吗?
"林小芳呢?她这些年有没有来看过您?"王建国强忍着怒火问道。
王大妈叹了口气:"自从你们离婚后,她就很少来村里了。"
"听说在县城开了家美容院,好像是做得不错。"王大妈顿了顿,"不过这两年,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王建国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他并没有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妈,您先休息吧,我去县城办点事。"王建国强作镇定地说道。
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二天一早,王建国便直奔银行。
"你好,我想查询一下这个账户最近五年的交易记录。"他将银行卡和身份证递给柜员。
经过核实身份后,柜员打印出了一份详细的交易记录。
记录清晰地显示,王建国这五年来的所有汇款都已经成功到账,而且在每次汇款后不久,账户中的钱就会被取走,几乎分文不剩。
看到这份记录,王建国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钱确实汇到了账户上,但为什么母亲却说从未收到过?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银行出来,王建国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直接去了村委会,想找到王大爷问个清楚。
令他意外的是,王大爷看到他竟然显得有些慌张。
"建国啊,听说你回来了!在国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王大爷强装热情,但眼神闪烁。
"还可以,王叔。"王建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想问问,这些年我妈的生活情况怎么样?"
王大爷叹了口气:"说实话,不太好。"
"你妈这些年一直靠种几亩薄田和政府的低保金度日,生活很拮据。"
"前年冬天病得很厉害,是村里人凑钱把她送去医院的。"
听到这里,王建国心头一震:"王叔,那我这些年寄回来的钱呢?我每个月都按时汇款,一共八十九万啊!"
王大爷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啊?什么...什么钱?我...我不知道啊..."
"可是我妈说您一直帮她保管银行卡,每次只取两三千给她。"王建国盯着王大爷的眼睛。
王大爷额头渗出汗珠:"哎呀,我...我突然想起有事,改天再聊!"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王大爷慌张的背影,王建国心中的疑云更重了。
离开村委会,王建国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几天,王建国带着母亲去了县医院做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令人揪心:母亲的关节炎已经到了中度,长期得不到治疗;心脏也有轻度衰竭症状;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更是让她常常感到头晕。
医生严肃地告诉他,如果再不好好治疗,后果将不堪设想。
面对高额的医疗费用,王建国用上了自己在国外的部分积蓄。
看着母亲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王建国的心如刀绞。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宁愿不出国,留在母亲身边照顾她。
但现在,悔恨已经于事无补,他必须面对现实,追查真相。
04
县城的"芳华美容院"装修得富丽堂皇,完全看不出是一家小县城的店面。
透过玻璃门,王建国看到林小芳正在为一位客人做面部护理。
五年不见,林小芳变了很多:精致的妆容,时尚的服饰,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都市丽人的气质。
看到王建国,林小芳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你回来了。"她平静地说,仿佛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久别重逢。
王建国强忍着怒火,尽量保持冷静:"我想和你谈谈。"
林小芳示意他到办公室去,然后转身对助理说了几句话。
办公室里,林小芳优雅地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态从容不迫。
"谈什么?"她问道,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天气。
王建国直截了当地问:"我这五年寄回来的钱去哪了?"
林小芳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什么钱?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八十九万!我们离婚前约定好的,我寄钱回来你帮我照顾我妈,钱都去哪了?"王建国强压着怒火。
林小芳冷笑一声:"我们都离婚了,各过各的,凭什么我要照顾你妈?"
"再说了,你有证据证明你寄了那么多钱回来吗?"
王建国从包里拿出银行打印的交易记录:"这是银行的交易记录,清清楚楚地显示我汇了八十九万到我们的联名账户,而且钱都被取走了。"
林小芳扫了一眼记录,然后不屑地撇撇嘴:"这只能证明你汇了钱,不能证明我取了钱。"
"再说了,就算钱是我取的,也不能证明我没有用这些钱照顾你妈。"
"你问过你妈没有?也许是她自己花掉了呢?"林小芳反问道。
王建国怒极反笑:"我妈现在住的还是那个快要倒塌的土坯房,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你告诉我钱用在她身上了?"
林小芳突然拍桌而起:"王建国,你别血口喷人!"
"我的美容院是我自己辛苦打拼来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报警了!"
见状,王建国知道在这里问不出什么,只好先行离开。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离开美容院,王建国心中思绪万千。
他需要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林小芳擅自取走了钱,而不是用于照顾王大妈。
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再次前往银行,寻找更多的线索。
第二天,他再次来到银行,这次他要求查看账户的详细操作记录。
银行工作人员告诉他,按照规定,要查看这样的详细记录需要提供更多的证明材料。
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拿到了五年来账户的所有操作记录。
记录显示,每次他汇款后不久,账户里的钱就会被取走,几乎分文不剩。
王建国陷入了困境。
到底是谁拿走了他的钱?王大爷的表现很可疑,但他还需要确凿的证据。
此时,一个绝妙的想法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监控录像!"他喃喃自语。
如果能找到有人用他的账户取钱的监控录像,真相就能大白了。
他再次向银行提出了请求,但银行工作人员告诉他,按照规定,监控录像通常只保留一年,而且需要警方协助才能调取。
这又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但王建国并没有放弃。
他决定先去派出所报案,陈述自己的遭遇。
在派出所,他详细地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并出示了银行的交易记录作为证据。
值班警官听完后,认为事情确有蹊跷,同意立案调查。
警官建议王建国通过银行调取账户的取款监控录像,这可能是揭开真相的关键证据。
在警方的协助下,银行同意调取监控录像。
但由于时间跨度长,技术限制等原因,只能调取最近三年的部分录像。
对于更早的记录,银行表示需要向总行申请特殊调阅,可能需要较长时间。
即使是只有三年的录像,也让王建国看到了希望。
他相信,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
在等待银行调取监控录像的日子里,王建国租了一套条件较好的房子,接母亲来县城住。
尽管现在经济状况不如预期,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改善母亲的生活条件。
他陪母亲去医院做正规治疗,买来营养品,为她准备可口的饭菜。
每当看到母亲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王建国的心情就会稍微好一些。
但对失去的血汗钱的心痛,却始终如影随形。
他期待着那些监控录像能给他一个答案,给他一个讨回公道的机会。
终于,银行通知他可以查看银行监控录像。
这一刻,王建国既期待又紧张。
他知道,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很可能会彻底改变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坐在银行的监控室里,王建国的心跳加速。
录像开始播放,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真相即将揭开。
05
监控室里,寂静得只能听见机器的运转声。
银行的工作人员点击了播放键,一段段黑白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王建国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他即将揭开五年来的谜团。
首先是三年前的一段录像: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银行,王建国先是愣住,随后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