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尔军政府近期以“薪资不平等”“税务违规”等理由驱逐中石油三名高管、查封炼油厂账户并关闭中资酒店,这一事件不仅折射出非洲国家政治生态的复杂性,更暴露了资源民族主义与大国地缘博弈交织下的投资风险。中国作为尼日尔最大投资国,如何应对这一挑战?
尼日尔军政府2023年政变上台后,因驱逐法国势力、终止铀矿开采合作,导致财政收入锐减。2024年,中石油以预付款形式向其提供4亿美元贷款以维持原油出口,但一年后军政府无力偿还,转而以行政手段施压,试图通过驱逐高管、冻结资产迫使中方减免债务或提供更多资金支持。这种“杀鸡取卵”的逻辑,本质上是财政破产下的极端自救行为。
他们的军政府高举“资源主权觉醒”旗号,要求将原油分成比例从15%提升至30%,并强制中资企业提高本地员工薪资与管理层比例。此举旨在通过煽动民族主义情绪转移国内矛盾,巩固政权合法性。例如,尼日尔石油部长公开指责“外籍员工工资是本地人的6倍”,却忽视中企20年来为该国建立完整石油工业体系的贡献。
尼日尔政变后,其外交政策转向亲俄疏法,引入俄罗斯瓦格纳雇佣军并让渡铀矿权益,但俄罗斯缺乏资金填补经济缺口。军政府不敢触碰美法利益,转而将中国视为一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试图通过极限施压榨取资源红利。这一行为背后,隐现俄罗斯削弱中国在非影响力的战略意图,形成“中俄非三角博弈”的复杂局面。
根据中尼双边投资协定(BIT)及《能源宪章条约》(ECT),尼日尔单方面撕毁合同的行为已构成违约,中方可通过国际投资争端解决中心(ICSID)提起仲裁索赔。历史上,埃克森美孚诉委内瑞拉案通过ICSID获赔16亿美元,但执行率不足30%。因此,法律手段需辅以外交施压,例如联合非洲联盟谴责尼日尔破坏投资环境,或通过联合国平台揭露其违约行为,迫使军政府权衡国际信誉损失。
再者,中国还可以采取暂停石油进口、撤回技术团队、终止基建合作等经济反制措施。尼日尔90%的原油依赖中石油运营的尼日尔—贝宁管道出口,炼油厂停摆已导致其燃油价格暴涨300%,经济命脉握于中方。但过度强硬可能引发非洲国家“抱团警惕”,甚至被西方渲染为“新殖民主义”。因此,反制宜精准打击军政府核心利益,例如联合贝宁限制原油过境,同时通过非政府组织向尼民众传递“合作中断后果”,分化其国内支持基础。
此次事件暴露了中国在非投资的“重资产、轻风控”短板。未来需构建三重防线。一是法律防护:在投资协议中增设“政权更迭风险条款”,明确违约赔偿机制;二是本地化融入:提升非洲员工管理层比例,通过公益项目塑造“利益共同体”形象;三是进行地缘对冲:在资源国引入多元合作伙伴(如与俄企联合开发铀矿),分散政治风险。
尼日尔事件并非孤例,而是非洲“资源诅咒”的现代缩影。历史上,1950-1970年代中东拉美的资源国有化浪潮,以及刚果(金)、津巴布韦的资产没收案例,均显示政权更迭与资源民族主义的致命组合。中国需警惕“链式反应”,例如其他非洲国家效仿“变相勒索”,以环保、劳工权益等名义加税或强制股权转让。
然而,中国在非投资仍有不可替代性:西方企业因风险规避撤离后,中企填补了基础设施与能源开发的空白。未来,中国应推动“发展导向型合作”,例如将部分原油收益定向投入教育、医疗领域,弱化“资源掠夺”叙事,同时借助数字技术(如区块链)增强合同执行的透明度,构建更具韧性的新型南南合作模式。
总之,尼日尔的“贪婪”对中国是一种警醒。海外投资需超越“经济利益至上”思维,将地缘风险纳入国家战略评估。短期看,中方需以法律与外交组合拳捍卫权益,避免妥协引发效仿;长期看,则需通过本地化融入与利益共享机制,将“中国资本”转化为“非洲发展动能”。正如撒哈拉沙漠中的输油管道,唯有深扎根系、抵御风沙,方能确保资源生命线的持久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