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梁满
编辑丨周近屿
四五头小猪正挤在母猪身边此起彼伏地哀嚎，曹玉振看着面前那头一动不动、身形消瘦的母猪，也是止不住地发愁。自从生产过后，这头母猪的食量便明显减少，总是精神不振地趴在角落，自身健康难保，更无法为小猪们提供足够的“口粮”。
曹玉振是海大集团山东大区的技术服务经理，负责为合作的养殖户提供技术指导，他管理的区域，饲养着上万头猪，每一头猪的健康，都是他的头等大事。
但猪的一生可能遭遇的疾病太多了，如果想给猪专门建立一座医院，其复杂程度，不亚于为人类建立一座三甲医院。猪又和人不一样，“人哪里不舒服，能说话”，以往为猪看病，技术员们只能凭经验诊断，可是这一次，曹玉振有了新主意，他决定为它开展一场特别的专家会诊。
打开飞书的育肥场巡检跟踪服务多维表格，拍摄多张母猪的照片，没过一会儿，表格另一端的兽医出现了，并很快提供了解决办法，全程不过十几分钟，母猪有救了。
一款互联网业务工具走进养猪场，折射着整个行业正在发生的变化。过去的十几年间，养猪这个千百年来的传统行业跑步一般实现了智能化，现在是下半场的故事，考验的是精细化，以及人与工具如何互动的智慧。
猪的互联网之路
曹玉振所属的海大集团是一家高新农牧企业，不仅有像曹玉振这样的帮助养殖户养猪的技术服务工程师，和众多养殖户深度合作，为他们提供全套的技术服务；同时拥有独立的生猪养殖基地，不断的优化养殖技术。在这里，养猪已经不再是人们传统印象中的纯粹的体力劳动，而是由数套系统构建的、需要人与设备共同协作的智能化劳作。
“过去养猪需要我们一袋袋扛饲料”，30岁出头的杨越思是海大集团益豚事业部的管理人员之一，主要负责饲养和培育后备母猪。2012年大专毕业后，她来到一家中小型生猪养殖场，面对几百头猪，杨越思的日常就是给它们配饲料、育种、接生。
工作内容琐碎而繁重，一只只地查看猪的健康情况，用纸笔一行行记录下数据，是她每天都要重复的事情。那时国内的生猪养殖户大多还遵循着传统的养殖模式——私人买上几百头猪崽，养大再卖掉赚钱，虽然也有部分现代化生产设备，但大多还是依靠人力照顾猪崽长大。
“几乎所有基层工作人员都要承担拌饲料、铲粪等工作”，为了避免猪与外界接触感染病毒，许多养猪人常常要在场里待上几个月，才能出门透口气。
在杨越思的记忆里，国内生猪养殖行业真正智能化的起点，还要追溯到2015年前后。随着国内养殖业的逐渐成熟，和猪价连连走高，集团化的养猪企业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一直专注于饲料业务的海大集团，也是在2017年正式宣布成立养猪事业部。
“以前一个场有上千头猪已经很多了，后来发展到一个场能养两三千头猪”，除了传统农业集团带来的更大规模养猪场，许多互联网公司也在此时入局养猪，或加重了筹码，更是为行业带来了新的理念与设想。
●2024年10月，安徽阜阳，顾客在超市选购猪肉。过去的十几年间，资金、全新的理念、技术涌向养猪这个传统行业。图源：视觉中国
就在行业一片繁荣之际，突然发生的家猪和野猪疫情，加速了养猪行业的洗牌，成为了行业发展的关键转折点，也影响了许多养猪人的人生轨迹。
2018年8月，家猪和野猪疫情开始在国内蔓延，扩散速度远超人们的预料，仅仅4个月，24个省份就累计扑杀了91.6万头生猪。在另一方面，家猪和野猪疫情导致猪肉价格持续走高，一度达到40元一公斤，可观的利益空间也吸引了更多房地产、互联网企业加入养猪业。
当大量的资金、全新的理念、最新的技术涌向传统的行业，从那时起，“赛博养猪”一步步从设想迈向现实。
无数块“拼图”与一支“胶水”
现如今，推开海大生猪养殖场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数块电子屏幕，与成套的机械设备，每只猪的耳朵上都挂着一块小小的黄色标签，内置芯片记录着它的各项指标，只需轻轻一扫，就能了解每头猪的“猪生”情况。
现代化的智能设备改变了养猪场的方方面面，拌饲料、铲猪粪等重体力劳动被机械取代，在场里封闭几个月才能出门的日常成了过去式。然而，智能设备无法控制的部分，是从未改变过的，那就是让所有养猪人都随之跌宕起伏的猪周期。
每隔四五年，猪周期便会卷土重来，这是所有养猪人的共识——由于疾病、产能等因素影响，市面上的生猪减少，猪价上涨，养殖户因此加大投入、扩大养殖，但随着生猪供应数量增加，供大于求时，生猪价格又会猛烈下跌，养殖户随即淘汰母猪，缩减养殖数量，生猪价格再次上涨，这便形成了一个猪周期。
杨越思刚入行那几年，就赶上了一轮完整的猪周期，“2012年生猪价格是7、8元一斤，后来猪价攀升，养猪的企业多了，到了2016年前后，猪价又开始下跌，可能年初要花上千元买小猪，年末连300元都用不上。”
剧烈的变动考验着养猪人的眼光、恒心，以及最细微的成本控制，在养殖行业，机器能够代替人力，但无法阻挡猪周期，当利润减少时，如何省下每一分成本，只能依靠人的管理与执行。
“2022年猪价最高峰时，一头猪能赚100%的利润，现在猪价逐渐回落，利润空间骤减，成本控制更是至关重要，比如猪舍的温度高了一度，一天就会增加四五万成本，这是很吓人的数字，这个温度要靠人去及时判断与调节”，杨越思说道。在养猪利润微薄的时期，如何提高效率、控制成本，成了养猪人们面对的重要问题。
面对这一难题，在海大集团负责安全环保问题的覃金铿一度想自制一套管理系统，现代化的智能设备就像一块块拼图，覆盖了猪场的各个区域，但每块拼图都需要人工操控，要想推动一项工作，常常要耗费很多精力，将拼图逐个合拢。
“比如我需要收集各个养殖场的安全数据，一线人员根据要求找材料、拍照、填表，汇总到Excel里提交给片区，片区再整理给我，就要花掉5天时间，我再去统计分析，又要耗时一周”，刚刚入行的覃金铿每天都要整理一块块琐碎的“拼图”，“我就这么做了两年，想到未来可能还要再做十年，就绞尽脑汁想要改变现状”。
直到2023年初，改变发生了。那时海大集团刚开始尝试飞书办公，生产管理部成了最先试水的部门。IT部门的负责人毛璐还记得，刚刚推广使用飞书时，还有人私下吐槽，“界面好多功能，有点花哨。”
但转变来得很快，经过简单培训，覃金铿发现这款业务工具，解决了他工作中最低效的那一步，“在飞书的工作台中，统计分析是预设好的，一线人员将数据传进去，通过相应的公式运算，就可以通过看板形式展示结果，我只要花半天时间看下数据，当天就能输出报告”。
●一位工作人员正在使用飞书统筹养殖场的工作。图源：飞书官网
经过一番摸索，那些看似花哨的功能，都逐渐发挥出了作用，以前宣传安全生产，也是让覃金铿头疼的问题，“安全第一，预防为主，冷冰冰八个黑体字贴在墙上，很难起到效果。”
而现在，使用少量代码，就能在飞书上生成一张安全通知卡片，覃金铿将事故动图贴在卡片中央，再简明扼要地写清事故情况与隐患排查措施，卡片通过飞书自动推送到每一位一线人员手中，生动的图片与简洁的文字让人一眼就能看清，又极具冲击力，“这或许只是个很小的变化，却是我做好安全工作的切入点。”
以往猪舍温度调节不及时，造成浪费的问题也被轻松解决了，现在一旦猪舍温度出现波动，飞书可以即时地通知场长抓紧调控。许多工作步骤都被简化了，“比如每天需要做的安全作业，负责人做完打卡，省去了很多监督提醒的环节”，杨越思补充道。
当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被具体为一个个问题，又被逐个解决，一款综合性业务工具的存在，就像一支胶水，逐渐黏合了养猪场中那些零散的拼图。
一张表格的意义
去年的一个晚上，覃金铿突然在群里看到一张照片，显示有猪场发生了意外情况，但并没有具体说明是哪个猪场。覃金铿下意识地打开飞书，按照一张积分表上的名单由下而上地拨打电话，刚拨出第二通电话，对方回答道：“确实是我这里出了点小问题”。
“当时我心里就有清晰的预警对象”，一个月后，第一个联系的单位也出了问题。如果说安全工作总存在不确定性，但从那一刻起，覃金铿笃定了，数据是会有指向性的。
那张积分表，是覃金铿在飞书上设计的安全管理排名系统，输入各个养殖场发现过的问题等多个纬度的数据，系统便自动生成一张安全积分表，排名较低的猪场成了他重点关注的对象，“现在有人打电话说问题，我都大概猜得到是哪个区域。”
“猪场的安全一旦出现情况，就可能导致很严重的损失，一场火灾烧没了几千头猪，这在行业内并不罕见”，以前他和同事两个人，要管理十几个片区，3000多人的团队，每当电话响起，都是提心吊胆，生怕是哪个猪场出了事。
此前他还在思考，飞书到底能对工作起到多大的作用，经过那个晚上的事件，他才确定，自己的工作真的可以因此做的更细致、深入。
而这种向前一步，也带动了更多人和他一起思考工作的改进。以往和片区的安全管理人员沟通工作的重要性，很难取得直观的效果，而当积分排名摆在眼前，片区反而会主动来询问，“能不能帮我们研究一下，安全管理怎么才能做的更好”。
2021年参加工作时，覃金铿面对的已经是智能化的养猪场，和更现代化的管理理念，“现在养猪工作早已不是喂食、铲粪，大家研究的都是喂什么更好、怎么喂更好。”他感慨，养殖业需要实实在在的成绩，真的在发挥作用的智能化工具也需要极致的实用性。“琐碎的工作被解决了，每个环节的工作人员才能有时间思考如何将工作向前一步。”
●工作人员正在检查猪只健康。图源：海大集团
对于杨越思来说，她的向前一步，是要永远跟得上变化。入行十多年，她从最基础的养猪工作做起，经历了数个猪周期的动荡，2021年她被公司派往贵州，成为了一个新成立的养猪场的场长，独立管理一个猪场的大小事宜。
那时的她深刻地体会到了，场长工作的繁重琐碎，大到猪场各个系统的运行，小到水、电、暖气是否正常供应，都需要她时刻注意。她和刚入场的小朋友们吃住在一起，每天泡在场里忙的团团转。
也正是这段一线经历，让她开始更深一步地思考如何做好管理工作。由于场长工作内容繁多，常常涉及资源调配，现在集团正在制作一个场长的工作仪表盘，在这个仪表盘上，场长每天需要做的工作，会在晚上以日报形式呈现，“还有哪些问题没解决，还需要哪些资源，大家都能一目了然，24小时之内去协调解决。”
之前每开完一次会议，杨越思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和一线工作人员普及要点，再等待对方收集数据资料、反馈结果，双方的时间都被占用。而现在通过飞书中的表格，每开完一次会议，输入会议要求，接收的工作人员就能即时共享信息。
杨越思一直对猪价的变化记忆尤深，“一头仔猪出栏最多能卖2000多元，最低甚至能降到50元，这个浮动是很夸张的，行业每天都有很多东西在变化”，当处在这个微利时期，“我们的管理方式、思维模式也需要和它变得一样快。”
而对养猪人来说，无论猪价、工作内容怎样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每一头猪，都至关重要，有时一款业务工具甚至能拯救一条生命。
按照飞书表格另一端专家提供的办法进行救治后，那头趴在角落的母猪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正常进食，而这只是被改变的“猪生”们的一个缩影——曹玉振所在的片区，以往每年会死掉一百多头猪，但通过更规范的管理，和更及时的救治，仅仅一年时间过去，这个数字变成了一二十头。
这是飞书和海大集团的故事：一款互联网业务工具的引入，实现了养猪数据的穿透，“让猪说话”；把所有生产步骤搬到线上管理，实现了生产流程的数字化；帮助一个庞大的组织提高了协同效率。
在飞书应用大赛中，海大集团某业务负责人分享了这一年的成果：部门整体管理效率提升83%，2024年较前年省下了近4000万。杨越思管理的GDU部门通过多维表格功能，一年节省下3000万元的成本，而覃金铿负责的安全工作，事故率也降低了超30%。
变化不止发生在猪圈，这些会"说话"的猪的数据，正在改写这个传统行业的游戏规则。起伏波动的猪周期，被视为行业最大的痛点，它折射的是行业规模化程度不足、信息传导效率低下等深层矛盾。而当每头猪的数据成为决策依据，也就有了科学的产能预警系统，以及抗风险能力。尤其在猪周期低谷期，精细化管控已经成为企业穿越周期的核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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