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高二那年,班主任调整座位,我和林小雨成了同桌。
她很安静,总是低着头写作业,刘海下的眼睛专注而明亮。
作为班上有名的"富二代",我对这个普通到几乎透明的女孩没什么兴趣。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钟屹,这道题能给我讲一下吗?"她指着物理作业本上的一道难题,声音轻得几乎被教室里的嘈杂声掩盖。
当时正值青春期的我,总是想找机会展示自己,便颇为得意地拿过她的本子。
"这题很简单啊,看——"我的话戛但是止。
她的作业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计算,每一步都清晰可辨,只有最后一步出了错。
更令我惊讶的是,本子的纸张已经发黄,边缘甚至有些破损,却被她用透明胶带仔细地粘好。
"你的作业本怎么这么旧?"我随口问道。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些胶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能用呢,浪费可耻。"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真正的对话。
之后的日子里,我渐渐注意到更多细节。她的校服领口处微微泛白,但总是干干净净;她中午从不去食堂,而是在教室里吃一个简单的白菜包子;下雨天她没有伞,只是默默等到雨小一些再匆匆离开。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放学后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超市。我好奇地跟了过去,看见她穿上超市的工作服,开始整理货架。
"你在这打工?"我装作偶遇的样子问道。
她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嗯,放学后帮忙两个小时,周末全天。"
"为什么?缺零花钱吗?"
她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没有多说什么。但从那天起,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等她一起放学,有时甚至会在超市买些不需要的东西,只为多看她一眼。
"钟屹,吃饭了!"母亲的呼唤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不情愿地下楼。
"今天学校怎么样?"父亲一边用筷子夹菜一边问道。我们家的晚餐总是丰盛的,桌子上至少有六七个菜。
"还行。"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心思却飘到了林小雨的白菜包子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第二天,我特意买了两份午餐,走到她面前:"一起吃吧。"
她抬头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摇了摇头:"谢谢,我有带。"
"你那个不叫午餐,只能叫充饥。"我不由分说地把食盒推到她面前,"不用担心,这是我妈多给的,我吃不完。"这当然是谎言,但我莫名觉得她不会接受直接的帮助。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接受了我的好意。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我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02
但是,好景不长。一个雨天,林小雨没有来上学。当我正疑惑时,班主任宣布她请假了,原因不明。整整三天,她的座位空着,我的心也像被挖走了一块。
第四天,她终于回来了,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你去哪了?"下课后,我忍不住问道。
"家里有点事。"她的声音很低,眼神游移。
"什么事?你看起来不太好。"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在我的追问下说出了实情:"我妈生病了,得了肺炎。"
"那你怎么不去看医生?"
"去了,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但我们家条件不好,付不起住院费。"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力感,"我妈在家休息,我这几天是在照顾她,同时找时间打工挣医药费。"
"需要多少钱?"我下意识地问。
"三百块钱。"她说出这个数字时,眼睛里闪烁着挣扎和痛苦,"我已经攒了一百多,还差一些。"
三百块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甚至不用花完。但对她来说,却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站在父亲书房的门口徘徊了很久。书房的抽屉里,有父亲平时收现金的地方,我知道那里总是有备用的钱。
最终,我做出了决定。趁着父母都不在家,我溜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了三百块钱。
第2天, 我把钱塞给了林小雨:"拿去给阿姨看病吧。"
她震惊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手中的钱:"这是——"
"我的零花钱,攒了一段时间的。"我撒了谎,"你妈妈的病不能拖,快去医院吧。"
她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嘴唇颤抖着:"钟屹,谢谢你,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就当是我借给老天爷的,他会还给我的。"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天放学后,她没有去超市打工,而是匆匆赶回家,准备带母亲去医院。我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心里莫名踏实。
晚上回家,却发现父亲脸色阴沉地坐在客厅等我。
"书房的钱是你拿的?"他直截了当地问。
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一时语塞。
"说话!"父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是我拿的。"我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拿去做什么了?"
"给一个同学——"
"偷钱给同学?钟屹,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父亲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钟家从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我没有偷!我只是借!"我也提高了声音,"林小雨妈妈病了,需要钱看病,我会还给你的!"
"林小雨是谁?你同桌?"父亲皱起眉头,"她家里没钱看病,找你要?"
"不是她找我要的,是我主动给她的。"我急切地解释道,"她妈妈得了肺炎,她自己在超市打工挣医药费,可是根本不够。"
父亲冷笑一声:"现在的孩子,骗术越来越高明了。钟屹,你还太年轻,很容易被人欺骗。"
"林小雨不是那种人!"我第一次如此激动地反驳父亲,"她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从不向任何人伸手要东西。是我看不下去,主动给她的钱。"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时,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吵什么吵?邻居都要听到了。"
父亲把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的脸色也变了:"钟屹,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拿家里的钱去资助同学?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骗子盯着你们这些家境好的孩子?"
"林小雨不是骗子!"我几乎喊了出来,"你们可以去问班主任,问其他同学,她是最勤奋最自立的人!"
父母对视一眼,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明天,你带我们去见这个林小雨。"父亲最终做了决定,"如果她真的如你所说,我们会考虑帮助她;如果她是在骗你,那这三百块钱,你得自己想办法还上。"
那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我不担心林小雨会被揭穿什么,我只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感到羞耻和难堪。
第二天,林小雨没有来上学。班主任说她请假照顾母亲去了。父母站在教室门口,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她真的请假了!"我急切地解释,"我可以带你们去她家看看。"
03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父母同意放学后去林小雨家一探究竟。
她家在城市的边缘,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我们爬到五楼,才到她家门口。门是半开着的,里面传来咳嗽声。
我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林小雨,是我,钟屹。"
门被拉开,林小雨站在门口,眼睛里满是疑惑:"钟屹?你怎么来了?"然后她注意到了我身后的父母,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
"我父母想见见你。"我尴尬地解释道。
她咬了咬嘴唇,侧身让我们进去。屋子很小,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小客厅。卧室的门开着,里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正是她的母亲。
"小雨,是谁来了?"林母微弱的声音传来。
"是我同学和他的父母。"林小雨走到母亲床边,轻声说道。
我们也跟了进去。卧室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简易的衣柜。林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是病得不轻。
"阿姨好。"我礼貌地问候道,心里却忐忑不安。
林母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林小雨轻轻按住:"妈,你别动,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伯父伯母好。"林小雨转向我的父母,声音有些发抖,"你们是为了那三百块钱来的吧?钟屹借给我的钱,我已经用来给我妈交了住院押金,医生说她需要输液治疗,我保证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父母的表情变了,尤其是母亲,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内疚。
"小姑娘,钱的事情不着急。"母亲上前一步,关切地询问林母的病情,"阿姨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林小雨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医生说是严重的肺炎,需要输液治疗五天左右。我已经请了假,准备照顾妈妈。"
"那你的学习怎么办?"父亲问道,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
"我可以自学,放学后让同学帮我带作业。"林小雨坚定地说,"我不会落下功课的。"
父母再次对视一眼,这次眼神中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小雨,你是个好孩子。"母亲突然说道,"但你一个人照顾妈妈太辛苦了,我们来帮忙吧。"
林小雨震惊地看着母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伯母,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客气,我们都是钟屹的家长,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母亲的语气不容拒绝,"我认识市中心医院的一位医生,明天我带阿姨去看看,那里的条件更好。"
就这样,在我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父母不仅没有责怪林小雨,反而决定全力帮助她和她的母亲。
第二天,母亲请了假,亲自开车带林母去了市中心医院。林小雨不顾我的劝阻,仍然坚持去超市打工。
"钟屹,你父母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固执地说道,"医药费我一定要自己想办法。"
"你就那么怕欠人情吗?"我有些生气地问。
她停下脚步,看着我的眼睛:"不是怕欠人情,是不想失去尊严。我们林家虽然穷,但从不向人低头。"
那一刻,我真正理解了她的骄傲和坚强。
随着林母的病情逐渐好转,林小雨和我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她开始接受我更多的帮助,包括学习上的指导和生活上的小小照顾。而我,也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坚韧、自立、对生活的热爱。
高三那年,在父母的坚持下,林母搬到了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区里住,房租由父母承担。林小雨终于可以安心学习,不再需要打工。她的成绩突飞猛进,在各科都名列前茅。
"钟屹,谢谢你和你的父母。"毕业前的一天,她站在校园的樱花树下对我说,"如果没有你们,我和我妈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傻瓜,我们是朋友啊。"我笑着说,心里却有一丝苦涩。因为我知道,我们即将分离。她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我将去上海读书。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的帮助。"她认真地说。
"我也不会忘记你。"我看着她的眼睛,想说更多,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04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十年过去了。
我从上海读完大学后,回到了北京创业,如今已经是一家投资公司的创始人兼CEO。
事业上的成功让我忙碌不已,感情生活也一片空白,这让我已年过五十的母亲十分焦虑。
"钟屹,你都三十岁了,该考虑成家的事了。"
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唠叨这个话题。她会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锅铲,眼睛里带着那种只有母亲才有的期待和焦虑。
"妈,我现在事业正处于关键时期,没空谈恋爱。"我总是这样搪塞过去,埋头于手中的财务报表,不去看她失望的表情。
"那就相亲!我给你安排了好几次,你都找借口推掉。
这次不行,这个女孩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是市第一医院的医生,家世清白,人也漂亮。"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她把围裙解下来,双手叉腰,像是做了重大决定。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了这次相亲。
地点选在了一家高档餐厅,我提前半小时到达,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餐厅内灯光柔和,淡黄色的灯光映照在雪白的桌布上,显得格外温馨。
服务员毕恭毕敬地为我倒上一杯温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
窗外下着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形成细小的水流。我出神地望着这些水流,它们蜿蜒曲折地向下滑落,偶尔交汇,又分开,像极了人生中的聚散离合。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天,雨水打湿了校服的肩膀,林小雨固执地拒绝我的伞,只是低着头快步走在前面,倔强得让人心疼。
自从大学分别后,我和林小雨的联系越来越少,最终完全断了联系。刚开始的两年,我们还会偶尔发消息,互相问候,分享生活中的点滴。
我会告诉她上海的生活,她会讲北京的变化。
后来,随着工作和学业的压力增大,消息越来越少,一个月一次,变成两个月一次,直到某一天,我发现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联系了。
我打开聊天框,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她生日那天我发的祝福,她回了一个笑脸,简单得让人心酸。
我试图在社交媒体上找她,却没有找到。
搜索了各种可能的用户名组合,翻遍了所有共同好友的列表,一无所获。
她仿佛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只留下回忆中那个坚强倔强的女孩形象,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固执地抬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先生,您好,有位女士说要见您。"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他站在桌边,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带着职业性的平静与一丝好奇。
我抬起头,以为是今天的相亲对象提前到了,随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却发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女性,看上去有些面熟。
她穿着朴素的深灰色外套,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但眼睛明亮有神,透着一种历经风霜后的坚韧。
"您是——"我疑惑地问道,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回忆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钟屹,你还记得我吗?"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和一丝急切,"我是林小雨的母亲。"
我震惊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水杯被我的手肘碰倒,水流淌在雪白的桌布上,无人注意。
我这才认出她正是十年前那个瘦弱的林母,曾经病榻上的虚弱妇人如今站在我面前,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看起来健康了许多,眼神中的那份坚毅与女儿如出一辙。
"林阿姨!您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因惊讶而提高了八度,引得附近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
"我是来找你的。"林母的眼中含着泪水,眼角的皱纹因此而加深,她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就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下一句话更是让我愣了,猛的一下,跪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