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你疯了吗？那可是刘上尉啊！连团长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你居然拒绝了她？"战友李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却瞪得滚圆。
营区食堂里，几个军官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转头望向窗外，新兵们正在操场上训练，整齐的步伐踏出一片尘土，缓缓地回答："有些承诺，比前程更重要。我答应过一个人，会回去娶她。"
李明放下筷子，摇头叹息："兄弟，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就怕你将来会后悔。这样的机会，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啊。"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扒着饭，但心中却异常坚定。
01
生活从来不会按照预想的轨迹前进，对于我赵刚来说尤其如此。
出生在河北偏远山区的一个贫困农村，父母都是纯朴的农民，家里还有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
我们家的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土砖房，到我上高中时已经显得破旧不堪，冬天寒风透过墙缝灌进来，夏天一下雨屋顶就漏水，放几个盆子接水已经成了全家人的常态。
"刚子，爸妈没啥文化，干不了啥好工作，但你不一样，你聪明。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走出大山。"这是父亲常对我说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他粗糙的手总是不自觉地摩挲着，眼睛里闪烁着期望的光芒。
尽管家里贫困，父母却从不阻碍我和弟弟上学，即使这意味着他们要更加辛苦地劳作，节衣缩食。
"妈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但妈要看到你们哥俩儿都考上大学，将来回村的时候，让那些瞧不起人的知道，咱赵家也有出息的孩子！"母亲每每这样说，眼中满是期许，虽然她自己连小学都没能读完。
高中时期，我就读的是县城里最好的高中——景华中学，每天要走五公里山路赶最早的一班中巴车去上学。
那是一段艰苦却也充满希望的日子。
因为家里条件差，我的校服总是洗得发白，书包也是补了又补，右侧还破了一个小洞，不得不用安全别针固定。
更让我难堪的是，有时候因为没钱，我甚至连中午的饭都吃不上，只能借口不饿躲在教室里看书，实际上肚子早已咕咕作响。
高一刚开学那阵子，我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教室里翻看书本，其他同学三三两两地去食堂吃饭。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数学题，试图忽略腹中的饥饿感。
有几次，一些同学邀请我一起去吃饭，但我总以各种理由推辞，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窘境。
就在这样的困境中，我遇到了林小雨。
她是我的同桌，一个来自城里的漂亮女孩，留着齐肩的短发，大眼睛，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家境殷实，父亲是市里一家建筑公司的经理，平时穿的衣服虽然简单，却总是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她不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看不起我这样的乡下孩子，相反，她总是很友善地跟我讨论学习问题，有时还会主动借笔记给我。
记得那是开学第三周的一天中午，阳光正好，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正埋头做题，突然一盒饭菜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抬头一看，林小雨正站在我面前，笑盈盈地看着我。
"赵刚，一起吃饭吧，我点多了，吃不完。"她轻快地说，眼睛亮晶晶的。
我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婉拒道："谢谢，我不太饿。"
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
林小雨掩嘴笑了，说："别逞强了，快吃吧。我点的辣子鸡很好吃，你尝尝。"
在她的坚持下，我终于接受了她的好意。那顿饭的味道，我至今记忆犹新。
不仅因为食物的美味，更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同龄人的善意和关心。
从那以后，林小雨常常和我分享她的午餐，有时甚至会特意多买一些，说是她吃不完。
刚开始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慢慢习惯了她的关心。
有一次放学后，她悄悄地塞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两百块钱。
"赵刚，你别多想，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林小雨的语气很自然，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愣住了，手足无措："这...这不行，太多了。"
林小雨坚持道："别客气了，我知道你家里情况不容易。再说了，我们是同学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平时帮我补习数学，我这不也是在感谢你吗？"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我最终收下了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了一定要报答她。
起初，我只是对她心存感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她聪明活泼，对生活充满热情，而且善良体贴，从不因为我的家庭背景而看不起我。
我们经常一起讨论题目，一起在图书馆学习，有时还会一起走回家。
在她的影响下，我变得不再那么沉默寡言，也开始积极参与班级活动。
有一次，学校组织春游，目的地是市里的一个公园，每人需要交三十元车费和门票钱。
对别人来说是小数目，但对我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正犹豫要不要跟父母开口，林小雨却悄悄解决了这个问题。
"赵刚，班费有结余，班主任说可以补贴给家庭困难的同学，你的那份我已经领来了。"她说着，把一张三十元的票子递给我。
我半信半疑："真的吗？为什么只有我知道这事？"
林小雨眨眨眼："因为大家都不好意思公开说嘛，你就安心收下吧。"
后来我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班费结余，那钱是林小雨自己出的。
但那时的我单纯地相信了她的话，欣然接受了这份"补贴"。
02
就在高二下学期，我遇到了一个重大的危机。
学校要收学费，而我家里正好遇到困难，父亲因为工地上的事故住院，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甚至还借了不少债。
我打算暂时辍学半年，在县城找个工作先赚些钱，等父亲康复后再回来念书。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林小雨时，她急得哭了起来。
"赵刚，你不能辍学！你知不知道，你是班里最聪明的人，老师都说你有希望考重点大学的！你要是现在辍学，再想回来就难了。"林小雨拉着我的袖子，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我...我有点钱，可以借给你..."
我摇摇头，坚决地拒绝了："小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次学费快两千块，不是小数目，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帮助了。"
林小雨还想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我知道自己必须为家庭分担责任，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也不能再依靠别人的施舍生活。
第二天，当我正准备去找班主任谈辍学的事情时，班主任郭老师却主动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我做好了被说服留下来的心理准备，但郭老师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赵刚，关于你的学费，有人已经匿名资助了。"郭老师推了推眼镜，和蔼地看着我，"而且这位好心人说以后每学期都会资助你，直到你高中毕业。所以，你不必担心学费的问题了，安心学习就好。"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匿名资助？是谁这么好心？"
郭老师摇摇头："捐助者不愿透露姓名，只是说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大学。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是个好学生，值得这样的帮助。别辜负了这份心意，知道吗？"
我点点头，内心却已经猜到了这位神秘资助者的身份。
当我回到教室，看到林小雨假装专注地看书，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
但当我直接质问她时，她却坚决否认。
"什么？有人资助你啦？太好了！"林小雨惊讶地说，但眼神闪烁，明显是在撒谎，"一定是看到你这么优秀，想投资未来的栋梁之材吧。"
"小雨，别骗我了，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关心我？"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林小雨避开我的目光，轻轻地说："赵刚，不管是谁帮了你，重要的是你能继续上学。如果你真的感激这个人，就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大学，过上好日子，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我没有继续追问，但从那一刻起，我更加刻苦学习，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回报林小雨。
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才睡，利用每一分钟来学习。
我的成绩也迅速提升，从班级中等水平一跃成为前三名，甚至在物理和数学上经常拿满分。
高三那年，我和林小雨的感情也逐渐变得不同。
我们不再仅仅是同学关系，而是发展出了一种微妙的情感。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当我们一起打着伞回家时，林小雨突然问我："赵刚，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轻柔的声音。我走在外侧，小心翼翼地避开水坑，确保林小雨不会被溅到。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当兵。我听说部队里有提干的机会，如果能当上军官，就能彻底改变命运。"这是我思考许久的决定。在我们那个小镇上，当兵是很多贫困家庭孩子的选择，不仅有稳定的收入，还有机会通过各种途径提升自己。
林小雨沉默了一会儿，脚步略微放慢，然后轻声说："那…你会回来吗？"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掩盖，但我还是清晰地听到了。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我看到林小雨的睫毛上沾了一滴雨水，在路灯下闪闪发亮。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会的，等我有出息了，一定会回来娶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过冒失。
毕竟林小雨家境优越，父母可能不会同意她嫁给我这样的穷小子。
但让我惊讶的是，林小雨听了我的话，脸上泛起了红晕，害羞地低下了头。
"我会等你。"她小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春雨淅沥，路灯昏黄，我们的心却无比明亮。
我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滋味，既喜悦又忐忑。
我知道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要实现它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但看着林小雨真挚的眼神，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好，配得上她。
"小雨，我这不是说着玩的。我真的会回来娶你，你...你真的愿意等我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林小雨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我当然愿意。不过，你得答应我，在部队里要照顾好自己，不许受伤，也不许交其他女朋友。"
"我保证！"我举起右手，郑重地宣誓，"我赵刚发誓，除了林小雨，不会爱上任何其他女人！"
林小雨被我夸张的动作逗笑了，轻轻地靠在我肩上。就这样，在那个雨天，我们达成了一个关于未来的约定。
尽管彼此都知道前路充满未知和挑战，但这个约定却给了我们前行的动力和希望。
高考的结果出来那天，全校一片欢腾，但我们班却有些安静。
我和林小雨都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我的分数甚至差了本科线二十多分。
面对这个结果，林小雨显得比我还要失落。
"对不起，赵刚，我没能考好。"她低着头，声音哽咽，"我本来想和你一起考上大学的..."
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难过，小雨。人生有很多种可能性，不一定非要读大学才能成功。我去当兵，你可以先找份工作或者上个专科学校，等我当上军官，我们就结婚。"
林小雨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嗯，你说得对。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
高考后的暑假，我正式向征兵办提交了申请。
在征兵体检中，我凭借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出色的表现，从几百名应征青年中脱颖而出，成功入伍。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激动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林小雨分享这个好消息。
"小雨，我通过了！九月一日就要去报到了！"我兴奋地说。
林小雨勉强笑了笑，但眼中却闪烁着泪光："恭喜你，赵刚。我真为你高兴。"
我这才意识到，入伍意味着我们即将分离，而且是长时间的分离。
"小雨，别难过，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两年义务兵期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我如果能提干，就有稳定的收入了，就可以回来娶你了。"
林小雨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你。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等你的。"
临行前的那天，林小雨特意来送我。
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显得清爽而美丽。
她带来了一条亲手织的围巾和一封信，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是我学着织的第一条围巾，虽然不太好看，但很暖和。
冬天的时候戴上它，就像我在陪着你。"林小雨红着脸说，将一条深蓝色的围巾递给我。
我接过围巾，小心地放进背包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雨，这个送给你。"
林小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简单的银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四叶草。"这是我上个月做兼职攒的钱买的，不算贵重，但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
"谢谢，我会一直戴着的。"林小雨立刻将项链戴上，眼中满是感动。
在火车站，我们依依不舍地告别。
"小雨，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在火车即将启动的那一刻，我隔着车窗对她说。
林小雨点点头，眼中含着泪水，高高举起手中的小手帕，目送着火车缓缓离站。直到火车拐弯，我都能看到她那小小的身影站在站台上，不肯离去。
03
进入部队后，我很快就适应了严格的军营生活。
每天清晨5点起床，晚上10点熄灯，中间的时间除了训练就是学习。
因为我有体育特长，尤其是在射击方面表现出色，很快就被提拔为班长。
入伍第一年，最困难的是思念。
每当夜深人静，想起林小雨，我就会从枕头下拿出她的照片和信件，一遍遍地读，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好在林小雨的信件总是很及时，几乎每周都有。
她在信中详细地描述着自己的生活，她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业余时间还在自学电脑。
每次读完她的信，我都充满了继续努力的动力。
"小雨，我已经被评为优秀士兵了，连长说我有希望进入特种侦察连。如果能进去，提干的机会就更大了。"我在信中这样告诉她，满是期待。
林小雨很快回信："赵刚，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表现出色的。特种侦察连听起来很厉害，但也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成功进入了特种侦察连，开始了更为严格和艰苦的训练。
在特种侦察连服役期间，我遇到了一个转折点。
因为部队改革，连队合并，空缺出了一批军官岗位。连长推荐我去上士官学校，考取军官资格。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刚，你是我带过的兵中最有潜力的一个。不仅身体素质过硬，头脑也灵活，最重要的是有股子韧劲儿。这次机会难得，好好把握，别让我失望。"临行前，连长拍着我的肩膀说。
在士官学校的日子异常艰苦，每天的训练和学习强度都远超普通部队。
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各种极限训练和理论学习。
军事理论、战术训练、武器装备、法律法规、政治理论...各种科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很多人坚持不下去，选择了退出。
但我咬牙坚持下来，因为我知道，只有成为军官，我才能给林小雨一个美好的未来。
有一次，在一次野外生存训练中，我们被空投到荒无人烟的山区，没有食物，没有通讯设备，只有简单的指南针和地图，要求在三天内找到目标点。
前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饥饿和疲劳开始严重影响行动能力。我的一个战友甚至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就在我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想起了林小雨。
想起了她给我织的那条围巾，想起了她说会等我的承诺。这给了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我背着昏迷的战友，硬是凭借着毅力，找到了目标点。
这次经历不仅让我获得了教官的赞赏，也锻炼了我的意志力。
"赵刚，你这次表现非常出色。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救了战友，体现了一个军人应有的品质。"教官对我的评价很高。
我谦虚地回答："教官，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辜负组织的培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年的努力，我终于通过了所有考核，成功提干，成为一名排级军官。
当我拿到任命书的那一刻，心中的喜悦无以言表。这不仅意味着我有了稳定的职业和收入，更意味着我可以兑现对林小雨的承诺了。我第一时间给林小雨打了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小雨，我成功了！我提干了！"我激动地说，声音因为兴奋而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林小雨惊喜的尖叫："真的吗？赵刚，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的！"
"小雨，我现在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可以养活自己了。等下个月休假，我就回来，我们就结婚吧？"我忍不住说出了藏在心里已久的话。
林小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赵刚，我当然愿意嫁给你。但是...你父母那边..."
我明白她的顾虑。作为家中的长子，按照传统，我结婚肯定要征求父母的意见。
但我已经想好了："小雨，别担心，我会和父母好好说的。他们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一定会同意的。"
结束通话后，我心里充满了期待。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04
一天，政委找我谈话，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商讨。
政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在部队里很有威望。
他请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然后开门见山地说："赵刚，有位刘上尉对你很有好感，想通过我来牵线搭桥。你觉得如何？"
我愣住了，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话题："刘上尉？哪位刘上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