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干什么?看他好,你嫁给他呀!”

皮定钧夫妇

1940年8月的一天,河北涉县的一间民房内,一个18岁的姑娘怒目圆瞪,盯着涉县县长郑晶华疯狂“吐槽”。

郑晶华一脸尴尬,讪讪地说:“我怎么去?我是男的呀!我要是女的,谁不愿意嫁给他呀!”

郑晶华此次前来,是来给皮定钧说媒的。皮定钧可不简单,时任太行五分区司令员,后来因为中原突围名扬天下,授中将军衔。

然而姑娘毫不在乎皮定钧的身份,对县长郑晶华说:“要嫁你嫁,我反正不嫁!”

那么,姑娘态度为何如此坚决?她和皮定钧的缘分就此结束了吗?

皮定钧,安徽金寨人,出生于1914年。皮定钧是放牛娃出身,13岁参加农民协会,15岁参加红军。当时村里一起参加红军的,还有14个小伙伴,只活下来皮定钧一个。

后来皮定钧跟随红军从大别山转战川陕,经历了长征的艰难,抗战时期奋战在太行山上,任太行五分区司令员。

1940年8月,皮定钧率领八路军奇袭涉县,消灭日军300多人,极大鼓舞了当地的抗日热情。皮定钧也在涉县小住,巩固扩大根据地。

这天,皮定钧和中共涉县县长郑晶华在根据地讨论工作,说话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这姑娘中等身材,瓜子脸,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不由地让皮定钧看呆了。

皮定钧穷苦出身,没有结婚,参加革命后每天忙着打仗,二十几岁还是光棍一条。他很少有和女同志相处的机会,这次在涉县,竟一眼相中了眼前这个姑娘。

可姑娘没理睬他,径直走到郑晶华跟前,汇报完工作就离开了。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皮定钧怅然若失,久久才回过神来。

皮定钧心里一阵悸动,燃起了爱情之火。他向郑晶华打听说:“刚才来的姑娘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她呀,是我们县的妇救会主任,名叫张烽。”郑晶华接着说:“她1938年入党,很能干!”

皮定钧点点头,连珠炮似的询问起来:“她多大了?哪里人?有没有婚配?”

郑晶华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位皮司令员看上张烽了。他一一作答,是张烽这年18岁,穷苦出身,至于有没有结婚,他就不清楚了。

皮定钧听后笑了,拍着郑晶华的肩膀说:“老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打听一下张烽的情况。如果她没有婚配,问她愿不愿意给我皮定钧当老婆!”

郑晶华有意成全这门婚事,于是找到张烽,撮合她和皮定钧在一起。没想到张烽一口回绝,还“训”了郑晶华这个县长一顿:“你看他好,你嫁给他呀!”



郑晶华摸不着头脑,问道:“皮司令这样的人才,多少姑娘等着嫁呢,你怎么不愿意呢!”

“我不嫁军人!”张烽态度十分强硬。

原来张烽身为妇救会主任,看多了男人上战场,和亲人的生离死别,不想自己也走上同样的道路。她不是看不上皮定钧,而是不愿嫁给一个随时可能丧命的军人。

郑晶华回来汇报后,皮定钧长叹一口气, 别人不愿意嫁,他也没办法。不过仅仅一年后,皮定钧就邂逅了自己的爱情,将张烽抛之脑后了。

1941年冬,五分区来了一个名叫陶莹的女战士。陶莹是一名江南女子,长相温婉动人,还参加了一二九运动,颇有才气。皮定钧向陶莹请教文化,一来二去熟络起来,确定了恋爱关系。

眼看这桩婚事就要成了,却被129师师长刘伯承“棒打鸳鸯”,驳回了皮定钧的结婚申请。不是刘伯承不爱护皮定钧,是当时部队有规定,必须是28岁以上的团级干部才有机会结婚。

偏偏皮定钧记不清自己的出生年份,以为自己24岁了。这一等要等4年,他等得了,人家陶莹等不了,只好分手。分手那晚,陶莹大哭一场,皮定钧也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皮定钧经历了一次失恋,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投身抗日战场。1942年冬,五分区粉碎敌人的大“扫荡”,皮定钧终于松了一口气,闲下来的时候总对张烽念念不忘。

这时老首长刘伯承也觉得对不住皮定钧,要求干部们留意,给皮定钧介绍一个合适的对象。可同志们给皮定钧介绍了几个姑娘,皮定钧连面都不见,声称:“我只要张烽!”

这天,皮定钧打听到张烽在太行区党校学习,于是他赶在参加会议的时候,找来了张烽的学校领导刘湘萍。

见面后皮定钧故意卖了个关子,问:“刘科长,你跟张烽很熟吧?”

刘湘萍反问:“你明知故问吧?”

皮定钧也不犹豫了,直接说:“我想请你说媒,让张烽嫁给我。”

皮定钧年近30,到了结婚的年纪,刘湘萍一口答应下来,找张烽去了。不料张烽一口回绝,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现在只想学习,不想谈恋爱。”

这下皮定钧有些心灰意冷,第二次说媒也失败了。

就在皮定钧苦恼的时候,上级派徐子荣到五分区当政委。徐子荣是带着“任务”来的,一见皮定钧就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

皮定钧想都没想,回答:“张烽。”

徐子荣心领神会,拍着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

然而徐子荣的说媒也不顺利,他找到张烽,询问对皮定钧的看法。张烽直愣愣地回答:“我不知道他怎么样。”

徐子荣有些疑惑,问:“他可是司令啊,还不怎么样?”

张烽倒也直接:“司令是带兵打仗的,难道和我谈恋爱,也是带兵打仗吗?”

徐子荣吃了个闭门羹,但他毕竟是搞政工的,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没有必要立马拒绝,回去跟父母商量商量,张烽答应了。

张烽回去后,父母都非常赞成她和皮定钧的婚事。父母直言不讳地说:“人家可是司令,配你绰绰有余,你还考虑什么呢!”

另外张烽的姐姐也早已被徐子荣做通了工作,苦劝张烽:“人家给你台阶,说明在乎你,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一时间张烽“四面楚歌”。似乎不嫁皮定钧不行了。皮定钧也趁热打铁,连夜写下一封求爱信,托人送到张烽手上。张烽心里憋气,又把这封信退了回去。不过细心的皮定钧发现,信中的几个错别字,都被张烽改了过来,有门!

于是皮定钧穷追不舍,终于打动张烽,二人定于1943年6月底结婚。他们的婚礼非常朴素,只有两个菜,不过这场婚礼让张烽印象深刻,后来回忆说:“我们举办了一场‘哑巴婚礼’。”

原来婚礼举行的时候,女主持人起哄说:“大家向两位新人敬杯酒吧!”可众人低头一看,哪有什么酒啊,只有一杯白开水。主持人很尴尬,又说:“那就请新人讲讲他们的恋爱史吧。”皮定钧笑了,说:“哪有什么恋爱史啊,该从哪说起呢。”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只好闷头吃菜。

婚后三天,张烽就奉命到农村征粮去了,夫妻俩被迫分离。反“扫荡”期间,张烽一度被伪军逮捕,编了一个假身份才逃了出来。

张烽给皮定钧生了7个孩子,大儿子豫北出生在1945年。当时夫妻俩南下豫西,将孩子留在涉县老乡家,后来杳无音信。

1946年张烽再次怀孕,赶上国民党大军围困中原军区,大战一触即发。皮定钧率领一旅掩护主力部队撤离,九死一生。战役打响前,他向组织申请,先把妻子张烽送出去。

张烽和一旅政委徐子荣的夫人孟松涛化妆成难民,试图离开根据地。结果二人在行进途中被特务认出,特务叫嚷着:“那个大肚子的是旅长老婆,没肚子的是政委老婆!”

幸好孟松涛反应迅速,拉着张烽就跑,回根据地再说。张烽一见到皮定钧就哭了:“你们把我瞎送,差点没命了。”

皮定钧安抚了妻子一番,事态紧急,连忙让妻子从后门走了。中原突围前,张烽提前离开根据地,逃过一劫,皮定钧则打出赫赫威名,凭借此功荣获中将军衔。

由于身处革命年代,张烽生前两个孩子的时候,皮定钧都不在身边。1951年张烽再次生产,皮定钧终于来了,可谁也没想到,这次皮定钧又当了“逃兵”。

原来皮定钧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不忍看妻子受苦,身体瑟瑟发抖,躲了出去。张烽本来还埋怨他,得知内情后也不生气了。



夫妻俩结婚33年,皮定钧在外是将军,在家像一个大孩子,让张烽感觉非常幸福。遗憾的是皮定钧先行一步,1976年在飞机失事中不幸牺牲。

噩耗传来,张烽忍不住失声痛哭。但她很快镇静下来,妥善料理了丈夫的后事。2009年,张烽追随丈夫而去,享年8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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