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真的回来了吗?"望着门前风尘仆仆的林秀娟,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跳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夏天。
她的脸上带着倦容,眼睛却依然明亮如昔。
门外的走廊灯闪烁了两下,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就像当年第一次在学校走廊上遇见她时一样。
一九九二年的高三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教室,落在前排林秀娟的肩膀上,那道光晕勾勒出她清瘦的侧脸。
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的气味,混合着少年人青春的汗水和廉价墨水的味道。
那时候的我,不过是个爱幻想的毛头小子,整天跟着后排的刘大壮他们吹牛打屁,仗着个子高,总喜欢在走廊上打篮球,故意在女生经过时投篮,引来一阵惊呼。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教室里闷热得很,窗外知了叫得震天响。
"老周,你敢不敢去追林秀娟啊?"刘大壮趁着老师出去的空当,戳了戳我的后背,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坏笑。
"追她?"我嘴上嘀咕着,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前排认真看书的林秀娟。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长发垂在肩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翻动书页,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林秀娟是咱们学校的才女,文学社社长,省作文比赛拿过一等奖,钢琴弹得那叫一个好,学校文艺汇演上她弹奏《梁祝》的样子,让多少男生心跳加速。
像这样的女孩,平时都是昂着脑袋从我们这群假小子身边走过的,连正眼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咋的,不敢啊?周明峰,你不是整天吹自己多厉害嘛!上次篮球赛不是说自己能单挑全校吗?"刘大壮不依不饶,旁边几个哥们也起哄起来。
窗外的蝉鸣声更大了,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脑子一热,也顾不得后果了。
"谁说我不敢?"我嗓门一下子提高了,拍着胸脯道,"我不但敢追,还要娶她呢!这辈子非她不娶!"
这话一出口,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连知了的叫声都仿佛暂停了一秒。
我抬头一看,林秀娟正站在走道上,一本《红楼梦》紧紧抱在胸前,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像早春的桃花。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抱着课本匆匆走了,留下一屋子起哄声和吹口哨声,我的耳朵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高考前的日子紧张而忙碌,我和林秀娟偶尔在走廊上相遇,她总是低着头匆匆走过,我也不敢多看,生怕被人笑话。
高考结束那天,教室里空荡荡的,阳光依旧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我空荡荡的课桌上。
同学们三三两两收拾东西,说笑着离开,准备奔向各自的未来。
我正收拾书本,忽然感觉有人站在身旁,抬头一看,是林秀娟。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手里捧着一本蓝色封面的硬皮笔记本。
"给你。"她轻声说,将笔记本递给我,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下意识地叫住她,"这是什么?"
"翻开看看就知道了。"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瘦。
我翻开笔记本,扉页上是她工整的字迹:"等你兑现承诺"。
下面是一串地址和电话号码。
那一刻,我心里一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可转念又想:我考的啥学校还不知道呢,万一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况且我家里条件不好,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哪配得上林秀娟这样的好姑娘?
就这样,我没敢回应她的心意,只是把笔记本小心收好,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
日子一年年过去,像流水一样冲刷着青春的痕迹。
我考上了省城师范学院中文系,那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校,每个月的生活费紧巴巴的,最馋的时候就是食堂打饭时多要一勺肉末。
毕业后,我回到老家当了中学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教书匠的日子清贫又充实,班里的孩子一茬接一茬,我也从青涩小伙变成了戴眼镜的"周老师",头上悄悄冒出几根白发,眼角也有了细纹。
教师节那天,收到学生送的手工贺卡,我心里暖暖的,想着这辈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当个老师也挺好。
可命运总爱开玩笑。
我爸突发脑溢血,倒在了工厂车间,送医院抢救过来,落下了半身不遂。
医药费像无底洞,每天打针吃药,加上请护工,一个月下来就是几千块。
我那点可怜的工资根本不够用,家里的积蓄也很快见了底。
我不得不辞了教职,跑到城里打工补贴家用,心里对不住那些学生,可是家里没人了,我这个独子不挑起来,谁来管?
这些年,我换了好几份工作,送过快递,当过保安,修过电脑,干啥都是临时的,哪有嫌累的道理?
住的地方也从单位宿舍变成了城中村的出租房,十几平米,墙皮脱落,厕所漏水,夏天蚊子成群,冬天冷得渗骨,可租金便宜,不过五百块一个月。
每天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看着同龄人有的开上了小车,有的当上了领导,我心里也难免失落。
最难熬的是过年,亲戚们聚在一起,七大姑八大姨打听我的工作情况,眼神里满是怜悯和不屑。
"明峰啊,你这都三十好几了,咋还没个对象啊?"大姨一边剥花生一边问。
"是啊,你看人家小刘,比你小两岁,都二胎了。"二舅也跟着附和。
我只能笑笑,低头扒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秀娟呢,听同学说她考上了北京大学中文系,后来进了一家大出版社当编辑。
刘大壮有一次回老家,喝多了,跟我说:"林秀娟在北京过得可好了,住洋房,开好车,人家都是北京户口了!"
我心里酸酸的,却也替她高兴,这样的好姑娘,肯定早就嫁了个门当户对的知识分子,过上了好日子,哪里还会记得高中时一个男生的傻话?
我偷偷买过她编辑的每一本书,整齐地摆在床头的小书架上,这成了我生活中不多的慰藉。
有时候下班回来,累得腰酸背痛,我就躺在床上,看着这些书,想象她在北京的生活,心里也升起一丝温暖。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回过神来,我赶紧侧身让林秀娟进屋,同时懊恼地看着自己乱糟糟的出租屋。
衣服搭在椅背上,桌上还有没洗的碗筷,墙上的壁纸已经泛黄,床单也皱皱巴巴的,实在不是个接待客人的地方。
"丁杰给我说的地址。"林秀娟放下行李箱,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小书架上。
她的目光像一把尺子,丈量着我这些年的落魄和窘迫。
"看什么呢,屋子太乱了,你别笑话。"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收拾桌子,把脏衣服塞进柜子,把碗筷胡乱冲了一下。
"这些都是我参与编辑的书。"她走到书架前,轻轻抚摸书脊,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感动。
书架上的书虽然不多,但每一本都擦得干干净净,有的封面已经有些泛旧,显然常被翻阅。
"你全买了?"她问,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看到你的名字就买了。"我心跳加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你...你回来干啥?不在北京好好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