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年冬,荆州南郡江陵城外,长江水裹挟着凛冽寒风,拍打着东吴战船的船舷。城头“关”字大旗轰然倾倒,取而代之的是吴侯孙权的赤色旌旗。
城内街巷,一队队身着白衣的商贾卸去伪装,露出甲胄寒光。这场被后世称为“白衣渡江”的奇袭,彻底改写了三国格局。
然而,当关羽父子的人头被快马送往建业时,江东军营中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亲手导演这场大戏的吕蒙,在孙权内殿接受封赏三日后,突然呕血暴亡,年仅42岁。史书记载,他“临终搤腕,目眦尽裂”,似有无尽憾恨。
一位正值盛年的名将,为何在功成名就之际骤然离世?是天道轮回,还是权力的绞杀?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在乱世中挣扎求存的少年说起。
从汝南流民到江东悍将
公元184年,黄巾之乱席卷中原。
汝南郡阜南县郊,六岁的吕蒙攥紧母亲的衣角,在尸横遍野的官道上踉跄南逃。父亲早亡,家产尽毁,母子二人投奔在孙策军中担任校尉的姐夫邓当。
逃亡途中,吕蒙目睹流民易子而食的惨剧,亲历乱兵劫掠的暴行。一次夜宿破庙,母亲为保护仅存的干粮被匪徒殴打,吕蒙拾起石块猛击对方后脑,虽救下母亲,却因此被追杀数里。
这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在吕蒙心中刻下了深重的烙印。他深知,在弱肉强食的乱世中,唯有武力,能守护生存的尊严。
因此,抵达江东时,吕蒙已养成了“睚眦必报”的刚烈性格。他常与当地少年斗殴,被乡邻称为“汝南小虎”。
200年,十五岁的吕蒙混入邓当部曲参与讨伐山越。被发现后,面对母亲的责骂,吕蒙却昂首道:“贫贱难居,倘有功名,死亦得所。”
这番乱世生存的宣言,恰被他的姐夫邓当告知了孙策。少年霸主打量着这个满脸血污却目光灼灼的新兵,破例擢吕蒙为亲卫。
在孙策身边的三年,吕蒙完成了从莽夫到军人的蜕变。
他观摩孙策“闪电战”的精髓,领悟“兵贵神速”之道。奇袭会稽时,孙策仅率八百骑兵,昼夜奔袭三百里,破王朗近万守军,吕蒙全程随行,亲见“以寡击众”的奥义。
而在性格的培养上,孙策对吕蒙的影响,更为重要。
当时,吕蒙因私斗触法逃亡,经袁雄说情后,方免死罪。可孙策仍将他绑于辕门之下,鞭笞二十,并训诫道:“匹夫之勇,不过百人敌;为将者,当谋万人敌。”
自此,吕蒙逐渐收敛锋芒。
不幸的是,在吕蒙的军旅生涯蒸蒸日上时,孙策却遇刺身亡了。好在,孙权继位后,感念他的忠勇,不仅升任吕蒙为别部司马,还在吴郡赏赐了他不少田宅。
孙权手中的利刃
203年,丹阳山越叛乱。
孙权命吕蒙为先锋,却只给了他三千老弱残兵。吕蒙一反常态,未强攻险隘,而是采取心理攻势,他命士卒夜间举火把绕山疾行,佯装大军压境,并散布“吴侯亲征”的谣言,动摇叛军士气。
与此同时,吕蒙还亲自带队潜入敌后,阵斩丹阳叛军首领陈仆,焚毁山越在山间的囤粮十二处。
5年后,孙权为了替父孙坚报仇,也为了提升自身的威望,毅然决然的发动了第三次征讨黄祖的战争。
而吕蒙,作为孙权极为信赖的将领,将在夏口之战时,大放异彩。
当时,吕蒙仿效渔民纵火驱鱼的策略,改良“连环火船”,以蒙冲斗舰直插敌阵,烧毁敌舰三十余艘,焚毁江夏水军主力
而他更是孤舟突进,亲手斩杀了黄祖麾下大将陈就,为凌统报了杀父之仇。
甚至,在孙权被胜利冲昏头脑时,吕蒙还力主放弃追击溃兵,集中兵力围攻郧城,擒杀了黄祖。
此战过后,孙权彻底控制了长江中下游,为即将到来的赤壁大战,做好了完美的铺垫。
210年,赤壁的战火已过去数载,三足鼎立的格局也隐隐乍现。
随着周瑜的早逝,鲁肃的病重难愈,江东四姓对于话语权的垄断,越发紧促。江东境内的寒门将领,迫切需要提升修养,以跻身决策层。
当时,为了磨去吕蒙身上的草莽气,打造符合“王佐之才”形象的统帅。孙权在酒宴上故意斥责吕蒙:
“卿今当涂掌事,不可不学。”
这场君臣对话,彻底改变了吕蒙的命运。此后,吕蒙白日练兵,夜读兵书,以沙盘推演替代饮酒作乐。